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十年3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她其实至今都在纠结着怎么对待汤姆的死局，一梦之间，时间就加速到了十年后，他第一次的死亡前三个月。这让她手足无措，见到汤姆的安心感也消失殆尽，又开始难过心乱起来。

见她皱眉，汤姆误以为是她最开始惊觉穿越时空才心悸的，就不再追问了。他心疼地把她揽入怀中，下巴挨着她的发顶，安抚着她，轻声道：“你放心，我一定能找到医术最深的巫师给你再看看。”

她倒是接受良好，自觉没事，见汤姆担忧她，向他笑笑。想到什么，她忽然坐起来推他，说：“哎呀，你都一直陪着我，还不去喊人找汤米！”

想了想，她又说：“之前帮助过我的人，弗雷夫人和奥利凡德先生，我希望你能照顾他们一下，帮我报答他们。”

汤姆的唇抿了抿，有些不情不愿地起身出去了。好像有食死徒被召到了门口。过了一会儿，他向她招招手，门口没有人了，她就起身跟着他回了之前的卧室。

“你派人去了吗？”

“嗯。”

她点点头，坐到床边无所事事地晃荡着腿，心里一团乱麻。正想着汤姆三个月后的死期，她该怎么做时，忽然被汤姆的出声打断了：“……你刚才为什么那么看着小巴蒂？”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望着他，反问，“什么？”

“……你刚才看他的眼神和看我的一样。”他不情愿地解释着，赤红的眼定定地锁着她，不放过她面上的一丝可疑情绪。

“……噗嗤！”她愣了一下，笑了出来，连连点头，笑道，“是啊，我是看他很像你年少的时候，都是又瘦又高，冷冷淡淡的，很可爱。”

他皱起了眉，表情阴冷下来，直接问她：“你喜欢这样漂亮的少年人？”

“……”她也微微皱眉，看了看他疑似吃醋的神情，拉过他修长而骨节突出的手，安抚道，“我不喜欢，我谁都不喜欢，只喜欢你啦，看到他很高兴，也是因为他像你的年少时啊！”

“更何况……我今年都多少岁了？你都五十五了，我一个七旬老人怎么可能还动那心？”她板着脸认真道。

汤姆盯着她风华正茂的美丽脸庞，道：“母亲，你可是长生。”

她摇摇头。他又继续说：“你既然能爱我，怎么可能不会喜欢上别人呢？”

她看着他阴鸷的脸色，有些无措地拱到他怀里，抱住他的腰，用实际行动表示她的心意。汤姆环住她，自胸中沉闷地叹了口气。

他心里一阵烦躁，淡淡的不安让他有些恼火，可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即使她重新回到他身边，他也始终患得患失，紧紧绷着脑子里的那根弦。好像她这样一个大活人又会随时凭空消失，让他再上天入地找个十年无果。他抱住她的胳膊更用力了一些，令她不满地推了推他。

他手一抬，一个东西从桌子那儿飞到他手中。她好奇打量，接了过去，那是两根红绳手链，简淡古朴，正红色的好像姻缘红线。中间有一条短绳连着，使两根红绳扯不远。“这是？”她疑惑出声。

汤姆默默地把一个手链套入她左手腕，随后自己的左手腕也带上了，手链自动收缩到合适大小，中间连接的短绳凭空消失。她一片莹白中带着一条红绳，有种动心的美。而他苍白枯瘦的手腕被红绳缚着，却给人诡谲之感。她好奇地扯了扯，并没有感觉到短绳的束缚，于是站起来走的远些，也还是没有感觉，最后干脆打开门走到墙外，依旧没有束缚感。她探头问：“咦，刚才不是有短绳把两个手绳扯着嘛，现在怎么什么都没有？”

汤姆微微晃了下手，忽而显出一道长长的红线从他牵向她，诡异的是，看似实体的红线却径直穿过墙壁，扯着她的手腕。

她饶有兴趣地又走了回去，坐到他旁边。牵扯的红线却是随之收短，很有灵性。“啊，这个是方便我们找到对方吗？”她眼睛放光。

汤姆点头，平静地道：“按住红绳，还可以听到彼此的心声，当你愿意的时候。”

