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迪在邮件里面说有事请找我,可是在邮件里又说不清楚是什么事,所以约我现实中见一面。
我其实不太想见他,毕竟见他就会想起一些不怎么高兴的事。那些事想想就觉得不开心。
思索半天,还是决定不要告诉老赵了,免得他瞎担心。
由于昨晚的彻夜思索,今早我理所当然的赖了床,杨女士在门口捏着嗓子唱了三遍“太阳出来我爬山坡”我才迷迷糊糊睁开眼望着天花板咬牙切齿一番,挣扎着坐起来呜呜呜的叫着起床。
杨女士拎着我下楼吃早餐,我看了眼桌子上的白米粥,哇哇大叫:“为什么没有手抓饼!”
吴同志放下早报推推眼镜:“太油腻了。”
我鼓起腮帮:“能有油条油腻吗?”
杨女士一爪子拍在我头上:“阑尾都没了还要吃啥!还真是想把胃一块摘了心里才舒服是吗?”
我:“我没有·········不是,这是谁要这么害我啊?白米粥,青菜,这么清淡要我命呢!”
杨女士:“哼哼,这可是你男朋友让的,我问他你现在应该吃点什么最合适,然后他就仔仔细细的把你的三餐饮食告诉了我,我就仔仔细细给你记下了,以后就按照他说的做。”
我:“··········”
我张大嘴:“你问的?——等等,你是出于什么心态问的?不是不是,这是老赵让的?不会吧!他居然让我这些!我的天呐!”
杨女士深吸一口气,叹气:“你先把你这个一问问这么多的毛病改了来,我出于什么心态你不知道啊!你老娘我不就是为了帮你考察考察嘛!至于这么大惊失措么?!”
我掩面而泣:“他居然让我吃白米粥!!!这个最难吃了!”
吴同志夹起一根青菜:“珺珺啊,御晖也是为你好。白米粥对你的胃好。”
我停下动作看他,哼哼几声:“我当然知道!我家老赵对我最好了!——可是我真的不爱吃把米粥。”
杨女士眯着眼看我半天,一挥手:“算了老吴,别搭理她,自己吃。”
我幽怨无比的望着她,呜呜几声仰头喝了牛奶就上楼了。杨女士哼哼几声不说话。
我迅速换了衣裳拿着包下楼。
吴同志问:“去哪啊?大包小包的,外面你在下雨啊。”
我拿着伞回复:“中沁公园,约了朋友。”
杨女士喊道:“拿钱了没?早饭不吃出去不饿啊你!”
我匆匆回应之后就冲出了门,挤上786路公交车。
出了门到了中沁公园我倒不是很在意和弗兰迪的相见,而是在公园里坐了一会儿,反正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我就先溜达了一会儿。
半个小时后我来到音厅咖啡馆,推门而入对迎上来的服务员道:“三十八号桌,弗兰迪先生。”
服务员微笑:“请跟我来。”
跟着服务员上了二楼,在靠窗边我看到了那个混血心理医生弗兰迪。他一如既往的安静与沉默,只是这次见他,他的身上多了一层哀伤的气息,侧脸都写满了故事。我走上前打了个招呼:“弗兰迪。我来了。”
弗兰迪回神目光从窗子外移到我身上,微笑:“你的情绪好得多了。赵先生没来?”
我:“你只找了我,便只是要见我。我若待老赵来你反而会知不所言。”
弗兰迪没听懂我自创的成语也只是笑笑,我开门见山:“多年不见了,忽然要见一面,你来不辞辛苦从拉尔提国来是有什么大事吧!”
弗兰迪笑笑之后看了我一眼:“果然是久病成良医,你都会揣摩我的心思了。珺,我又没有在你面前提过我的女友,朱丽尔小姐。”
对于他口中客客气气的‘女友’朱丽尔小姐,我觉得很奇怪,是女友就是最亲近的人,什么情况下会在介绍时加上小姐这种礼貌称呼呢?
饶是如此我依旧是认真的回忆了一会儿,摇头。
弗兰迪叹气:“我就知道。”
我很好奇他就知道什么?
弗兰迪说:“我失忆了。前不久出了车祸。”
我:“什么?”弗兰迪的失忆比我知道闻怜是被人恶意针对的还令我惊讶。他在我心中就是除了老赵之外的第二个神奇的男人,居然会出这种事!不可思议。
我:“你都忘了什么了?女友吗?”
弗兰迪苦笑:“出了车祸之后醒来我只记得为曾经是你的心理老师和那个人的男友。”
那个人?是哪个人?!我表示好奇。
弗兰迪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一些情书,目光温柔:“我的同性爱人,安谧。”
我张大嘴惊讶:“那个公开出柜后又抑郁自杀的拉尔提明星安谧?你········不是在逗我开心?!”
