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冰

“您好，喝点什么？”王源忙得直盯着收银的屏幕，都没抬头。

他穿着奶茶店统一的黑色小围裙，胸口绣着奶茶店logo（标志）。他的黑色围裙里面穿了一件杏色的毛衣，似乎是因为店里的空调调得有些高，人又多，他的额头上铺着一层薄汗。

王源原本就比懿南这一届的学生大一岁，现在这样一打扮，成熟不少。

更有魅力了

“同学，你帮我看看，一根棒棒糖能买点什么？”

王源听见熟悉的脆生生的声音，惊讶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懿南笑眯眯的脸。

“你怎么来了？你一个人吗？”

“对呀，我本来约的人，结果被放鸽子了。等人的时候看到你我还以为看错人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对不起，白棠棠，让她做一回鸽子。

人类的本质是鸽子，咕咕咕。

后面排队的人不耐烦了，在后面催促：“要聊天能不能回家聊？”

“快点快点！”

懿南瞪回去：“在选。”她飞快地把棒棒糖塞王源手里。

——回家聊就回家聊，我们就住一块儿，没想到吧？回家聊吓死你。

王源轻声安抚后面的顾客，很快处理好了小骚动，懿南不得不佩服他应付这些事的能力。

果然，出色的人做什么都很出色。

懿南看她同桌的滤镜今天也稳稳地厚到了两米八。

“要不要试试半糖加芋圆？”

“好呀。”

王源说什么都好。

懿南捧着奶茶，看了一眼时间，离王源换班的时间还早。

连老板自己都亲身上阵做饮料了，还是忙不过来，懿南趁着老板从后面备餐间出来的间隙拦住他，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王源就见懿南穿着他们店里的小围裙，站到他旁边，利落地说：“你准备小料，我收银。”

王源惊讶：“你怎么会……”

下一秒，他就看见懿南熟练地操作收银界面和POS机。

懿南冲王源轻轻眨眼：“我怎么不会？”她会的可多了呢。

前几年，秦女士要学人开店做生意，开到最后懿南在店里的时间比秦女士还多，只是可惜那个店最后还是没开下去。

懿老爸的态度比懿南要乐观得多，他一向的态度——花点钱，让你的艺术家老妈认清自己，这有什么不好？既然有人生来是要挣钱的，那就有人生来只适合花钱啊。

好有道理，无从反驳。但是前半段的槽点有点多，首先，那花的是一点钱吗？其次，在他爸眼里，她妈随便在镜头前面说句话，那都是大艺术家。

情人眼里出西施。所以说，人类凭什么脱单？全靠瞎。

话说回来，有了懿南帮忙，王源的压力顿时小了许多，只不过王源有些疑惑：“你怎么让老板答应你的？”

懿南歪头，莞尔一笑：“秘密。”

他们从店里走出来的时候，太阳早已落山。天空呈现出湖水一般静谧幽深的蓝，半月挂在天边，边缘清晰得像是烫了一圈金边。

懿南看到三三两两的学生结伴往广场地下一层走，有的人拿着冰鞋。她好奇地问：“他们是去滑冰吗？”

“下面有个冰场，你想去吗？冷不冷？”

懿南：“不冷，走。”

“我都不知道这下面开了滑冰场。”她说。

王源被懿南拽着在前台取了冰鞋准备换上，懿南拦住了他：“你等一下。”

懿南跑去前台问了什么，前台摇摇头，然后她折回跟王源说 ：“等一下，我买个东西马上回。先别换鞋啊！”

王源坐在换鞋休息区等她，没过一会儿，懿南手上拿着个小东西回来了。他一看，是一盒创可贴。

王源懊恼地说：“你叫我去买就好了，还专门跑出去。”说完，他又担心地围着懿南绕了一圈，左右打量，“你哪里受伤了吗？”

懿南失笑：“我哪里都没受伤。”

然后，只见懿南抽出好几张创可贴塞到王源手里，对他说：“冰场租借的这种冰鞋后跟非常硬，磨脚得很，你把脚后跟的位置多贴两个创可贴，本来想买后跟贴，结果没货了，你先凑合用。”