她兴冲冲地摸着红绳闭上眼，心里呼唤着汤姆。随即她耳边仿佛出现了他的声音：我听到了。

她惊讶地睁开眼，见他眼中毫无波澜，高兴道：“这可比戒指好用多啦，不用出声也能和你说话了！”

他默默点头，却看起来有些沉郁。她疑惑凑近，摸着他的脸边，低声问：“怎么了？”

他抿着唇，轻抚她的手，慢慢道：“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能让我们跨时空找到对方。”

她闻言发怔，迟疑着说：“……跨时空是不可能的吧？”

汤姆几近滴血的赤目深沉，低低地说：“我会找到那种方法的。”

她凝望着他，心里一阵哀伤。十年，于她而言不过昨日今日，于他却是实实在在的十年。寻找人间蒸发的她的那段漫长时间，他变了很多，比原来更深沉、阴冷、暴戾，神情也更凉薄，好似失去了大部分人的生气，所剩只有一副无情又强大的躯壳。见他第一面时，她脑海就浮现出一个词：行尸走肉。

……汤姆最明显的变化，就是他开始极端地患得患失，肆意表现出他疯狂的占有欲。比如现在，她坐在他旁边的凳子上，看着面前坐了一条长桌的黑巫师，他们都阴森森地望向他们这个方向。主要是恭敬地看汤姆，顺带对格格不入的她投射警惕疑惑的目光。

她：……嗨害嗨？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她低头看看汤姆牵住她的手，捏了一捏，让汤姆侧脸看向她。她把手放到红绳上，心里默念：我为什么要坐在这儿？

［陪我。］汤姆淡淡的声音仿佛响在耳边，可是他一直沉默地看着她，随后又转过头，冷眼望着长桌两侧的食死徒，开始了严肃的会议。

食死徒接受到主人不满的警告信号，纷纷赶紧收回对她的视线，垂眼盯着桌面，认真听着主人的命令。

不被人关注，让她暗暗呼了口气，开始无所事事地乱瞄这间会议厅。傍晚夕阳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人造灯光照得屋里冷冷的明亮。冷色调的会议厅里除了桌椅什么也没有，长桌几乎贯穿了整个屋子，此时坐着很多黑袍森然的巫师，有男有女，都是一脸冷峻傲然，和汤姆有点气质的相像。大抵是人以群分，才能齐聚一堂吧……只是她跟汤姆很熟悉，才对他的恐怖视若无睹，对其它人就不行了，被人无意瞄一眼，都会被小小吓一跳，毕竟黑巫师的目光都很锐利阴冷，仿佛带着极大的恶意。

汤姆讲了很多话，声音高亢冷酷，一脸冷厉狠毒，和她以往见到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刚开始都把她吓到了。他一边冷冷训斥了一些不得力的下属，一边夸奖了另外几个人，姿态很是高高在上，根本是对仆人的态度。难怪伏地魔让别人叫他主人……她默默地想，某些时候她都开始把汤姆称呼为伏地魔了。

对她来说，汤姆是熟悉的儿子和爱人，伏地魔则是原著那个丧失人性一心永生的恶魔。事实上，汤姆一直都在往伏地魔的方向成长着，她几度阻止都没止住，只能说，他就是天生的伏地魔。……这么一想，她的穿越对原著剧情似乎没什么改变啊，汤姆还是变成伏地魔了。

想到剧情，她不由得指头微动，又慌乱难受地想到那个她不可避免的问题——她该怎么面对三个月后汤姆的第一次死亡。

她能眼睁睁看着汤姆走向死亡吗？

曾经的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这个问题，他虽是她的孩子，可他是这整个世界的隐患。她拦不住他走向黑暗，也不能拦着这个世界毁灭他。可是这么多年的朝夕相伴，她看着旁边人从一个孩子长成成熟青年，如今又成为了黑魔王，他在她的爱里长大……她能忍受自己辛辛苦苦培育的苗苗好不容易长成了大树，却一朝赴黄粱吗？

