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梅子酒11.树深时见鹿

7.30日，外公的忌日。全家出动，家里的饭店休业三天，回乡下看外婆。

外婆住的地方那就真的算是世外桃源。青山绿水，四面环山。连缸里喝的水，都是来自山上的泉水。

小时候，尚学到过，所以有点期待。骑自行车骑了俩小时，其实可以坐公交，但是为了省钱。

全面放开二孩，尚妈妈肚子里还有一个一个月的小宝宝。哪哪都需要钱，大的不能不管，小的也不能饿着。

到村口的时候，随便寒暄几句。远远看见年迈的外婆穿着做饭围裙眯着眼等。

尚学几乎是跑过去的飞扑到外婆的怀里，“外婆。”外婆的头发半片霜白，干瘦的小胳膊搂着轻声唤道:“雪丫头回来了。走，我们回家。”

随着时间的过渡，我们年龄的增长，同时老人的年龄就从100倒退了，直到寿命为零，寿终正寝。

尚学不禁鼻头一酸，任外婆拉着。外婆躬着身子，驼背不成样子。又老又枯瘦的手有力的抓着尚学，手掌心的纹路很复杂。

她摩挲着这有双温暖的手，她希望这双手永远不要冷掉。

“外婆!看，有鱼!”

“哇哇哇，河里还有螃蟹!”

“还有龙虾啊！”

“外婆外婆，这是鱼腥草吗？”

外婆咧着嘴甜蜜的笑着，两眼发亮，高高的颧骨似是微笑，细心的解释这解释那。尚学好像知道外婆固守这里不肯回镇子上住的原因了。

“妈，今天下午我们就去给爸上香吧。”尚妈妈整理着东西放回房间。

“嗯。”外婆去后院拿点茅草干柴烧火。

在灶头前，趁人没注意，拿袖子抹抹泪。“老头子，今天你闺女、女婿、外孙女来看你咯。”

另一边——

“爸，你在干嘛？”尚学本来是在一棵树下踮起脚摘果子吃的，爸爸扛着锄头从自己身边经过，也没帮自己摘个。连个半片树叶都没捞到。她一路跟踪，往最里面的山走。

尚爸爸瞥了眼，没好气的翻白眼，“我在锄地你看不见?”肯定又是为钱的事情担心了。尚学吃瘪，往外走几步看到几个黄瓜，过河洗洗，咔嚓咔嚓的咬。

下午一点就去扫墓上香了。外公死了有三年了，外婆常说人死之后会变成蝴蝶飞到自家跟前，每次我看到蝴蝶不再是山伯、英台的喊。而是外公外公的叫。

外公的坟藏在最里面的山上。有些人造房在镇子上，就在乡下弃屋弃田，茅草比屋子还高。漫山遍野的绿茅草，会割人的小锯子。

尚爸爸蹙眉对尚妈妈说:“要不，你就别上山了，这里这么陡，万一出什么事，交通也不便。”尚妈妈哪肯，白着脸从腰间掏出弯刀割出一条路，“尚明，那是我亲爹啊。你可以不去，没人请你去。”

哪有女儿来了，不去看望一下自己爹的?

“那也是我爹，”

“好了好了。雪雪你扶着旁边的树枝，照顾好外婆，我去前面拉着你妈妈。”

说着便去开路。尚学穿的是凉鞋，虽然没下雨，但是很滑，都是石头和泥巴的混合物。有水的地方，还有青苔。哪里是她照顾外婆，明明是外婆牵着自己的小手一步步上山。半个小时，终于到了。

这里只有外公一个坟墓。四周都是杂草。年旧失修的水泥坟墓掉了好大一块，碎得满地都是。幸亏上面刻的字还看得清楚，尚学托着下巴数着，里面果然有自己的名字。尚爸妈不知何时找了口铁锅，把带来的黄纸钱一部分放进去，熊熊烈火冒白烟。端上贡品，他们赶紧拽着尚学跪下来上香祭拜。

“老头子，你要保佑女儿女婿还有外孙女平平安安，无病无灾无难的啊。”外婆分开黄纸叠进锅里。

“还有外婆!”

“老头子，你要保佑外孙女考上好的高中啊。”

“外婆，我才准初一，离高中还早呢。”

“老头子，你要保佑女儿女婿挣大钱啊。”

“开饭店的挣不了钱。”

尚爸爸冷脸扯着尚学到一旁，“你给我闭嘴。”外婆似乎是听到了，抹抹泪抿笑:“童言无忌。算了，我们回去吧。”尚学吐着舌头朝外公坟墓招手，“外公，明年忌日我还要来陪你!再见吖!还有，您要保佑外婆长命百岁。”

“傻孩子。”外婆揪揪她的脸，尚学冲冲鼻开心的笑了，好像和死人是不能说再见哈。

临了，还放了些鞭炮。等锅里熄火了，他们才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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