弗兰迪苦笑一声看着我:“我告诉所有人,他们都说我在开玩笑。”
我:“为什么?”
“因为六年前我已经和他和平分手了。就在接受给你治疗的第二个月。”
弗兰迪一字一句的说。
我打了个嗝,喝了口水:“分手原因还记得吗?”我对这个故事有一些好奇,毕竟又是一对同性的爱情故事。
弗兰迪摇头:“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我和他分手了,我只知道那段时间他的情绪不高,我有些烦躁。”
我捋直了舌头道:“那他情绪不高是为什么?总不会是莫名其妙就情绪低落然后弄得两个人都不愉快吧!”
弗兰迪的目光微沉,抿抿下唇:“那段时间,他的演艺路受到阻碍,有人诬陷他·····潜规则。没人找他拍电视剧,他的工作被暂停,工资被停,雪藏他,是迟早的事。”
我静静的想了想:“真正压垮他的不是工作和雪藏,而是网络语言的攻击吧!”
弗兰迪点头。看得出他的脸部表情很悲痛,压抑着极大的痛苦。
原来他的哀伤由此而来。
我:“网络语言对人造成的伤害就隐藏性的,它会慢慢地在人心里留下伤口,越扯越大越来越重,到最后无法收拾,让人难过到不可自拔不能自救。”
弗兰迪的眼里逐渐浮现起哀痛与悔恨:“我是心理医生却没能抓住他求助的手,我是他的爱人却没有发现他的情绪失常,他向我求救的声音我竟是一次也没听见过。我············我我感觉我我我我我整个人都浸泡在水里,上不去下不来,死不透彻活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
他茫然的问题在我看来更为茫然,我的心里也莫名的有些难过。这个安谧不是闻怜,却一样和闻怜令我心里难受,为世间的伤痛而悲哀是做人的共情本能。
“那朱丽尔是谁?她为什么会成为你的女友?”我突然也很想问问凌降,他是否在面对曹梦曦时想过,躺在地下的闻怜冷不冷?
弗兰迪道:“据说是我与安谧分手后交的女友,车祸前,我是去婚礼现场查看的,我和她,就要结婚了。”
我皱皱眉头:“那你要知道你和安谧分手的原因又有什么意义?反正你要结婚了。何必为难一个死者呢?”
弗兰迪的情绪有些失控的难受:“可是我想到他就心里疼,疼得整夜整夜睡不着、失眠。我不明白我想到他为什么会疼,如果这是在乎,为什么会和他分手,可是如果和他分了收就代表我不爱他,又为什么想到他会心疼!我不懂了········你比我懂爱情,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也许是愧疚不是爱。因为愧疚也会疼的。我的朋友,他爱了一个男人一生,可是等他死了六年了那个男人都不知道,那个男人一直就恶心他,讨厌他,驱逐他,现在那个人死了,他知道了,因为愧疚,他心疼了。”
弗兰迪眨眨眼:“愧疚?”
我点头:“对,愧疚。因为愧疚。”
弗兰度低头思索后,摇头否定我的看法:“不,不对,不是愧疚,就是爱。我是爱他的。”
我:“为什么?”
弗兰迪指指心口:“这里痛。回忆美好的会痛,不美好的会痛,想到我不会再见到他了更痛,”他红着眼眶低着头将眼镜拿下来伸手捏捏眉心深吸一口气缓呼:“痛得我全身麻木,只有蜷缩一团才能松一些。这不是爱,是什么?”
我沉默着望着他,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和他分手,是你的原因还是他的原因,还是外界的原因?”
弗兰迪也沉默着,黯然摇头:“不知道。”
我诶气:“如此一来,问题又回到了最初:你为什么独独记得与他的温柔却不记得他的离开。分手的原因就是关键。”
弗兰迪的手指泛白,脸色也是极差,我看得出他是熬了好几晚的夜,也知道他是连夜飞来找我的,我叹气一声:“我家有空房,你来我家住吧!什么时候,你愿意把整个故事告诉我了我在与你分析分析。”
弗兰迪点点头,低声道:“谢谢。”
我:“不客气。”
弗兰迪沉默了会儿,说:“你有没有朋友认识一个叫闻怜的计算机专业的男生,今年大概二十八岁,就读南大。”
我一愣,回答:“···········我就认识,怎么了吗?”
弗兰迪抬头看我:“他认识我的安谧,我想见他。”
我入定看他半天,内心的震撼被无尽的错过哀痛所填满,说出一个令他的眼睛里瞬间溢满泪水的话:“对不起,他和你的安谧一样,早在六年前,就去世了。我那个爱了一个人一生的朋友,不得善终的,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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