她只是想到汤姆身死的情景，就几乎窒息。

哪个父母能目送孩子奔赴死亡，情愿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做不到，她真的，想想都心痛不止。

这件事一直压在她心底，就是一个巨大隐患，一旦暴露或发生，都会引起轩然大波。

伏地魔的死亡，对她来说，对在坐的黑巫师们来说，对这个世界来说，都将是一个最重要的转折点。

她情愿随他一道死，哀莫大于心死啊。

她的心脏隐隐作痛，不由得又伸手按住了心脏的位置。

汤姆说着说着，余光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动作，立即停了下来，放低声音问她：“怎么了？”

所有视线或隐或现都聚到她身上。她紧张地望他们一眼，对汤姆摇摇头，示意他继续。

汤姆却一把拉起了她，扔下一句“西弗勒斯过来”，就带着她瞬间回到了他的卧室。

他把她轻轻按在床边坐着，皱眉问她：“心又疼了？”

她不自在地按着心口，努力让心跳缓和下来，偏脸道：“只是忽然疼了，现在好多了。你快回去继续开会吧。”

“还开什么会？”他一脸严肃地冷声道，感觉到什么，起身开门，让赶过来的西弗勒斯进来了，“你快给她看一下，她刚刚又心痛了。”

西弗勒斯低着头，大步走到她面前，半跪下来，垂眼不敢看她，低声问：“夫人刚才有什么症状？”

她被忽然跪眼前的人吓了一跳，抬头慌神地看汤姆。

“如实说。”他简短地说，看起来很焦急。

她略略描述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不自然地看着对跪着的人，道：“要不你还是起来吧，跪这儿让我看了挺不舒服……”

面无表情的黑发青年不动。

汤姆冷道：“以后都听她的话。”

他就蹭地站了起来，仍低着头，说：“夫人或许是忧思过甚，心中郁闷，我为夫人配些药剂，平和心理，调养身体吧。”

她记得西弗勒斯是个魔药大师，对于治病这事应该不太擅长，但是他的药肯定不错，不然汤姆也不会喊他来。她点点头。

西弗勒斯被汤姆下令出去了，会都不用继续开，回家加班加点熬药。顺便通知其他人都散了，明天再开会。

她：……怎么汤姆有点像剥削员工的可恶老板呢？

对于打断了汤姆的会议，她有点过意不去，劝他：“何必为了我放下工作呢？我不过是一时稍微心疼罢了，再看也看不出什么奇怪来，大抵是最近想的太多，才会如此吧。”

汤姆对工作一脸不在乎，皱眉道：“那些事不重要。西弗勒斯给你拿来药，你先喝着，我派人给你找最好的医生。”

她沉默着，心里叹气。

忽然抬头对汤姆说：“快点找回汤米，我们再回原来的院子住吧，就像以前一样。”

……就像以前一样。他心里默念了一遍，竟然也感到微微心悸。怎么可能再和十年前一样呢？她未免太天真了。

可是他对着她，认真地说：“好。”

这天晚上，汤姆没有再像前一天那么疯狂了，他只是安静地抱着她，一下下抚着她的背，哄她睡觉。

当她安然地熟睡过去后，他轻轻起身，坐到桌边，翻开一本书专注地看。那书页上“灵魂”的字眼多次出现，很是醒目。

第二日，她和他两个人吃过饭后，又被他拉着去开会。她站在原地拽着他，竖眉道：“哎呀，你去开会你就开嘛，为什么总是要带上我呢？那一屋子黑巫师，看着怪吓人的，我也不好意思和你一块坐最前面。”

汤姆抿唇，淡淡回答：“我想你一直跟着我。”

