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
信仰贞洁之爱的人早已死去,世代传承的精神中只包含了对性无节制的推崇。
蝎尾与她的初恋亦是如此。
货物槽的附近每一处都找遍了,然而他只在货槽上找到了那颗被摔成两半的黑色玉坠,除此之外一无所获。
他攥紧那玉坠,暗暗咬牙。
天气毫无征兆地恶劣了起来,就在蝎尾逃走的这天,狂风大作,满天的雨点笼罩了这座永夜之城,于大街上行走的人群视野被大雨朦胧,视野可见度来到最低点,这让他找回恋人变得尤其困难。
城市光所波及的范围内行走着来自蝎尾组帮派的黑帮们,不…现在也不是蝎尾组了。
骨蛇: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找不到。
他呵斥着帮派的手下,如今本该听从蝎尾号令的组织团队一夜之间便集体将听从目标转向这个男人。
衔尾带领的团队很快展开行动朝城市四散开去找寻。这个钟鸣城名声最响的组织从未有过如此声势浩大的行动。
城中的居民纷纷远离了街区躲回住处,仅有身着深黑西装的暴徒们行走于雨点朦胧的街道上。
她龟缩在城市中废弃的一角,于破旧的货楼中靠着窗台下方的墙体缩成一团,她浑身湿透,在处处漏风的破楼中瑟瑟发抖,水滴顺着发梢滴下,发丝与布料雨水变得冰冷而沉重紧贴她的皮肤,令她倍感不适。
她将埋在肘间苍白的脸抬起,注视着绑在自己手腕处稳定器。它被用于保护怀孕当中的女性与胚胎,佩戴后在运行正常时甚至能保证孕妇怀孕初期照常性生活。多亏这玩意她能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从七楼安全坠落。
从窗口跃下时的她抱着必死的觉悟,能够活着逃走的情况在她预想之外。毕竟楼下的情况与构造她并不知晓,衔尾也不会想得到她做得出这种举动才对那个窗台放松警惕。
成功出逃并没有让她的情况有所好转,10月末的天气已经转凉,恶劣天气降温更甚。她手脚冰凉饥肠辘辘,似乎人生中从未有过如此无助落魄的时候。此时满街行走着的黑衣暴徒更是不容得她在有光亮的地发出一声微弱的喘息。
她的手机电量也已经耗尽,银行卡也不在身边,她已经弹尽粮绝,留下的只有于此坐以待毙的结局。
于是她在悲凉的绝望中抽噎着深深吸气。
看吧看吧,这就是专情的下场。
她早该醒悟过来的,在这座城不要妄想能触及什么真挚的爱情。
她错杀了曾经最爱自己的初恋,错杀了那个曾真正给予她天堂的初恋;她还将那个造就这场悲剧的男人视为替代品饮鸩止渴。现在很快她就要死在这里了。
她活该。
越来越多的血色从她脸上流失,她无助地蜷缩双膝抱紧自己,可她甚至连放声哭泣都做不到。
想吐。
不知是因怀孕还是过度悲伤,难以忍受地吐在积满尘埃的地面上,然而除了胃酸之外她空荡荡的胃里也吐不出什么。一阵呕吐过后,她的腹部又开始一阵抽痛,或许是那孩子也感受到了来自母亲的悲愤。
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好难受……!
她放弃了去拆卸那个只有衔尾知道密码的稳定器,发了疯似的掐紧自己的脖颈。
你知道吗,这一切都好痛苦,这一切都让我好想哭……怎么样?你也觉得很痛苦吧?你看我也救不了你……我甚至没办法杀了你…出生了会更痛苦吧?所以陪我死在这里吧,我们不要再接触这个恶心的世界了,跟我一起去死吧。
为什么啊……
可我明明又不是不爱他,我明明……那么在意他……我明明无数次许愿过被爱……想要变得幸福…为什么命运要这般戏弄我…
天啊,我真的,真的没人来救我了,真的没人管我死在哪里了。
好恨啊……好悔啊……
就算憎恨也只能憎恨自己,连那个替代品她都没有憎恶的理由,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蝎尾:……为什么……
结果就连伤害自己的力气都散去了,她只能倒在落满尘埃的地面上,死死合上双眼。
结局到来的此刻,她已经心如死灰。
……
意识短暂断开,她醒来在一张陈旧的床上,已经闻不到呕吐物与尘土污泥的肮脏气味。她猛然坐起,确认她没有回到未婚夫身边后稍微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对陌生的环境警惕起来。
这个室内很安静,甚至听不到外面的雨声,看得出这个房子十分破旧,就连泛黄的墙皮都已经脱落了几块,露出底层大片斑驳丑陋的砖墙。
房门被推开,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很显然那正是带她来到此处的家伙。
蝎尾:你——
她正要惊呼着跳下床,男人藏在门后的身体完全露出,她察觉到男人身后背着的狙击枪,猛然意识到这人正是给自己发来短讯的家伙。
“好久不见了,蝎尾小姐。”
男人名镀烟,曾经被蝎尾雇佣过的,城中知名度最高的清道夫。传闻他曾一枪击毙三里开外的目标,可怖的是他的枪口与目标人头之间还隔着数层楼房。能在如此远的距离中悄无声息地取走一人的性命,简直是死神一般的存在。
他与蝎尾实际也不过泛泛之交。蝎尾并不喜欢这家伙,至于原因——
“您怎么还光着身子,别让孩子着凉了。”
她垂首发觉自己正赤裸着身体,急忙扯过被单裹住身体。
蝎尾:你怎么敢对我干这种事?!
