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一窝蜂下楼。
不巧,刚到三楼梯口,迎面就碰上了正要下楼的韩俊芳和另外两个女生。小悦她们几个没注意到,原来韩俊芳她们住三楼。
雯雯小脸不禁发白了,手不由得拽住静静衣袖。
静静骂了句:“没出息!”
雯雯不敢回嘴,往静静身后退了退,眼睛躲着韩俊芳,满手心都是汗。
不过,雯雯倒是多想了,韩俊芳那双冷漠的眼睛根本没看她。她眼睛里只有孙小悦。小悦明白她目光中的意思,不就是询问她在浴室中说的话是否已经转达了吗?
小悦没有回避她的目光,嘴角动了一下,算是回应。
韩俊芳便转开头,目不斜视,仰首挺胸从她们面前走过。她的两个跟班、林娟和月梅,也装模做样的像韩俊芳一样,挺着胸,高傲的下了楼梯。
静静望着她们离去,悻悻说道:“这丫头,真牛逼哄哄啊!”
小悦笑笑道:“怎么,你不服么?”
静静冷哼道: “以前也没见她这么目中无人啊!”语气显得很轻蔑。
小悦听出蹊跷:“你和她以前认识?”
何止认识?
静静撇嘴道:“初中我们是一个班的,还有龙俊!”
卧槽,小悦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粗口,这家伙,秘密藏得够深啊!
另外两个也恍然大悟。
雯雯狠狠瞪着静静,眼睛里直冒火。
静静打哈哈道:“瞧,雯雯那眼神,像要杀人!”
雯雯没好气道:“你太不够姐们!这么大的消息,干嘛不早说?”
静静说:“呵!还怪上我了……你也从来没问过我啊?”
雯雯气得不想听她说话。
这显然是个天大的新消息,也难怪她们几个吃惊。这就难怪静静知道韩俊芳的一切故事了!
雯雯松开静静的手,伸长脖子望着楼梯间。韩俊芳几个下到了一楼,她才直起身,悻悻然说:“可她刚才压根没搭理你,既然认识,怎么没和你说话?”
静静沉着脸哼了一声,道:“她得瑟嘛,以为自己‘乌鸡变凤凰’了,眼高于顶。你没瞧见她走路那样儿,不是眼睛长头顶上么?”
又瞪着雯雯笑道:“雯雯,我瞧你呀,今后要小心了。”
雯雯说:“我又没惹她……”
静静说:“搞笑!你喜欢龙俊,不就是惹她么?!”
雯雯撅嘴道:“龙俊又不是她的……”
静静嘿嘿笑了两声,道:“呵,这会儿硬气了?刚才怎么跟耗子见了猫似的?你知不知道,在中学,韩俊芳和龙俊,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天天一起上下学的……”
“啊……”几个人都目瞪口呆。
雯雯这下彻底傻了,停住脚。
小悦扯了她一把:“发什么呆呀?铃都停了!”
雯雯无精打采的跟着下楼梯,泄气道:“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惹龙俊……哥哥了!”
小悦和明霞都噗的一笑。
明霞笑道:“还龙俊哥哥呐?”
雯雯瞪她:“干你什么事?小孩子,要你多嘴!”
说话间,已下到一楼。
四个人没再嘻笑,跑步奔向教学楼,回到教室。
~~~~~
高二(一)班教室。
没想到班主任舒老师早在教室了,见了她们四个迟到,也没说什么,想来是因为天气下雨的原因吧,迟到一点时间,情有可原。
舒老师正在宣布一件事:“国庆将近,学校要求组织各个班级搞一些节目,庆祝国庆。本班准备上一档小品,人员呢,我已经初步选定。”
跟着,他宣布人员名单:
“孙小悦,龙俊,肖平……人员暂定三位同学。”
孙小悦、龙俊,大家不意外,这肖平嘛,有点出乎大家意外……
肖平自己也意外。
所有目光都齐刷刷的望向他的时候,他甚至有点不相信,直到后面的猴子嫉妒地用拳头顶他的背,才才确定这次是真的。肖平黑脸憨厚地含蓄地微笑着,想笑,又怕别人说他得瑟,憋得脸都红了,只用手不停的揉眼睛。他内心却激动得想大声的喊出来,因为,这是和孙小悦同台表演,多难得的机会?班上有哪个男生不想和孙小悦搭节目?
他激动得满手心都出汗了。
猴子坐他后面,又捶他一拳,低声撂了句:“你小子,咋这么有福?”
