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冬哥,都到了我家门外,怎么不进屋啊?”巧巧嘴甜,远远的喊道。她眼尖,一出巷口就认出了向冬,立即眉开眼笑的拉她母亲快步走过来。巧巧长得七分俏,笑起来就有十分美。小悦自认长得还漂亮吧,可在巧巧面前,不由得有一些自愧弗如。
母女俩穿戴一新,看样子正准备走亲访友。
“这不要赶车嘛,就不麻烦婶婶和巧巧了。”冬哥笑着回应她,“瞧瞧,你们打扮得这么漂亮,是要吃酒去么?”
巧巧妈笑着说:“臭小子,什么时候也把嘴学滑头了?这不,镇上巧巧的大表哥结婚,请咱吃酒席嘛。”
冬娃说:“哦,我说嘛!吃酒自然穿得体面亮堂。不过,我可说的都是实话。不知情的,还以为您和巧巧是姐俩呢!”
母女俩就笑得嘻嘻哈哈没了正形。
小悦在旁边看着,心里有些儿不快:“这也值得好笑么?”见巧巧笑得那细腰前后晃悠,真担心她笑闪了腰、笑岔了气。
四个人边说话边往停班车的地儿走。
“那倒好!妈,往后啊,在人前没人认识我们的时候,我就叫你姐。姐姐……”巧巧倒很会打蛇随棍上,一点也不知道害臊,像和向冬熟得什么似的。
“别听他臭小子瞎贫。巧巧你怎么也跟他瞎起哄!”巧巧妈也忍着笑刚说完,望见旁边亭亭玉立的小悦,又惊呼道,“呦呦,这不是孙家的二姑娘小悦吗?才多久没见,怎么就成大姑娘了?巧巧,你瞧你瞧,出落得跟花朵似的!”
巧巧那双漂亮的眼睛就盯向小悦。
小悦的脸脸微微发热。
她本不想也不愿和这母女俩聊什么的。她和这些有钱人不知道说啥。她印象中,她们那些有钱人家的女人们聚在一块不是聊吃就是聊穿,她不懂那些,觉着也没意思。最主要是她们说什么她都像听天书。但这时,别人话题已经引到她身上了,躲是躲不开的,总得应付两句才成。要不然啦,别人背地里肯定说她:“嗬,那丫头,只上个一中就尾巴翘上天了,连村里人也不认了,有什么好得瑟的?这像话吗?”
——她可担不起这个罪名。
“婶婶,巧巧姐才叫好看呢!”小悦笑吟吟的说道,“常听人这样说:‘那个张书记家的巧巧啊,真的是盖全镇’!小的时候不是很明白‘盖全镇’是啥意思,后来上到初中才知道,‘盖全镇’就是全镇长得最漂亮的姐姐。哥,你说,巧巧姐姐是不是全镇最漂亮的姑娘?”
小悦说着眼睛瞟向冬哥,心想:早上妈妈不是说要你讨她做老婆吗?瞧你跟她们有说有笑的样,那高兴的劲,太明显了吧?!
向冬还未答话,就听巧巧妈喜得连连叫嚷:“听听,你们听听?这小姑娘的一张巧嘴啊,就跟抹了蜜似的,那个甜哦!……唉哟姑娘,你可别夸巧巧姐,小心她不晓得自己的轻重,要飘起来!”
“妈妈,你就那么见不得别人夸我啊?”巧巧半真半假的撒娇。
向冬道:“婶婶,巧巧打小美是出了名的,您藏也藏不住。只不晓得将来有哪个小子有福气!……”他说的一本正经。
巧巧听了冬哥的话,那双长睫毛的大眼睛瞪着他就像要滴出水来。她撒娇笑道:“向冬哥,连你也取笑我?你什么时候也变坏了的……”
“这哪是取笑?有眼睛的人谁不知道?”
“哼!都是些口是心非的家伙?”
“唉哟巧巧,听口气,是有相好的了?”
“那有?”
向冬说的忘形,待要答言,一瞥眼间,见小悦脸色有些变了,便住了口。这小妮子敏感,早上她肯定是听到了她妈妈说要讨巧巧做媳妇那番话了。其实他心里除了小愉,对别的姑娘并没有什么心思,也只把巧巧当妹妹一样看待,开开玩笑。
最高兴的当然是巧巧。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巧巧美则美矣,但盖全镇倒未必。巧巧自信仪表芳容出类拔萃,但尚有自知之明。但奉承话谁不爱听,何况还是小悦这等高明的吹捧?巧巧移步到小悦身边,拉起她的一只手仔细端详她的面容。
小悦手本能的缩了一下。
巧巧道:“呦,姐姐拉一下手还怕羞?我又不是男人!”说话间,眼光有意无意的瞟了眼向冬。
你瞅他干嘛?
小悦的脸立即红了,仿佛她真和冬哥之间有什么事,落了把柄在人家手上,脸上好不自在。正在难堪同时间,她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显然,这香味出自巧巧身上。
小悦说不清是什么香味儿,这方面,她可没什么见识。巧巧的脸颊是那么的白,简直比豆腐还要白上几分;红嘴唇,湿润而细腻,显然是点过唇膏了。更显眼的是她那忽闪忽闪的长眼睫毛,简直像毛毛虫。小悦可不知道巧巧可是花了个把小时才粘上去的。她只觉得巧巧美得既妩媚又有点像洋娃娃。
只听巧巧啧啧叫道:“妈,妈,你瞧,你仔细瞧,小悦像不像她姐姐?还脸红、害羞,这神态简直……”
小悦心一震:怎么、怎么她也这样说?