对于她的厉声质问,他微微摆首,将折叠好的衣物放在她床边,遂慢条斯理地从床单底下摸出开罐器开了盒罐头。
“您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好了来把衣服穿上,我已经请人缝好了。”
男人与沉沦情欲的世人不同,他一心杀戮,渴望的事物只有鲜血与玩弄他人的生命。为了搞钱换取武器,将自己的性器割去卖给了黑市,据说还卖了个前所未有的好价钱。
蝎尾不喜欢没有性能力的男人。
“安心吧,我对你们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也不喜欢玩别人玩过的女人。”
他将开好的罐头放在床头。
“你睡着时倒是也喂过你了,不过想吃就随便拿吧。虽然味道差了点不过很健康,很适合给孕妇提供营养。”
她展开被男人送来的衣物,是自己先前穿着的吊带连体衣与外套,不同的是先前因为从七楼摔落留下的破损被缝得完好无损。
“裁缝那边说找不到合适的布料来补了于是给你胸前裁了一块,也更性感了对吧?”
她双手捻起衣服两侧,胸口处的深V被裁剪过后少了大片布料,又多出了几根细绳收紧固定。随后夹杂在布料中的内裤落下,她不禁厌恶地皱起眉头。
“不知道适不适合您穿,不过这是我能搞到面料最好的内裤了。”
她无奈叹息着换上男人给他送来的衣物,披好外套后伸手去摸自己的衣兜,却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
蝎尾蛇:喂,我玉坠呢?!
她先前一直挂在脖前的黑色环状玉坠,是母亲的遗物。
“在您从七楼跌落时就掉落了,上面有骨蛇留下的定位仪,若不是您丢失了它,恐怕骨蛇早就找到您了。”
蝎尾蛇:骨蛇?你说的,该不会是…
男人点首。
“衔尾的孪生兄弟,也就是您前任的弟弟。”
弟弟?!
知道这一真相的她心里一惊。
这个一直以来被她当成替代品的家伙,真实的姓名叫骨蛇…吗?
“您在酒店看见的那一幕,包括您杀害衔尾的举动,都是骨蛇的计谋。”
蝎尾蛇:什么?!
她顿感错愕。
一切灾祸的源泉,就是这个被她视作替代品的男人。
一股恶寒席卷四肢百骸,她突然弓背弯下腰去紧紧抱住自己,胃袋里的液体又翻涌而起,剧烈的恨意与愤怒瞬间淹没了她,伴随而来的是一股难以遏制的反胃感,她开始不停的干呕。
“他从你来到衔尾手中开始便一直暗中窥视你,计谋着要如何将你从衔尾身边夺走。”
被命运戏耍的悲痛让她在尖叫中崩溃,她不可避免地恨上这个世界,更不可避免恨上这个名叫骨蛇的男人。
他便是那个招致灾祸的痛苦源泉,是他带来了最糟糕的苦难,他毁了自己的一切!!
蝎尾蛇:该死的…混蛋……!
她抓紧被单趴倒在床泣不成声,男人只是百无聊赖的看着她哭得嘶声力竭。
“这么恨的话,去把他杀了如何?”
她抬起通红的眼看向那个向她施以援助的男人。
“去为衔尾报仇吧。”
她抽噎着爬起身。
蝎尾蛇:你……为什么来帮我……
男人浅浅挑眉。
“作为衔尾大人曾经的挚友,挚友的爱人当然有必要帮助了。何况…”
何况,将一切生命视如草芥的他,戏弄观赏他人的情感自然是他人生中最无法拒绝的一项娱乐活动。他正是那种为了取悦自己用尽下三滥手段的人渣。
蝎尾蛇:复仇……
她擦去一把泪水。双臂支撑起沉重得好似灌铅了一般的身体。
是啊,一直就这么躲着,苟且偷生,最后的结局还不是在某个无人问津的阴暗角落中生下这个孩子,她甚至没有能力抚养自己的孩子,最终在某天或许会因为情绪失控对自己的亲生儿施以暴力,再一次将曾经降临自己身上的厄运扭转向下一代。
不,她不会生下这个孩子!如果全世界都要阻止她纠正这个错误,那么……
蝎尾蛇:我来,杀了他们。
她不再哭泣,依靠着强烈的恨意支撑着身体站起身。
蝎尾蛇:我要亲手终结这错误的命运。镀烟,我需要你的帮助。
男人悠悠点起一支香烟。
“您的手机和耳机都已经改装过,它们会帮到您的。”
他从衣兜中取出已经改造过的耳机与手机,物归原主。
蝎尾蛇:很好。
她重新戴起自己的耳机,除了感觉更重之外,并没有其他更加直观的变化感受,稍微打理一下形象,便准备抽身离开。
“且慢。”
她默然回首。
“直接这么前往风险太大,我来为您拟定一个计划吧。”
她挑眉,勾唇笑道。
蝎尾蛇:你也真是下足功夫了。那来吧,我相信你。
男人吐出一口烟雾,转身拉开床头柜,从中取出一盒塞满金属制品的收纳盒,与一台拳头大小的不明器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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