她一愣，忽然有些心酸。她牵起他的手，认真地对他讲：“我已经回来了，不会再凭空消失了。”

汤姆面上没有情绪，却也不反驳她。想了想，她笑道：“要不，你想个法子把我变得让人看不见，比如说变得透明，或者干脆变成个小人揣你兜里得了。”

他的表情有些沉思，没多久，就问她：“你真的愿意我把你揣到内兜里面吗？”

她：……“我说着玩的。不过，要是能做到，我也不介意。”

……黑魔王一个人上了朝，可是怀里揣了一个土豆大小的小人，显得他胸前微鼓，不过袍子比较宽大飘逸，倒也不算显眼。他把他心爱的母亲放到了心口处，母亲旁边挨着他装魔杖的衣兜。感觉到母亲小小的温暖身体就贴着自己的心脏，他不由得生出一种温柔之情，连看下属的眼神都比平日里温和许多，让一众食死徒面面相觑，受宠若惊。

随着他的动作，她有时会被他的魔杖碰到。那惨白色的紫衫木魔杖很像一根细长白骨，猛地一看还挺骇人，只是她看习惯了，倒也只觉得它冰凉，挺好看的。能施展出强大黑魔法的魔杖此时在她旁边安静地竖着，像蛰伏栖息的猛兽，也像汤姆在她面前的样子。她忍不住出手摸了摸它，它竟然也微微晃动了一下，很有灵性。

忽然，她感觉身后被什么轻轻覆盖住了，回头一看，一个巨大的掌印正贴着她。是汤姆在摸她。她也转身抱住了几根手指，脸蹭了蹭，就推了一下那手心。

汤姆收回了手，眼里浮现出一抹笑意。正对着他汇报的食死徒见了身体一颤，语调都不由自主地变了，他也没计较。

一场会议下来，食死徒们都战战兢兢，好不容易结束了，走出了主人的视线，有人不禁吁了口气。

他摸摸心口的口袋，那儿却没有任何动静。低头一望，原来她早已睡着了，蜷缩着身体，更显得娇小可爱。

他做的事未免枯燥，让她瞌睡也能理解。事实上，他也并不想这样约束着母亲，只是他太恐惧了，她不能再消失在他眼前，那会让他发疯。他只能想尽各种办法把她随身携带，好在母亲也能理解他。

他揣着母亲又回了卧室。这十年来，再没有母亲的陪伴，他无事之际只能用杀戮和书籍来充斥自己的时间，不过这是不能告诉她的。

他把母亲变回原样，抱到床上，她却迷迷糊糊地拉住了他，醒了过来。她含糊着问：“汤姆，几点了？”

“……一点了。”

“该吃饭了。”她清醒了一点，坐起身来，扯着他往外走，一边道，“中午你要多吃一点，我发现你现在都不怎么吃饭，肯定会越来越瘦的呀，每次被你抱着，我都觉得硌得慌。”

他默默跟着她走。

她又问：“汤米找到了吗？”

他淡淡地回答：“听说找到了，正带回来，大概明天就能抓到这儿了。”

她点点头，又有点不高兴地对他说：“你不要让人抓他啊，多粗鲁啊！好好带回来就行。”

他默不作声。

中午吃饭时，她盯着他吃了一些食物。看他实在难以下咽的模样，她不禁深深皱眉，忧心道：“你现在怎么了？厌食吗？”

汤姆勉强扯动嘴角，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难受，安慰她：“还好，只是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不习惯。”

“啊？！”她震惊地站了起来，问他，“怎么回事？……是因为我吗？”

他静静地看着他，不做回答。可是她已经明白了，心下黯然。她勉强一笑，道：“那真难受就别吃太多了，会更难受了。你也要找医生看看你的身体啊。”

他看着她，眼中的血色淡了一些，目光和煦。

出了餐厅，她见他还要回卧室，赶忙拉住了他，道：“天天不是会议室就是卧室，总是憋在屋子里对身体不好的，我们一起去花园逛逛吧。”

