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明显感到身体不适时,太阳已快落山。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没有继续向终点,而是就近跌跌撞撞找了一块草坪,双腿一摊,坐了下来。
卜洁正在远处练习仰卧起坐,我朝她招手,已经没有一丝可以叫喊的力气。
我双手紧捂肚子,嘴唇趋向发白。
“哎呀,你怎么啦!”卜洁跑过来。
“不行了。”我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天,绝对是痛经。你真的不能剧烈运动,我们先回教室吧。”说着,卜洁弯腰过来搀扶我,我左手从肚子上离开,伸展手臂搭上卜洁的肩。
其实是十分不想做出一副娇弱的样子,一想起搭着卜洁从操场回到教室,一路上要有多少异样的眼光啊。我只是搭着卜洁的肩站起来,深吸口气,自己上路。
“哎,你扶着我啊。”
“没事。”
我强忍着腹部疼痛,终于回到教室,一屁股坐下便再也起不来。趴在桌子上,我的呼吸比跑步时还要急促,口干舌燥,双眼泛光。
“给,许维杨的怀炉,不太热了你凑合暖暖。我先给你接杯热水去,顺便到餐厅买杯粥,热热的会舒服一些。我很快啊,等我。”卜洁安顿好我,火急火燎地带着水杯出去了。
要不要请假,要不要去找老师给妈妈打电话,要不要直接回家?我满脑子想着逃离,一想起来晚自习还要听化学老师枯燥地讲题,我的肠子和大脑里的血管甚至交织在一起,好痛苦。
想着,我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晚自习铃声响了,章远急匆匆从教室外跑进来。我抬起头,他手里提着一杯餐厅买来的桂花红枣羹,热气腾腾的,塑料袋上充满了蒸气水珠。他跑到我身边,“刚才在外面碰到卜洁了。”
我缓缓伏起身。
“我那会就觉得你不舒服,现在脸色还是不太好,我送你回家吧。”
我摇摇头。
他倚在我的课桌前,慢慢蹲下来,下巴轻放在桌上,离我大概只有一拳的距离,我能看得清楚他瞳孔的形状以及面颊上细微的毛孔。
心怦怦直跳。
他抬起一只手摸摸我的头,“难受就不要硬撑着,不回家就先把这杯粥喝了,暖暖胃。”
我疑惑地望向他,充满惊喜,心中愉快又受宠若惊。迫不及待脱口而出的是“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理我?”
他没有说话,保持着对我的凝望。
“你将近两年,一句话都不跟我讲,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他继续沉默。
“你还和别的女孩走那么近,都不在意我的情绪吗?”
“我以后会一直陪着你,只陪着你。”他终于开口了。
我眼角湿润,滑落下一滴泪。
“肖遥。”卜洁在叫我,“肖遥,先把粥喝了。”
恍惚之中,我睁开眼——趴在桌上短暂的时间里,我做了一场永远不可能成真的梦,我轻拭眼角,一滴泪已经浸在校服袖子上。
我起身,揉揉肚子,接过卜洁买给我的一包零食和粥,手中许维杨的怀炉已经没有了温度。
“要不你请个假回家吧。”
“不了。”我打开那杯桂花红枣羹的杯盖,拿起勺子送进嘴里。“反正化学课老师也只是讲题,我趴着听听好了。”
“以后再有这种情况,说什么我也把你拉住。”
“好啦,我没事!”
晚自习铃声响了,章远急匆匆从教室外跑进来。我抬起头,回想着刚才的梦,他迅速回到自己的座位,打碎了我脑海中的美妙幻境。
一整个晚自习,我恍惚极了,身体的疲态令我不得不全程趴在桌上,煎熬了足足三个小时,始终没动。
终于放学,我用最后一点力气收拾书包,想要赶紧离开教室。就在站起来的那个瞬间,我感到贴着身体的打底裤一阵凉意,有种沾水打湿的感觉。
一定是!
我快速再次坐下,闭上眼睛深呼吸,大脑飞速运转应该如何解决。
为了避免男同桌看到这尴尬的一幕,我把书包腾空,重新在桌洞里翻找着什么,假装没有收拾结束。直到身边座位的人几乎都离开。
我缓缓起身,下身的凉意让我不适。
背上书包,我尽可能地放长书包带,挡住背后。
扭头一看,木凳上果然被染上一些扎眼的血。
我试图从书包里拿出纸巾,准备擦掉。这时,值日生打扫到这里,慌乱之中,我第一反应拿起凳子迅速倒放在桌子上,这在往常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举动了,没有任何人起疑,只有我自己心中忐忑。
那就明天早上早点来擦凳子吧,我这样想。
于是背好书包快速离开教室。
第二天一早,我比平时都要更早到达教室。还没有几个人来,扫了一眼,我位置所在的第四排凳子已经全部放下来了。
我心头一颤,天哪,放下凳子的人一定看到了我凳子上尴尬的血渍。我低着头快步走向座位,脸颊一阵发烫。
可是当我走到座位前,才看到凳子上光洁如新,血渍不翼而飞了。
再看周围,教室里没来几个人,只有住校的几位同学躲在一摞摞书背后啃着早餐饼,前排的章远趴在桌上呼呼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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