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灰蒙蒙的天空飘落着棉絮似的雪。雪花一粒粒慢悠悠的落在地面上、窗棂边,渐渐积起薄薄一层。
澹台烬懒懒的靠坐在窗边,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的一把剪子,偶尔玩儿心起来了,便孩子气的用剪子去挑弄桌面那盏烛台烧起的火苗。
他早就听见了自己身后传来的动静,来人虽刻意放轻了脚步,进门以后也始终缄默不言,但推门时木门吱吱呀呀的声响却是怎么也忽视不掉的。
该是叶惊秋吧,乌鸦方才告诉自己她要来看他的。
可是,澹台烬却自顾自摆弄着手里的剪子,并没有去理会少女的打算。
叶惊秋澹台烬,你是受伤了吗?
对于少女的询问,澹台烬依旧不予理会,甚至连头也没有转过去,始终背对着她。
他似乎在心里自己和自己较着劲,执拗的不肯去面对那个临危之时将自己护在身后的少女。
可他的心里究竟在顾虑什么呢?是担心她会因为叶夕雾的一席话疏远自己?还是担心她发现自己会妖法害怕自己?
澹台烬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为哪般?他只知道,他现在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她。
叶惊秋你的状态看起来很好,所以你没有受伤。
哪怕澹台烬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可弦月似乎并不介意,她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着话。
叶惊秋我卧榻养伤这两日,一直都在等你。
叶惊秋我在等你来看看我。
澹台烬摆弄剪子的双手一顿,生了锈的铁器一角久久停留在了火苗上方,隐隐被烫的发了黑。
他垂下眼眸,神色慌忙的四处乱瞟,试图掩盖掉自己内心的异常波动。
澹台烬:关心三小姐的人数不胜数,不会缺我一个的。
叶惊秋怎么会不缺你一人?
弦月踱步绕道澹台烬的对面坐下,眉梢轻蹙眼角带着些娇嗔意味。
这样一双水波流转的眼眸就这么直直的注视着澹台烬,一时间竟叫他的心尖颤抖,徒生出几分失重时才有的心慌之感。
叶惊秋你和旁人怎么能是一样的呢?
澹台烬眉毛一挑,死寂黢黑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光亮,再望向弦月时,他满眼的期冀滚烫的似乎要将她灼伤。
她的心跳猛地停顿一瞬,继而便是一阵迅速的、剧烈的狂跳。
澹台烬:那三小姐不妨说说,我与旁人,有何不同?
弦月愣了愣神儿,交握在衣袖里面的双手紧紧攥着,力道之大让骨节泛起了淡淡的白色。
被澹台烬这样期许的望着,她竟会感觉到心中涌起一阵悸动。
仅仅只是因为他的这张脸吗?
弦月曾经在初来这里时自问过无数次这个问题,最初的回答当然是毫不犹豫的肯定。
可是,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想亲近他、疼惜他、爱护他,不再是因为那张与润玉相似的面容,只是因为,他是澹台烬。
是那个陪着自己在人群熙攘的街上闲逛整整一个下午也毫无怨言的温顺少年,是在梦妖作乱时不愿让自己涉险朝自己大喊放手的苦命质子。
是自己的夫君。
澹台烬:三小姐若是实在编不出来,就不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这种人身上了,天气凉,我这小屋不比你那里暖和,三小姐倒不如早些回去,以免伤了身子。
少女长久的沉默在澹台烬的眼中似乎代表了说谎却没有做足准备,他不禁在心中哂笑,笑叶惊秋连理由都没有编好就想来欺骗自己,也笑自己竟当真痴蠢,居然差点相信了也会有人待他有一丝不同。
他站起身想要离少女远些,却在迈步的那一瞬,感觉到一双冰凉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顺势望去,少女的手软软的,白皙娇嫩的肌肤被冻的微微泛起了粉。
这样金贵的娇小姐,若是自己碰她的力道稍稍大了些,也能在她的身上留下些印记吧。
澹台烬想,自己还真是顽劣又恶俗。
叶惊秋澹台烬,你自然与旁人不同。
叶惊秋不论是祖母爹爹还是兄长姐姐,他们都是与我有着相同血脉的血亲,他们对我的爱和疼惜,是有血缘绑系的,说的不讲道理些,因着血缘关系,他们看望我、怜爱我是作为至亲之人应该做的。
叶惊秋而我对他们,也是出于血脉亲情的爱与照护。
叶惊秋可你不一样。我对你的尊重、维护和在意,从来就无关血缘,仅仅只是因为我喜欢你。
澹台烬只觉得自己的呼吸猛地一窒,心上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击了一下,压的他有些难耐。
澹台烬:喜欢我?
叶惊秋是,我喜欢你。
弦月点点头,站直了身子抬眼望着他,似乎要在他的注视下向他证明自己的心意,又似乎,是要从她与他对视里确认自己真正的想法。
叶惊秋所以,我希望在我受伤难过的时候,身边陪着的人是你。
长月烬明:瘦尽灯花又一宵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