马尔福庄园的花园也很气派，简直是个小型公园，又大又美。各种花啊草啊，人工的天然的，各色美景，不看真是可惜。他们在亭子里坐着，静静地望着这些美好之物。

“这里的主人真有钱啊！”她不由得感叹道。

汤姆看看她，沉静地道：“如果你想要，他们可以献上。”

“……啊这，大可不必！”她急急摇头。

汤姆沉吟着问：“整日里陪着我，你会不会觉得无趣？”

她又摇头，道：“还好。原来我在咱房子里住也挺无聊的，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脑子都要废掉了，之前能千里迢迢赶过来，对我这条陈年咸鱼来说真是个奇迹。”

他几乎被她逗笑了，可是常年冷硬的脸没能笑出来。忽然他叹道：“对不起，母亲。如果我能早预料到你会出现在原来那里，我一定会守在那儿。”

她安慰地摸摸他。

忽然他感应到什么，向外一望，亭外出现了一个黑袍少年，垂头低声道：“主人，没有抓到那个家伙。”

他的声音平静中掺了一些战栗，好像在等待主人的惩罚。

她看见汤姆抓起了魔杖，赶紧一把按住他的手，道：“不要动不动就伤人啊，他还是个孩子呢。”

她看了看小巴蒂苍白瘦削的脸，愈感心疼，他比汤姆十九岁时看起来还要瘦弱呢。这么小就违背家庭出来当食死徒，都是汤姆忽悠的，把汤姆当父亲一样崇拜……

汤姆几乎无奈地松开了魔杖，道：“母亲，你看谁都像是个孩子。”

她讪讪一笑。

“那么，说说原因吧，而且你该感谢夫人的慈悲。”汤姆冷冷地看着小巴蒂，似乎有些敌意。

小巴蒂闻言赶紧向她一鞠躬，她连连摆手让他起来。他回答汤姆：“那个家伙实力很强，似乎这么多年在外面设法掠夺了很多力量。”

她望望汤姆，他阴沉着脸，冷声道：“那确实是个狡猾且棘手的小家伙。不过，你也很让我失望。下次再抓捕，让贝拉也去。”

小巴蒂垂头应是，她发现他的脸更白了一些，似乎主人轻飘飘的一句斥责就让他很是难过。她看得心中起怜，安慰他道：“不要难过，你还年轻，实力不如人也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追赶上的。”

金发青年抬眼看她一眼，又垂了下去，看不出什么情绪，只默默道是。

“哦，你知道我们说的要抓的人是谁吗？”汤姆似笑非笑地问她。

她茫然地反问：“谁啊？”

“就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可恶的小家伙，他现在可棘手的多，不过年龄和小巴蒂差不多。”汤姆冷声道。

她吃惊地望了望两个人，喃喃道：“是汤米……”

“是他。”

“那他怎么不回来呢？——你不会没让人告诉他，我回来了吧？”她瞪了眼睛。

汤姆诡异地沉默下来，半晌，才道：“我没想到他们没能把他抓回来。”

他用看废物的眼神撇了小巴蒂一眼。

她恼怒地一拍他，转身对小巴蒂急道：“你们快告诉汤米，说我回来了，不要伤害他啊！他肯定会回来的。”

小巴蒂静静地站着。汤姆一颔首，他化作黑烟瞬间消失。

结果傍晚的时候，小巴蒂和贝拉带着一身狰狞的伤到他们面前复命了。她看着两个黑袍边角都往下渗血的巫师，心里大惊。汤姆也沉下了脸，一挥魔杖对两人使用了钻心咒，她顶着汤姆凶狠愤怒的目光，硬着头皮强行按下了他的魔杖，让两个食死徒说一下经历。

