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以后,姐姐小愉和冬娃好得如蜜里调油。本来,作为妹妹,小悦应该替他们高兴的,但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隐约的不舒服。
冬娃已经定好了出行的日期,就在七月底,掐指一算,也只有短短的十天左右。小愉脸上强颜欢笑,背地里小悦见过她几次掉眼泪。安慰的话小悦不知说了多少,但姐姐就是心里难受。她有时候觉得姐姐太做作,心想:“以前没有冬哥,怎么就过来了,现在多了一个人,倒成了放不下的牵绊?”
爱情是什么?是嫉妒,牵挂,难受么,……
小悦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其实,这段时间,冬娃和小愉差不多形影不离,忙到天黑,小愉留他在孙家歇下,爹妈也不再如先时那般反对。小悦就顺理成章地,在她和姐姐先前睡的那间房后面的厢房,又开了一张床,正房留给姐姐和冬哥私混。
不过,未来的姐夫冬娃倒是规规矩矩的,从不乱来,那句成语是:不越雷池一步!到了晚上,不管多晚,他即使万分不舍姐姐,多半也回他自己家安歇。
小悦知道古时候有个公子叫潘安,声称坐怀不乱,不知道冬哥是不是?姐姐那么一个大活人,成熟红透得像个大桃子在那枝头上挂着,他就不眼馋,就不起别样的心思?
她有点不可思议!
……………………
冬娃离家的日子越近,姐姐脸上的焦虑也就越明显。算起来,冬哥只剩下四五天了。
这天,天格外热,日头晒得人提不起精神。这几天姐姐的脾气也越见焦躁了,吃罢饭,搁碗的响声都不一样,就想冲谁发火的样子。小悦看在眼里,心里颇有些不屑:“唉,可怜的姐姐,怎么成这样了,就不能矜持些吗?冬哥他走就走吧,又不是不跟你相见了?”
唉!相思啊……
傍晚,冬娃才从家里过来,姐姐沉着脸问他:“还过来干嘛?”
冬娃这才想起,昨天晚上就与她约好,今天晚上去大河边的,那里,才是他二人的小世界。他忙解释:“我正要过来,强强从镇街上回来了,说今晚上村里包了电影,在学校的操场上放。我就问了一下他都是什么电影,他也说不清楚,我就又向别人打听……就耽误了!”
小愉脸色缓和了些,问:“是一场还是两场,看过么?”
冬哥说:“两场。一场是香港武打电影,叫……叫《新龙门客栈》;还有一场说是什么爱情片,片名是什么……我想想。”他敲了一下脑门,“唉,想起来了!叫什么《与往事干杯》。我都没看过,不知道你们姐俩看过没有?”
小愉摇摇头。
小悦说:“你在外面跑的都没看过,我和我姐自然更没看过啦。”
冬娃就高兴,说:“那咱们吃晚饭了就去,迟了没地方坐。听说那武打片好看,不比《少林寺》差,当年电影院放的时候,也是场场爆满。”
“这样热的天,还不挤得人浑身发臭。”小愉泱泱地说,并没多大热情。这段日子,姐不热心看电影,心里只想和冬娃单独在一起。就剩几天了,想与他多呆一会。但她从冬哥的话语中,她听出了他很热衷,尽管自己不愿意,还是不愿忤了他的心意。
小悦兴致颇高:“我们别和人挤,站在后面照样看。操场那么大,晚上有风,比电影院凉快多了!”
冬娃笑道:“小愉你瞧,我们这妹妹,以前不爱看电影的,今晚上都忍不住了。”
“瞎说!谁说我不爱看电影?”小悦驳斥他,夸张地做着肢体语言,“我那之前在读书没时间,现在是暑假,作业写完了,又没有小说看,无聊得很,有电影不看,那不是傻子吗?”
小愉终于给她逗笑了:“你哥就说那么一句,你却跟打机关枪似的!”
小悦噘嘴道:“呦,还不是一家人,就帮起腔来啦?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小愉骂道:“小丫头片子,就知道瞎说……”
……………………
天还没黑,学校操场上就已经是人声鼎沸。那年月,电视还是稀罕物,只要有免费电影看,几个村子的人都聚拢来了,不亚于办一场大盛会。小悦她们来得晚了些,只见一个可容纳上千人偌大的操场,几乎暴满,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脑袋,后面还不断的有人扛着小板凳或者椅子加入。场地东头拉着一块两丈多宽三丈多的长大银幕。百米外的人群中,是放映机;放映机亮着一盏电灯,怕不有上千瓦,刺得人眼也睁不开。
场地上空,飘荡着***的《小背蒌》:
小背篓,晃悠悠……
歌声甜美清脆,震得四面高山悠悠的撞动着回音,整个四坪都听见了。歌声笼罩的场地上,是一片嘈杂的叫喊声,哭爹喊娘的、呼儿唤女的,此起彼伏,像潮水的翻涌。小悦她们对这一景象早已见怪不怪,只是没想到今晚来这么多人。之前也看过几次电影,操场上仅坐三分之一,能坐到一半就很多了,今晚绝对是意外。
场地上似乎难找到空位。冬娃立住脚四面观望,见有几个人往场地里面的坡坎上去,忙说:“走,我们去那边!”
小愉说:“哪儿还有位置?”
冬娃朝后坡坎噜了噜嘴。
小悦也看见了后坡坎上的几处位置,立即拽了姐姐的手往那边跑去。
这学校地势落差大,教学楼到操场隔着一个两三丈高的斜坡,由一条三丈宽的阔台阶上下相连。坡成四十五度,二三十级台阶。台阶中段又横着一条一米宽的小道,连左右两端,一头是教师宿舍,另一头是学生宿舍,互不相干。小道外侧和台阶两侧,都是几丈高的白杨或松柏树,枝叶繁茂,夏天浓荫垂地,很是阴凉。
这时,夜色渐浓,一弯明月悬于黯黑的天幕,却又给夜带来不一样的亮光。七月下旬,稻穗渐胀,晚风中送来阵阵稻穗的清香,和着四野一片蛙叫蝉鸣,显得一片祥和。
三个人来到一颗松柏树下,小愉埋怨冬娃:“我们坐地上么?叫你扛条凳子,你偏不!说有地方,就是这样的?”
冬娃说:“你们呆在这里别动,我去找东西坐。”说着迈开大步朝小路一端去了。学生宿舍后面是稻田,旁边有一堆陈年的稻草,冬娃拽了一大把就往回走。
姐妹俩伸长了脖子望着他走过来。
冬娃走回她们面前说:“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们坐地上的。”小悦撇撇嘴,没说话。冬娃在坡坎边上仔仔细细铺垫好稻草,招手叫姐俩坐。
小悦说:“我不爱坐,你们坐吧。”
她才不夹在他们中间,当那个刺人眼睛的电灯泡呢。
冬娃无奈,只得自己和小愉坐了。小悦走开几步,抱着双臂,背靠着柏树杆,站着。站了一小会,听到嘤嘤嗡嗡到处蚊子叫,又往出走了些,蹲在坡坎边,摸了摸青草,干的,便坐下了。
这时,又好些人发现了这个好所在,一时半刻,又涌上许多人,不大一会,坡坎上也或站或坐,满是参差不齐的人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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