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了这么久猫捉老鼠般的游戏,小悦忍不住直想笑,可是后来也笑不出来了。人家志军哥受了情伤,还是因为姐姐,她有何可乐的?
心里不由有些烦闷,又在门前水泥地上溜达起来。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上了柿子树梢,照得地上一片银白。远处的大山像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中。这时爹爹从后厢猪舍出完猪粪出来,带着满身猪屎味在屋头跺脚上的猪粪,见小悦在屋前空地上溜达,就黑着脸问她:
“你姐姐去哪儿啦?”
“不知道啊,”小悦随口撒谎说:“我在后厢洗澡,出来的时候没看见她。”
爹就说:“这丫头,天黑了还跑什么跑啊,没听见我之前说的话么?这么不知自爱,别人就差指着鼻子埋汰咱了……”
小悦不爱听爹这话,反驳道:“姐姐和向冬哥是订了亲的,谁还说三道四啊?真是,碍着谁了嘛!?”
爹眼睛朝她一横,愠怒道:“死丫头,你知道个啥?订亲了更该好好呆在家里。瞎跑什么,别人会骂:‘不要脸,就等不急了吗?’。真是的,现在这世道人心,都巴不得你比他们差一大截呢,望不得别人好。这样子出乖露丑,还不被人笑死?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知道不……”
小悦无端挨了骂,眼睛都气红了,赌气一转身回了房,嘭的一声关上房门。爹恨得长吁短叹:“死丫头,仔细把门摔坏了我不打死你!……嘿哟,你们姐俩是要合着伙的气死我么?”
“你又发什么牢骚了?”妈从后面出来,听到爹的话,满脸不高兴,数说爹:“你又是咋啦又咋啦?你又发什么神经?你这张臭嘴,能不少说两句么?吼这么大声,是嫌咱四坪的人听不见还是咋的?咱的女儿怎么啦?堂堂正正的跟冬娃子处对象,谁敢嚼舌头,我可跟他没完!”
爹接了句:“瞧把你能的……”
妈虎着眼瞪他:“你少放屁行不?”
“哼!”爹鼻子哼了一声,耷下脸再不敢吱声。
房里,小悦拽了一下壁上的电灯绳。灯亮了,她走到书桌前闷坐了好一会儿,才抓了本书在手里,翻了几页,心里烦乱,一个字也没瞧进去。把书一合,又扔到书桌一边,拿起书桌上的小镜子照起来。
镜中的她脸色娇柔白嫩,眉眼是姐姐的缩小版,脸比姐姐瘦点。镜中的人儿板着脸生气,嘟着小嘴,眼睛里的神色燥动不安。她放下小镜子,又踱到床边,在床棱上捶了一拳头,坐下来,鼻孔还忽忽的喘粗气,生她爹的气。
爹总是无中生有,杞人忧天。姐姐都十八岁的人了,他还当作小孩子一样看着,怕她上当受骗。姐姐是那么没脑子的人吗?全村谁不知道姐姐机灵、勤俭?真真正正是没错找错;可恼的是,骂姐姐就骂姐姐吧,还常常把她捎带上。她读她的书,招谁惹谁了?
“悦悦,就睡觉啦?”妈在门外叫她。
“还没……”
她走到门边打开门。
妈站在门外没进门,想是嫌鞋上的猪粪没洗干净,怕脏了房间里的木地板。妈说:“生你爹的气啦?”
她气恼地说:“爹骂姐姐老捎上我,我又没出去!”
妈轻轻叹了口气安慰她:“别理他。他就是那臭脾气……不过,也不能全怪你爹。你姐如今这么大的姑娘家了,三更半夜跟个男人在外面,哪怕是订了亲事的,别人也会说闲言碎语的。我们孙家人没啥能耐,但行得正坐得端,不做让人戳脊梁骨的事。”
小悦不以为然,噘着嘴反驳道:“姐姐是那样的人吗?她有分寸……”
“嘿!她有啥分寸?这男女的事,哪儿说得准?……唉,你也是一个黄毛丫头,说了你也不懂!”
她有啥不懂的?她都初二了,平时没少听班上那些爱八卦的女同学们瞎聊男女之间的事,并非全然不懂。她想向冬哥和姐姐都是青春年少,稍有不慎,担心他俩生出什么乱子,做出那不该做的事!可他俩不是已经订亲了么?能出多大乱子?年前腊月就要结婚了,还怕啥呢?况且,姐姐那么精明的一个大活人,还怕向冬哥欺负了?
“我相信姐姐……”她固执己见,并不以为然。“姐姐不是那样的人……”
妈说:“不是当然最好!……待会她回来,你把我和你爹的意思给她说清楚!”
“我可不说!多丢人,你自个给她说吧!”
“丢什么人?你这丫头。妈说她,她会高兴么?你姐你还不知道她吗?你就照我说的,就当是给她提个醒!你跟你姐平常不是叽叽咕咕说不完的话吗,怎么,这样就说不出口?”小悦见妈不高兴了,心里纵有不服,也不好再反驳了,却说:“向冬哥这么实诚的一个人,你们还不放心?”
妈转身过去都打算走了,听她这么说,又折回来对她说:“丫头,这不是放不放心的事。……算了,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不太懂!不跟你说了!”说完,回那边厢厨房了。
天全黑了,月光倒是越发明亮。小黄趴在她房门口,竖着两只耳朵聆听呱呱呱的蛙叫,短小的尾巴时不时的左右扫动一下。小悦觉得更寂寥了,慢慢关上房门,心想:“我有什么不懂?不就是怕她们那个……那个“生米做成熟饭”嘛!”这样想着,俏脸一通发烧。
哦,羞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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