贝拉闭口不言，小巴蒂说，那个家伙还是拒绝被带回来。他抽出了自己的记忆，给他们看。

两个黑巫师找到汤米时，他正在一户人家。明明是白天，屋子里却用窗帘遮得密不透光，一片漆黑。一个女人跪在地上，对着墙角痴痴垂头，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声音忽高忽低，似乎是个疯子。被她身体遮掩得看不清的墙角伸出了两条粗长的腿，应该是男人的腿，瘫在地板一动不动，好像是具尸体。随着小巴蒂的走近，他们都发现了那墙上大片大片深浅红色，似乎是从地上的尸体中狂飙出来的。

一个瘦高的黑影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随意地翘着腿，好像在一脸无趣地望着这一幕。距离越来越近，终于看清那鬼魅的面孔，不由得让她倒吸一口凉气——正是汤姆年少时的模样。她不自觉攥紧了身边人冰凉的手，如果不是汤姆就在她身边，她简直怀疑是汤姆变形后杀人去了。

“母亲，那就是你的好孩子。”汤姆漠然地说，竟有些嘲讽的意味。

她慌慌地看了一眼汤姆，又盯着小巴蒂的记忆看。

“撒旦。”小巴蒂冷冷地喊了一声。墙角的女人充耳不闻，仍如怨如诉地呜呜咽咽着。

“啧……你怎么又来了？上次还没得到教训么。”和年轻时的汤姆一模一样的大男孩不耐烦地道，手里把玩着一根纯黑的魔杖，好像对两位黑巫师不屑一顾。忽然，魔杖顶端冒出一道绿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射向了小巴蒂。

……黑巫师的决斗残忍又毫不留情，一招一式都想置对方于死地。贝拉和小巴蒂联手，居然也堪堪和他打了个平手，还是在他一脸漫不经心的神情下。

她心惊胆跳，记忆里那汤米冷峻邪性的脸，每一道肆意释放的黑魔法，都看得她连连后退，汤姆扶住了她。

当汤米终于觉得无聊至极，从椅子上站起，闲庭信步般逼近两人时，小巴蒂突兀的叫声“你的母亲回来了！”让他身形一顿。贝拉趁机对他射击索命咒，他猝不及防地一闪身，仍被擦肩而过的绿光重重伤了一道。他一动不动地站着，手里的魔杖还随意回击着贝拉，盯着小巴蒂眯起了眼。

“……母亲？”

他似乎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唇边勾起一个细小的弧度，似笑非笑道：“我会去找她的，可是，你们怕是不能复命了。”

他的攻击凌厉起来，此前眼里的无趣和讥笑都化作冷光，招招狠毒至极。

小巴蒂和贝拉付出极大代价才逃了回来，这还是他无意追击的结果。

她脑子混乱一片，手不自觉掐着汤姆的手，心神大乱，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

汤姆冷脸怒斥着他们，她也无法顾及了。

汤米，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他，他简直就像另一个伏地魔……

深夜里，汤姆紧紧抱着她，一次次纠缠折腾，不过可能是顾及她奇怪的心病，没有像初见时那么凶猛，只是他深红如血的眼疯狂得未少半分。看得她胆战心惊，到最后大哭着求饶，才让他放过了她，被他怜惜地拥入怀里。听着耳边如雷贯耳的心跳声，她拖着疲倦的身体缓缓陷入了梦乡。恍惚间，感觉被他轻轻抱起清理了身体，又穿上了薄薄的睡裙。

他又坐到桌边，压抑着汹涌的情欲，眼里一片清明，看起那神秘的厚黑皮书。

有食死徒召唤他，他皱眉看了看床上酣睡的母亲，略加思索，还是独自离开了。

在汤姆离去，静寂的房间里只有她沉稳的呼吸声时，忽然，多出了一道呼吸声。悄无声息地，床边出现了一个瘦高黑影，黑袍宽大飘逸如鬼魅魍魉，诡异又惊悚。

男孩那苍白沉郁的脸毫无情绪，静静地望着她安详的睡颜，她刚被疼爱过的脸面如桃花，粉扑妖媚，和往日的温柔平和截然不同，看得人怦然心动。他平静的漆黑眼底也渐渐深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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