什么福?意思无需多言,猴子不说,别人也明白。
肖平坐得板正板正,没理会猴子,知道他羡慕自己。刚才,他乍一听舒老师念自己名字,确实激动得有点迷迷糊糊的,这时想起来,似乎太不成熟了。俗话说“得意忘形”,太得意,容易招人嫉恨。他得克制住,装着不在意无所谓的样子。
这样一想,肖平坐正身体,眼睛眨也不眨、目不斜视、且一本正经望着舒老师说话。
静静坐小悦后面,也用笔头摁她的背,不无嫉妒,悄声道:“就知道有你……”
旁边雯雯也悄声接口:“好嫉妒!怎么不选我?”
唉,就知道她们会这么想!又不是什么好事!
小悦很无奈。
她没说话。
她怕说出来引起公愤。别人会心里骂她:“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出头露脸的事怎么每次都是她?就一边得瑟去吧,真是……”连静静、雯雯是她的闺蜜都眼馋,别人更不要说了。
小悦只得装没听见。
这时候,什么都不说最好。她无话可说。
她不意外自己在内,但当舒老师念到“龙俊”两个字时,心里忽然有些不安。如果她和龙俊有什么对手戏,韩俊芳会不会对她不满?她清楚女孩子嫉妒起来可是不可理喻的。可舒老师选的人,她能怎么办?她早表示过不愿意,可拗不过舒老师。
唉!管他呢……
还有,她意外舒老师怎么选上肖平了?
在小悦印象中,肖平是那么的木讷,连说话都不利索,意思都表达不清的他,舒老师不知道是看中他的哪一点?相比较,她认为似乎猴子侯仁杰,为人机灵,鬼点了又多,应该更出彩一些吧!
不过,既然舒老师这样选人,一定有他的理由吧!
~~~~~
“大家自己学习吧,点到名的三位同学跟我去办公室。”
舒老师的话打断了小悦的思绪。
她合上桌上的课本,站起身,在众人嫉妒和艳羡的目光注视下,和另外两位男同学,亦步亦趋地跟在舒老师屁股后面走出教室。
夜幕下,风雨依旧。
走廊上飘进不少雨,地面磁砖湿湿的。舒老师走在最前,不时回头提醒大家道:“小心走路,飘进了雨,地面又湿又滑,不要滑倒了!”说着,特意向最后面的孙小悦笑笑。
天气有些凉,舒老师穿了一件灰色的夹克衫,里面是一件月白色的衬衣。他没戴眼镜,脸部显得格外俊朗。小悦触碰到他黑亮的眼睛,报以一笑,立即便移开了,心里莫名的有些突突跳。
她对舒老师的感觉说不准,有时又觉得没什么,有时又格外紧张,总之,是莫名其妙的感觉。
四人进了教师办公室。
老师们并没有独立的办公室,基本上是一个年级的科室共用一间大办公室。同年级有八个班,光班主任就有八位。这间就是各班主任的办公室,分左右两列,共八张办公桌。他们是高二(一)班,舒老师的办公桌就是左边第一张。
办公室没有其他老师在,想来舒老师进教室前早已了解过。他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随手招呼同学自己找椅子坐。
“没事,站着好!”肖平憨笑道。
学生们一字排开,站在他办公桌前。 舒老师笑笑,也没再勉强,就说:“今年是建国四十五周年,和往常一样,我们是全市的重点,每年的国庆和校庆都是重头戏,到时候,说不定还有电视台记者过来。这和读书考试一样,是一次大比拼,拼的是我们的精神面貌,所以,我们得拿出点东西来。说说,你们心里有什么好的点子?”
三个人都笑。
舒老师惯常的套路。
他们仨知道,其实,他自己早有谋划好了,偏偏装出一副谦虚的样子。
龙俊说:“舒老师,你就别考我们了,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吧!”
舒老师哈哈一笑:“你呀,偷懒!想点子,不是你的强项吗?”
“舒老师,你这就抬举我了!”龙俊玩笑道。虽然他还是一副酷酷的表情,但在舒老师面前还是有所收敛,脸上多少都有些若无若无的笑意。
小悦就想,他这装着冷漠或者高冷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跟日本高仓健学的?香港四大天王虽然明星照也是一副莫测高深样儿,实际电影电视里可是蛮有亲和力的。她最喜欢的是刘德华刘天王,似乎他的每一个角色都界于正邪之间,笑起来暖暖的,却又有一丝坏!
