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梅子酒12树深时见鹿

从上香开始，尚妈妈红着眼，一言不发。

下山已是三点，尚学上山的时候就注意到一条小路旁边田里种着玉米。她兴冲冲的跑去地里掰玉米，结果被抓个正着。

“谁家的孩子啊，偷玉米?这还是在我们村里头一回见。”一个估摸着50几岁的大伯坐在田垄里，嘴里叼着大烟斗。

“这玉米不是我外婆的吗？”尚学眨巴眨巴眼她已经把玉米的外衣扒开临溪洗干净了，实在不想给别人。

“小丫头，这是我家的玉米。”

“那还给你?”尚学走几步上前真诚地递给他，奈何这个老伯古怪得很，想要又不要。

老伯一脸嫌弃的撇过头，“不要不要，你自己拿回去吧。”

是他自己说给我的，我可没偷啊。尚学心里笑出声，快步离开。回去又看了几集卡通动漫，回首已是晚上。

吃了几口饭，晚上一家人又看会儿电视，尚学困了。

家里有四间房，尚爸妈一间，尚学一间，外婆一间，剩下一间是整理出来给客人住的。

早早就睡的尚学因为睡前喝了太多的水，尿意上来就找不到厕所了。她没开大堂的灯，怕吵醒爸妈和外婆。

她蹑手蹑脚的捂着肚子打开房门，就听见什么声音，是隔壁传来的。

“要不——把孩子流掉吧。你看看现在的状况，我们哪有钱去养活另一个孩子?保雪雪吧，你也想看到她考上高中、大学的啊。现在家里经济紧张，把小的打掉，省钱供大的读书。我们还年轻，孩子以后总会有的。”尚爸爸叹息抽着烟。

“不——尚明，你不懂。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叫我这么忍心…怎么忍心啊。雪雪要上学，这个孩子我也要。你知道吗？当我知道有这个孩子，我的肚子里有这个小生命的时候，我是多么开心啊。他踹我肚子，每跳动一下都会让我觉得安稳。尚明，你摸摸——你摸摸我们的孩子。”

“不可理喻。”

就在隔壁，尚学听得清清楚楚。轻手挨上门栓，忽然记起厕所在哪儿了，疯狂的跑过去，解决生理问题。

再回房间，睡意全无。尚学可以隐约听到妈妈的呜咽，爸爸的叹息，还有看似睡着的外婆鼾声。一切似乎平静，又似乎不太平。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五只羊…九十九只羊……”

“咯咯咯——”外婆养了很多牲畜，鸡啊鸭啊牛啊。早上，天还蒙蒙亮公鸡就报晓。从窗前掠过一个人影，脚步很轻，朦朦胧胧的轮廓好像是外婆。

尚学都不知道自己昨天是数到第几只羊睡着的，揉揉眼，才五点多。躺下，又发现睡不着了。到大堂拿水喝，只间大院敞开着门，独不见外婆。刚迈几步，手里的瓷杯更攥紧些。

外婆正爬着梯子一步一步往树上摘果子，果子有很多都掉到河边小溪，腐烂。躬着身，左手扶着梯子，右手提着竹篮，有时候不扶梯子直接拽着干瘪的树枝，腾身，抖着树枝，成熟的果子就一股脑的全兜进篮子里。篮子里的果子越多，外婆单手支付的力气也越多，青筋丘壑，纵横交错。

末了，搬开梯子，拍拍果树，笑道:“谢谢你了伙计，这乡下也没什么吃的，昨个儿，我看到外孙女想要，今天就来向你讨了。”

尚学掩面跑回房间。三天里，都平平淡淡的过着。时而，爸妈的拌嘴吵闹；时而，外婆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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