王源没想到这一层，他刚要开口说什么，就听懿南说：“好了，我知道我细心，本人一向如此，不用夸了。”

好的，感动的话收回来。他的动作比懿南快，已经穿好鞋站起来。

看到懿南还在跟鞋子上的搭扣较劲，他一声不响地迈着婴儿学步一样的步子走过去，蹲下，帮她把搭扣一个一个扣好。调整了搭扣的长度之后，他用手捏了一下懿南的脚踝：“紧吗？”

麻酥酥的感觉从懿南脚踝处蔓延，一颗汁水饱满的紫葡萄在心口炸开，酸酸甜甜。

“不紧。”

懿南忙摇头，急急忙忙要站起来，结果没扶稳，上半身一下子向前栽倒。

王源还蹲在长椅前，见她栽倒，伸手去扶，但是不占优势，脚下一绊，王源被懿南带倒，两人齐齐摔倒在地。

两人大眼对着大眼。

懿南尴尬地抬起一只手：“嗨。”

一秒、两秒、三秒……

短暂的愣神之后，她飞快地爬起来，她爬，她爬……不好意思，脚滑，没爬起来。

王源利落地起身，把她扶到椅子上。

懿南：“没压着你吧？”

王源：“你摔到哪里没？”

两人问候的声音同时响起。

懿南站起来：“我没事，我们快走。”她把蹭红的手往后收了收。

结果，懿南刚快速往前走了两步，一扭头发现……

“王源，你不会是第一次滑冰吧？”

王源慢腾腾地跟上来，紧紧地抓住扶手：“抱歉，我还不太会，如果你不介意……”

懿南：“这有什么抱歉的？没想到我有幸拥有你的第一次！”

话是这么回事没错，但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于是，懿南带着第一次滑冰的王源进了冰场，王源跟她说 ：“你先去滑，我自己摸索一下。”

懿南本想留下来，但是因为王源的坚持，她便取了个折中的办法：“我滑两圈就来。”

随后，懿南像离开屋檐的燕，脚下轻轻一滑，便滑出去好远。她穿着奶白色的羽绒服，在冰面上轻盈得像一只鸟儿，有着丰满美丽的羽毛，还有可爱的圆滚滚的小肚子。

懿南脚下灵活地转向，一个转身，便成了倒着滑行，脸正对着王源的方向。

王源朝她挥挥手，她粲然一笑，也跟着挥手。

懿南就一会儿没注意到王源，等她再去人群里找他的身影时，发现他正在一群穿着紧身衣的萝卜头后面，聚精会神地偷师。

一群小娃娃跟在老师身后，在练花滑，正好今天教练在教他们基本功，王源被吸引了过去。

懿南滑到他的身后，拍拍他的肩膀：“好呀，你宁愿偷听人家教，都不要我教，我教得不好吗？”

王源想到了懿南教他华尔兹时发生的事情，他说：“懿老师，我在等你呀。”

懿南低头莞尔一笑，拉起他的手就滑动起来：“懿老师带你走着。”

懿南把王源丢在冰面中央，然后滑到距离王源不远的地方，停下，向他伸出手：“来，你向我这里滑，可以慢一点。”

她低估了王源的学习能力，她原本做好了看王源笑话的准备，没想到他只是速度不快，但是脚下非常稳，发力点也被迅速掌握。

“你运动细胞也太好了吧。”懿南惊叹。

“运动细胞强不好吗？”

下一秒，向她驶来的王源稳稳当当地握住了她的手。两人都戴着手套，王源手掌灼热的温度透过毛线手套一点点传递到她的手心。

无论是轮滑还是真冰，其实就是那么回事，站在冰面上就不要怕摔跤。

王源不怕跌倒，他虽然艺不高，但胆大，摔跤是他最不害怕的事情。他站在冰面上，就做好了跌倒的准备。

别说，他看起来还真是挺潇洒。

王源还跟炫技似的，在懿南面前转了一圈，末了，他微微张开双臂，做了个漂亮的登场亮相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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