真有那么他们说的那么像么?
巧巧妈倒没大惊小怪:“一个妈生的还有不像的?”
“可……可这也太像了!”
巧巧轻轻柔捏了下小悦的手掌心,说:“小悦,你再笑笑!”
小悦笑了一下:“巧巧姐,真……真有你说的像吗?好像别人也这么说!”
她说的这个别人,自然是她冬哥。
向冬脸色不辩喜忧:其实他心里已经不高兴了。他不喜欢别人拿小愉来比较,而且,巧巧明显过了头。凡有眼睛的人,谁看不出来小悦与姐姐像呢。
巧巧妈是个心细的人,瞧见冬娃和小悦脸上都有些儿不自然,便明白了。
她假装笑骂巧巧:“巧巧,小悦脸嫩,你别捉弄人家小悦姑娘啦。没瞧见她都不好意思了吗?”
巧巧只好放开小悦的手。
小悦如释重负。
巧巧毕竟胸无城府,嘻地一笑,又说:“冬哥,我发现了个秘密:小悦笑起来是没酒窝的!向冬哥,你说是不是?”
向冬当然知道,今早上他就看了个明明白白,他怎么会不知道!?
但他回答得心不在焉:“是吗?还是你看得仔细。”
“向冬哥,你这就不老实了。小悦不是你小姨子么?还有你不知道的?”
小悦听了这话,心里也有气了:这个巧巧,真是无聊,没话找话。你要找冬哥说就说呗,老是扯上我和姐姐干嘛?嫌人家心里不够痛么?
巧巧妈喝斥道:“巧巧啊,你怎么和向冬哥说话的,怎的没分寸?”
巧巧经她妈点醒,自知失言,忙伸两根雪白的手指捂住口。
巧巧原本和小悦的姐姐是同学,两个人偶尔一起也去小悦她们家,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自姐姐离世以后,绝少有姐姐的同学去她的家。姐姐在的时候,她的那些男同学常常借故绕到她家,说是有事经过,上门来讨水喝,跟姐姐没完没了的闲扯,直到爹妈放工回家,才肯离去。
其实那些人是干什么,小悦门清。
那些人就是专程来瞧姐姐的。虽然,小悦那时只有十三四岁,可谁讨好姐姐,她还是看得出来。
巧巧回到她妈身边,抓住她妈的一条手臂,摇着,眼睛却望着向冬,撒娇卖萌,“妈,向冬哥都到咱家门口了,你也不招呼他进屋坐坐?”
冬娃忙推辞:“不了、不了!这不是等车吗?这车没个准,说不定人一走开,车就过来了。”
“这倒是。”
巧巧妈又接着说,“冬娃子,你忘了么?早些年,你们都还小,我们两家可是常有来有往的。你和巧巧她哥志军,小时候像是穿一条裤子,到哪儿都一起,不会不记得吧?小时候你是常一起来家里,这些年各自奔前程,长大也倒也生分了。这几天志军和他爹出了趟远门,要不你们多年的同学,倒是有话可聊的。早听说你回来了,这段时间呢大家伙都忙田地里那点事,也不见你抽空来家里坐坐。我和巧巧两妇道人家,也不好强行要你去家里,别人看见了还道我们要怎么了你,冬娃你说是吧?”
冬娃脸有愧色说:“都是侄儿的不是。回来这么久,按理是我该拜访两位长辈才是,还请婶婶见谅。”巧巧妈说:“你这样说就太见外了。熟话说嘛:乡里乡亲,越走越亲。这一来一往多了,不是亲戚胜似亲戚。向冬,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向冬连忙点头:“婶婶你这话说得十分在理……”
巧巧说:“妈,那我们还管别人作甚?我才不管哩。我们自己招待客人,碍着别人什么事?!”
巧巧妈没理她,暗叹了一口气想:这闺女就是性子急,没城府!咋就没听过“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呢?
女儿这上赶的劲头,她能不知道她心里想啥?
聊着聊着,就到了班车停靠点。熟识那对母女的人都忙着同她们打招呼。
这个说:“哟,张家嫂子,打扮这么漂亮,是进城给巧巧相亲么?”那个说:“巧巧一表人才,还用去相亲?老哥你这就说外行话了!”另一个女人接话说:“巧巧出落得一朵花似的,只怕门槛都给媒婆踏破了!”
“是是,我这人不会说话,嫂子莫怪!”
……
小悦已经心烦这对母女了,趁势走开,慢慢走到崖头边,眺望大河对岸的田野。
秋日的朝阳照着原野山体,明丽中有一些淡淡的、没有散尽的雾霾,看起来有些苍凉的意味。小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境的原因,还是本来大自然本色?
“小悦,你……没事吧?”冬哥在她旁边轻轻问了句。他也走到她的旁边。
“没事。”
小悦侧头望望他。冬哥已经御下身上的重负,堆在身后不远处的长条木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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