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出现在医院的人

由于文学社的活动邀请，我们回去的时候，厨艺社的工作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了。下一次蓝学姐他们决定做一口可以吃掉的小汉堡，面团被揉成一小块一小块，放进冰箱里发酵。外出采买的腌制鸡肉也制成了半成品。哼，大概是因为小蜜蜂不在，所以社员们害怕继续制作甜品的话，大概会不成功吧。

我收拾了书包，打算到医院去。小蜜蜂追了上来，“小小，你今天要直接去医院吗？”

“是啊，今天没有兼职。你今天不去家教了吗？”

“啊，是的，不去了。我把那份工作辞掉了。”她轻描淡写的说，“大概还是担心不安全吧，毕竟他家只有父亲一个人带着小女儿生活。”

“什么？那家的男主人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怎么可能！”小蜜蜂一脸嫌弃，“真的要是那样了的话，我早就挥拳痛击了吧！”

这个时候，公车来了。我们两个跑上车，大概是因为的确是有些晚了，同学们都走的差不多，每天都爆满的公车上今天竟然还有连续的座位。

“小小，给文学社送下午茶这件事，你会不会觉得，少赚了一份钱呢？”

“咦？”我扭头看她，月桂树的影子，在她的脸上飞快的掠过，“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是说，你总是会拿一些消耗不完的点心出去摆摊位什么的……”

“可是，那也不是我应得的呀！”

说实在的，一开始我确实在惋惜这一份轻松易得的金钱，不过转念一想，这既然不是我原本就该实实在在得到的，那么习惯这种金钱收入以并非是一种好事。说不定以后也有这种轻轻松松就能得到大笔金钱的方法，但是要我出卖灵魂或者良心什么的，习惯了轻松的我说不定也就答应了。但是如果能尽早抽身出来，或许我就不会张口答应了。

小蜜蜂倒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你这样想的话，那真是太好了。”她理了理头发。

“之前也只是怕浪费掉而已，我就当是每天都中了一张彩票好了，现在我不买彩票了。”

小蜜蜂笑起来。

去医院，不管是我还是小蜜蜂，都是轻车熟路了。但是，即便是去了医院，我也只是在玻璃房外面，拿着冰块什么的等着妈妈从透析室出来而已。即便是身为儿女，也不能在这种事情上帮上什么大忙。每当这个时候，我才会觉得人生的旅途上的确是孤独走过的。

隔着一块厚厚的玻璃，妈妈躺在那台工作的机器旁边。她扭头看到了我和小蜜蜂，苍白消瘦脸上泛起了温柔的笑意。

我不知道当年母亲查出病症的时候，父亲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同她提起离婚的。机器旁的她又苍白，又美丽，就像昙花一样。

小蜜蜂拉着我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阿姨的情况，没有恶化吧？”她问。

我点点头，“我上周问大夫的时候，大夫说身体保持的很好，没有太恶化的。但是也对我说了，如果有合适的肾源，还是要移植一颗肾是最好的。”

“如果真的攒够了手术费……你真的决定了要把自己的肾脏移植给妈妈吗？”

“当然。”我靠在冰冷的椅子靠背上，“妈妈把生命给了我，她抚养了我这么多年，我即便是将生命交给她共享，也是值得的。”

我感觉小蜜蜂抓住了我的手。

看着她苍白的脸，我知道在她的世界中，失去一颗肾是一件天大的事。可是在我看来，也是妈妈重新得到了一颗健康的肾脏，是我们新生活的开始。

在安静的等待中，寂静的医院突然开始吵闹起来。

“不，父亲，我不信……”

“这确实是我们的过错，但是这是能够救你弟弟的唯一的方法了！”

“拜托……请不要继续说了……”

“大森！你可不可以体谅一下身为父母的苦心呀！如果可以，谁都不愿意再去打扰你妹妹的生活，可是医生说小丛如果在没有供体的话，很可能活不下去的！”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走廊那边的男生大喊着，像是要逃开一样，向这边奔跑来。等他跑近了，我和小蜜蜂惊讶的发现，那男生是文学社刚刚见到的哪位以文风幽默著称的林森学长。学长见到我们，楞了一下，然后更快的大步跑开了。

我和小蜜蜂没有追过去。毕竟，我们和学长仅有一面之缘，这样追上去问个详细，显然是不礼貌的。

不过，通过刚才的争吵，大概能听得出来林森学长的弟弟也许是患了什么严重的疾病，需要去打扰他的妹妹什么的……啊，好复杂。

这时候，妈妈出来了。刚刚做完治疗，她还有些虚弱，小蜜蜂把盒子里的冰块递给她，抱着她没有埋滞留针的那只手臂。

“小蜜蜂今天没有去兼职吗？”

“有时候，确实是觉得教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真是太累了，所以我就辞掉的今天的家教工作，给自己放假好啦！”

“那既然如此，我们今天在外面吃点东西再回家吧！”

“好呀好呀！”我赶紧说，“让天才厨娘尝尝好吃的，之后就可以无限复制啦！”

“好啊钱少少！你打的是这样的主意啊！”小蜜蜂大叫起来。

“我这不是为你增加食谱嘛！你快去给阿姨打个电话啦！”

我掏出手机，“我知道有一家评价特别好的寿司店，我们一起去吃吧！”

那家寿司店，我听到同学们议论过好几次。据说味道不错，价格也并不昂贵，终于有机会可以去尝尝了！

我叫了车，车子带着我们停在那家精致的小店门口。小店的牌子亮着彩灯，门口挂着布帘，帘上印着店名和一只胖胖的招财猫的图案。我们刚刚拉开门进去，就看见里面的一张桌子上，羽学长和几位文学社的同学在一起聚餐。

我和小蜜蜂愣在门口，妈妈已经进去找店员要菜了。

“小小学妹，可蜜学妹，你们也来解决晚餐吗？”羽学长已经看到我们了，他站起来，“要不要一起？”

背对着门那位同学转过头来，看清他的脸的时候我真想拔腿就跑——那竟然是阴魂不散的皮蛋学长！

“呀，这是你们的同学？”妈妈已经点完菜了，她走过来，向里面看去。

皮蛋学长站批来，他脸上伪装了一副优等生的面具。他绅士的伸出手来，热情的邀请，“您好，阿姨，我们是小小和可蜜合作社团的学长，要来一起吃吗？”

“啊，是学长啊……”妈妈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洗衣房的衣服好像还没有收诶。不好意思啦，今天就不打扰你们啦。”她走向柜台，“您好，可以把我刚刚点的小份寿司拼盘打包吗？……谢谢。”

还没等我和小蜜蜂反应过来，店员已经风一样的把寿司打包好了。

“玩的开心~”

“等等！妈妈……”

“回见~”

妈妈拉开门，一辆空计程车刚好停在门口，她坐上车，车子马上就汇入车流中了。

“请吧，学妹们。”

看着皮蛋学长的眯眯眼，我总有一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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