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势搭着许维杨的肩,目光却始终紧盯章远所在方向。
从出门与他对视那那一秒之后,他飘忽的眼神始终未落在我身上,好像只看了看我的脚,看了看我身旁的人,看了看四周各自忙碌的排练学生,却没再看我的眼睛。
我在心里呼唤他,一次、两次……
他没有听到。
“你们终于出来啦!”于何蹦蹦跳跳跑过来,“哎呀,你是不是带伤上场又复发了?”
我无力地点点头,带着节目落选的沮丧,带着章远躲避目光的失望,带着脚踝难以言说的疼痛,一言不发。
“许维杨,你倒是快,后勤组长真是非你莫属。”于何这时候总想着活跃气氛,可大家显然都处于低气压中。
“我们回教室吧,这里人多,回去肖遥上点药。”兰一飞这个时候总是在。
回到教室,大部分人都去操场参加活动课了,只有我们几个,还有三五个零星留在教室睡觉和写作业的同学。
卜洁一边帮我喷药,一边自责:“我刚才其实两个地方忘记动作了,当时整个脑袋都空了,又没有镜子,我感觉我就像个小丑。”
“没关系,我们也都尽力了。”
“唉,没选上就没选上吧。”
“确实我们都付出了不少,但确实有可能乱到看不下去,毕竟我们都没有尝试过不看镜子。”舒雯说到。
陆庭庭却总最乐观:“白练咯,不过学了个新舞蹈,也不亏。”
“看吧,还属陆庭庭心态好,你们都别不开心啦!不表演节目咱就好好玩呗!咱看节目还不行嘛。”于何努力调节气氛。
“要不,我去找老师说说?”李青青冒出这句话。
大家目光转向她,再找老师?什么意思?
“我跟三班的李嘉琪挺熟的,她跟着音乐老师学钢琴,就是那会评价咱们的那位,我去找她说说,看能不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这能行吗?”
“我去试试吧。”
这话一出,大家心里又燃起希望。
我左脚搭在凳子上,喷完药的脚踝凉得紧,我扶着头靠在桌上继续一言不发,因为回来时还看到章远一起进教室,上个药的功夫,抬头就不见他踪影。
反而是许维杨一直在身边坐着,和卜洁有说有笑。
周末假前,李青青激动地从教室外冲进来:“成啦成啦!”
“什么什么?”
“周老师答应我们明天下午来学校再跳一遍给她验收,如果能符合标准就让咱们上!”
“真的吗?”
“真真切切!今天放学别回家了,咱们直接开始练?”
“必须的,练!”
我们斗志燃起,这次机会让我们更加凝聚。
“啊?还要练啊!”一旁的许维杨彻底无语,本以为这周熬过去就不需要再负责后勤,没想到又来了,“肖遥,你别跳了。”他继续叮嘱我。
“没事,我跟动作,不大跳。”
“那我……”许维杨好像很头痛的样子。
“许维杨,借衣服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这次我们统一白色休闲装,要酷一点的,不一样也没关系,然后每人一个鸭舌帽,交给你了。”李青青这次让许维杨正儿八经地成了后勤组长。
“好,交给我放心吧!”
就这样,我们再次回到排练教室。从天亮到天黑,从周六到周日,占用整个周末的时间加班加点,一起在排练教室吃饼加串的时光,充实快乐。
验收节目这天,下午燥热无比,春风吹来带着干燥气,柳絮满天飞,我们统一着白衣,戴鸭舌帽,在春日里青春气息满满。。
“大家不要紧张,就当是我们的排练,只有两位老师看而已。”进门前李青青反复告诉我们,我们也明白,她同时在为自己打气。
吱扭——门开。
两位老师一位站着,一位坐着,丝毫没有那日筛选节目时的严肃,没等开始跳,周老师就开口:“你们小组负责人前天找我好说歹说,希望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其实那天的节目质量都不算高,但是有的形式新颖,有的热情饱满,有的整齐度很高,这都是你们欠缺的。本来我是不愿意再验收节目了,但是你们这个负责人青青,非常努力争取,考虑到你们这个舞也是风格和别的不同,就让你们再试试,希望你们珍惜机会,好好表现。好吧?”
教室空旷地听得到我们的心跳,周老师的话甚至有回音,我早已忘记那天我们回应了老师什么,只记得音乐响起的一刻我的脚踝又开始钻心地疼。
这一次,我明显感觉到大家的力量,每一个节拍竭尽全力,我瞬间被感染,投入舞蹈。
同样的转身,那个扭到脚踝的转身——我的帽子被甩了出去,余光看到它飞到窗边,我顾不得帽子,只能继续跳下去,甚至更加竭力地表现自己,自认为或许能够掩盖失误。
“好!”音乐停,一旁的许维杨自顾自鼓起掌,他不觉尴尬,我们倒觉得无地自容。
两位老师神色让人捉摸不透,迟疑两秒互相交流起来。我一心只想着飞出去的帽子,拖着伤的腿就准备去捡。
“大家非常努力,我们也能感受到,从今的表演态度就可以看出来,着装是统一的,符合舞蹈风格,整体力度也很到位,只不过……仍然不够整齐。”老师开始评价,我收回准备迈出的脚。
仍然不够整齐的评价让我们面面相觑,瞬间被打入谷底。
“是的,整齐度这方面非常需要加强。不过我认真观察了每个人,精气神都在!还有这个短发女孩,帽子掉了也没有影响发挥啊!值得表扬,应变能力不错!”她是在夸我吗?短发女孩?
卜洁碰了碰我的胳膊。
“我建议大家可以重新抠抠动作,统一重拍表现力度,才能在需要整齐的地方把你们的团结表现出来,而且现代舞更需要感染力,劲使到一块才有冲击力。”
很明显这次的点评更加具体更加中肯,我们却仍是一头雾水。
“好啦,姑娘们!别再提心吊胆了,下周春游联欢会好好表现!”
愣了片刻。
“耶!”“我们可以上了吗?”“我们终于被选上了!!!”
我们相拥,我们欢呼。
许维杨冲过来与我们跳在一起,激动之情更胜我们。
这次,我们一起实现了小小的梦想,那份热血澎湃我们谁都不会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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