当天晚上,阿宁身心俱疲地回了帐篷里,关好了帘子就开始换衣服。可她刚拉开了自己的皮带扣,什么白色的东西就从她腰带内侧飘了下来。
阿宁心生疑惑,弯腰把那东西捡起来一看,却发现那是一小截纱布。再仔细一瞧,上面竟然有密密麻麻的字。她赶忙把纱布凑到了手电筒底下,那些因写得急而有些潦草的文字,随即映入眼帘。
【宁小姐,为了赢得你的信任,我向你坦白一个秘密。我能确定在塔木陀之行中,那个哑巴张会遭到灭顶之灾,而我此次全部的目的,就是代替他去死。
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此事牵扯太深,我无法与你细说。我是想表明我们的利益并不冲突,且我的能力比你想得要更不寻常,进了塔木坨,你一定会需要我。
黑瞎子和哑巴张都对此事一无所知,所以请你务必替我保守这个秘密。我现在是在请你帮忙,而你如果露出半点要透露这件事的苗头,我也希望你提前明白,死人的嘴永远是最严的。祝我们合作愉快。】
————
吴三省的大部队还在后头,胖子潘子张起灵则要先走一步作为先锋队,黑瞎子留下来接应。吴邪和阿宁好不容易说服几人让他们也跟着去,一旁的杨淳,却也要来凑这个热闹。
“哑巴张确定要去?”她走了过来,看着潘子问道。
“当,当然。”潘子摸不准她的意图,回答得有些犹豫。
杨淳点了点头:“那好。我也跟你们去。”
胖子和潘子对视了一眼,都面露难色。而已经坐在车里闭目养神的张起灵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乌黑的眸子凝视着她。
“放心,我不会坏事。实在不相信我,可以当我是个垫背,遇到危险了先把我推出去挡挡,我死后不会找上你们的。”她笑道。
胖子又对她费了一番口舌,劝她别来瞎掺和,可没想到这个笑得温温和和的姑娘竟然软硬不吃,看着年纪不大,却轴得要命,给他气了个半死。
正僵持的时候,昨天刚被她摆了一道的阿宁已经上了车,竟然从车窗伸出头对其他人道:
“带她去吧。她是医生,身手又不错,对你们有用。”
杨淳明白,这其实是阿宁在向她表明态度。她们的合作成立了。
突然,一颗石头子朝着杨淳飞了过来,她有些无奈地一闪身躲过后,就朝石子飞来的方向望去。
“这就不要我了?”黑瞎子坐没坐相地在不远处的山岩上招了招手,对她喊道。
杨淳抬头看着他,转身三步并两步爬上了土丘,坐在了他身边。
“黑爷。”
“别叫我黑爷。我问你,你是不是小白眼儿狼?刚把你揪出来几天,你就又要跟哑巴那个失忆老人跑了?”他泄愤一样揉乱了她的头发。
杨淳一下子没回话,而是拉过他的手,拨弄着他手上的木环。
“我不问你到底要做什么了,但哑巴现在不记得你,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你跟着我第二批进塔木坨,耽误不了多久。”
杨淳闻言,放开了他的手,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不是因为时间。”
“黑爷,我的狐仙显灵犯了。这次有麻烦的是小哥。但也不用太担心,我感觉到这次事情不算大。可是西王母的领地毕竟邪性,你又脱不开身,我不放心他。”
“你不放心他,难道我就放心你吗?再说,就凭你,哪里保护得了哑巴。”
她摇了摇头:“弱者不会一辈子都是弱者。黑爷,你确实该重新认识一下我了。”
她话毕,再没有过多停留,站起身就往下走,一来一回,在黄沙中留下两串脚印。
黑瞎子以为她就要这么走了,没想到她到了土丘脚下,却又停住了脚步,在过于强烈地光线下,眸子被染成了阳光的金色,转身朝他回眸一笑:
“黑爷!山高路远,愿灵官降福,先走一步了!”
她朝他喊道。
回应她的先是一阵沉默,后面又接了一串响亮的口哨声。那声口哨吹得水平很高,调子九曲回肠,像是在缠绵挽留,也像是浩浩荡荡的送行,在茫茫沙漠里,一层层地被风吹去了远方,最后消失不见。
时间紧迫,胖子他们不能再和杨淳耗下去了,只得答应让她一块去。其他人陆续上车,胖子自言自语般骂了一句“一个两个都跟倔驴一样”,就上了驾驶座,一脚油门下去,轮胎扬起茫茫沙尘。这支结构复杂的先锋队,正式朝着戈壁深处驶去。
车子远去的过程中,黑瞎子还是坐在那块山岩上,黑衣几乎和环境融为一体,像尊神秘的石雕。杨淳坐在车里,最终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望着他。
再见。她在心里默默对他说了一句。
又或许,来世再见。
他们当时找到塔木坨的过程,非常始料不及。时间太久,定主卓玛指出的路线已经发生了变化,导致顺着路线图走了几天后,他们差点把车开下了悬崖。
一帮人正后怕的时候,下车一看,却发现那所谓的悬崖倒像是个巨大陨石坑的边缘,而坑底是一片极壮观的绿洲,植株浓密,竟然是一个沙漠中的热带雨林。
不会有错了,文锦笔记里记载了这个巨大的绿洲,那底下,就是塔木坨。
四周的悬崖都太陡了,潘子开着车绕了好几圈,终于带他们找到了通往绿洲的入口。
“大家都打起精神来,这种雨林里,最可怕的就是各种虫蛇。注意身上千万别带味道太重的东西。”准备收拾东西时,潘子嘱咐他们道。
听完他的话,阿宁把自己的花露水放回了车里,杨淳则脱下了身上的外套,从背包里又拿出另一件换上。
她当时站得离车比较远,直接把旧外套往车里一丢,正好从吴邪面前略过。吴邪往后一躲,又吸了吸鼻子,竟然在那一瞬间闻到了檀香的味道。
女人就是活的更精致些,到这种地方来,衣服上竟然还喷香水。他当时想道。
车是开不下去的,几人把车上的装备卸下来,重新分配,各自背到了背上。
其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胖子这人是个热心肠,对女人尤其狠不起来,虽然嘴上对这个半路冒出来的杨淳还不太待见,分配装备的时候,估计怕她是个花瓶坚持不了太久,还是把她包里沉的东西都挑出来,放进了自己包里。
杨淳发现后,很诚恳地对他道了谢。她那种温软的语调说起感谢的话来,没有人能讨厌的起来。虽然是很小的事,但之后又聊了几句后,胖子对她的态度就好了不是一点半点。
之后的一路上,杨淳彻底回到了她揭面具前的和善状态。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彻底融入了他们,他们对她的敌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没人记得她几天前那些疯子般的行径。
杨淳又成了那个人畜无害的杨医生。
很多年后,吴邪才知道当时他们对她的信任和好感,竟然都是在她一步步的操控下产生的。时机恰当的一次搀扶,一点小恩小惠,会对他们的想法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她心里算得清清楚楚。
这种能力实在让人细思极恐,人性似乎在她面前变成了透明的,能被她随意拿在手里玩弄,以至于吴邪此后每次想起这种无知无觉被人操控思想的感觉,还是会觉得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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