其实小悦不知道,不仅是她,几乎所有女孩子都不能抗拒男人那种亦正亦邪的坏笑。
同样拥有这种笑容的还有周润发、张国荣、梁家辉等等香港男星。她看过张国荣的《霸王别姬》,真是太好了,甚至不能用一个简单的“好”字形容。她尤其印象深刻的是他和周润发演的《纵横四海》,虽然是男二号,其光芒一点不逊于男一的周润发。这几年港产剧爆发,国产剧倒没什么印象……
“肖平,你呢,有什么好的想法?”舒老师问肖平。
肖平道:“我……”他没想过老师会问他,脸上有些窘
他真心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往常,这演出的事跟本轮不上他,今晚这事对他而言,等于是打了个突击战。
小悦忍不住瞟了一眼肖平。
肖平是寸头,他光光的额头在灯光下闪着油光,脸上神情忸怩,话语也说得吱吱唔唔:“我……我这脑子,想不出啥……啥点子!”话只说到一半手就在挠后脑勺。
小悦想笑。她注意到一个细节:这个肖平同学,每次他只要一紧张,手就会抓他的后脑勺。好几次看见他在上课时回答问题也是这样,话一出口,手就配合着挠后脑勺儿。
舒老师显然也就那么随口一问,压根并没期望有什么答案,没接他的话,目光自然就落到孙小悦脸上,定定的望着她的脸,微笑说道∵:“孙小悦同学,你有什么想法?”
小悦本来不紧张的,但被他那双含笑的眼眸望着,全身的神经顿时就紧张起来,一双细白的小手也在面前毫无意识的揉搓着,眼角扫到两个男同学也在望着自己,特别是龙俊,目光中有一丝玩味,像是想看她的笑话。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一缕不服输的灵光,忙收摄心神,慢慢镇定下来,调侃道:“舒老师,你不是早就有节目了吗,怎么问我们?”
她这句话有些唐突,换一种说法就是:你是老师还问我们?可话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不过,她内心里多少有点恃宠而骄,自己是优等生,在他这个班主任眼中,是比较看中的,所以说话就比较没心思。
她明白舒老师的意思:有这种机会,舒老师是想他们几个动动脑子,多历练历练,毕竟学的最终目的是为了用!这样一想,脸上便不自然了。但又能怎么样呢,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又收不回来?唉,记着吧,下次说话,三思为妙!
好在,舒老师并不以为意,鼓励她说:“小悦同学,你就说说,随便说说,说不好不要紧,大家讨论嘛,总之我们这次要搞出新意。我是有些想法,可我想的不一定就好。还是你们先说说看……”
小悦笑笑,不再推辞,说:“既然舒老师非要我们‘关公面前耍大刀’,那我就说了。我是这么想的,既然是国庆,是国家的生日,我们所选的节目就要庄重些,要么忆苦思甜,演像《白毛女》这样的。不过这个去年有班级演过了,反响很不错。当然,我的意思是选这样题材的。另外就是歌颂新时代新生活的……我想这样的题材应该也不少。”
“你看你看,我就说嘛!小悦同学这不是说得很好吗?”舒老师说着,连连的点头嘉许。
小悦脸上微热,微笑道:“老师,让你……见笑了!”
肖平附和道:“还是孙小悦同学有思想。”
龙俊也似笑非笑说:“那还用说?孙小悦同学,她可是我们班的学霸姐!”
这有点不像他龙俊的口气。
通常,他会说:哼!是吗?你真这么觉得?
肖平忙点头道:“是、是!我……就是这意思!”
小悦听不出龙俊是嫉妒还是奉承,心里有些不舒服,她明白刚才在舒老师面前抢了他的风头。她和龙俊读书半斤八两,两个都在前三轮流坐,是个劲敌。但她知道龙俊一直以来心里不服谁,在什么方面都想高她一头,今天叫她抢了先,心里肯定不是味。哼,谁叫你自己不说呢?别人说了又阴阳怪气,真搞笑?
她脸上不动声色,微笑道:“我说,你俩就别跟着起哄了好不好?”
舒老师笑道:“唉,小悦同学,你也不用谦虚了!好、好,相信只要你们三个愿意,也能想出有新意的点子来。好了,下次这个机会留给你们。现在时间不够了,满打满算,也就十天左右。小悦同学不是说了嘛,我有节目!是,我这里有个故事,是我根据一个现实中的故事改写的,也可以说是创作。我说给你们听听。来、来,你们还是找椅子坐下吧。”
三人一听要说故事,知道这故事关系到自己出演的角色,也不再谦让,各自拖了把椅子,围在舒老师桌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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