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治疗

沈妈妈跟着医生出去办理入院的手续，沈京余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却仍旧没有苏醒的迹象。祁淼在床边托腮，看他的睫毛安静地低垂着，不知不觉又开始发呆。

那就四天不吃草莓软糖吧，祁淼暗暗在心里又拜托了一遍，为了他又拉高自己的极限，多加了一颗。

——她妈妈才说他一点都不喜欢台湾腔，难怪他一见面就对自己这么冷淡。

要是这个男孩是属于她的，那该多好啊！那她宁愿不看偶像剧，但是她也不能开口说话，如果想说话的话还只能用外语。

祁淼越想越觉得有趣，最后竟然不自觉笑出了声。直到沈京余苏醒了，祁淼还沉浸在自己甜甜的幻梦中。

沈京余从意识模糊到完全清醒，睁眼看见空白的天花板，眼前女孩的眼神都还是痴痴的。

“你在想什么？”直到沈京余开口说话，祁淼才回过神来。

“你醒了！我去喊护士医生。”祁淼条件反射地站起来，就想往门外走。

沈京余轻声说了句“没事”，让她紧张的情绪又安定下来。

“你都知道了？”沈京余用的是英语，嗓音里还透着些沙哑。

“嗯。对不起。”祁淼低垂着头，仿佛做错了事的小孩，长睫微微地颤抖。

沈京余伸出自己的手，揉了揉她的乌发，两人间的小动作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自然。

他刚想开口说原谅她，又觉得不能这么作罢。

看着眼前的女孩歉疚的目光，还没来得及说出没关系，沈京余突然冒出了捉弄她的心思。

“我想吃个苹果。”沈京余懒洋洋地伸手指了指果篮里的水果。

“你坐着别动，我去帮你削。”

“对了，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在你跟前说一句话了。”祁淼信誓旦旦地举手用英语发誓。

“但是英语不算。”祁淼又飞快地补充了一句。

祁淼听话地从果篮里挑了个最红润饱满的，跑到洗手间去清洗。

魏尚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祁淼跑进跑出，一刻也没清闲下来。只有沈京余气定神闲地坐在病床上，活得仿佛比在学校里还要滋润。

“阿余，过分了啊。”魏尚数落了他两句，“明明有手有脚，又不是不能动，这样指使别人跑东跑西啊。”

沈京余的目光凝滞了一下，“没……”

祁淼还在洗手间洗葡萄，突然听到了魏尚为她打抱不平，想为沈京余解释几句，中文还没出口，就又突然想起了沈京余身体的情况。

——倘若又因为她，沈京余有身体上的不适……

她想到他在演讲台上突然晕倒毫无知觉的样子就不禁后怕。祁淼想着，就下意识地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沈京余看祁淼咬着自己的唇提醒自己不要说话，咬得太过用力，唇上都有了血痕，不免有几分心疼。

“没关系，你别紧张。”沈京余让她放松，松开她的嘴唇，“我现在没有事了。”

“你要不要我帮你切片？”祁淼熟练地将苹果削皮，三两下就把苹果削成兔子的样子，在盘子里摆好。

“要不要……”我喂你？祁淼把最后这几个字生生地咽了下去，没让自己的心思往外跑。

“刚才阿姨都跟我说过了，”魏尚一屁股就坐在凳子上，“没想到口译的天才选手，连过敏都偏偏挑一个这么别致的过敏源。”

“以前每次你妈放偶像剧，你都跑得比兔子还快，我今天可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苹果挺甜的。”沈京余默默地低头，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一句。

“诶，那你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老师给她补课啊。”魏尚嘴快，将自己的想法往外说。

——是啊，他为什么要自找麻烦，留了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在自己身边放着？

沈京余现在也想不明白。

从她当初毫无预兆地拿着锁屏套路他，偶尔注视他时闪闪发光的眼神，再到训练她时不服输的模样，总是不可抑制地让他动心。

可是看着祁淼蹦跳着离开的身影，心里又情不自禁地泛起波澜，心里仿佛被什么填满了一般。

甘之如饴。

沈京余苏醒过来之后，虽然他极力坚持不需要人照顾，沈妈妈还是留在医院里。祁淼晚间还有一节课需要上，就先从医院回到学校去。

临走之前还特意嘱咐她要记得更新自己的主页。

“妈，”看到母亲坐在自己的身边，沈京余的喉间还有些艰涩，“我没事，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臭小子，你还说你没事，都昏倒被人家送进医院了。”沈妈妈看见沈京余略显苍白的脸色，心疼地说。

“就因为姑娘喊了一句加油，你就激动到昏倒。”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这种毛病。”沈京余淡定地扫了亲妈一眼。

“好啦好啦，不跟你开玩笑了。我知道你是老毛病又犯了，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沈妈妈关切地问了他。

“还好。”沈京余言简意赅。

“你终于开窍了，”沈妈妈突然想起讨喜的祁淼，“我都怕你将来要和小尚搭伙过日子了。”魏尚无辜地躺枪，隔着遥远的距离打了个莫名其妙的喷嚏。

“你觉得她怎么样？”面对自己亲妈赤裸裸的询问，沈京余一下无言以对。

“妈，我跟她不可能的，你都知道我有这种问题了。”沈京余无奈地挑了一下嘴角，对母亲解释道。

“这有什么关系？你带回家，让她跟我说话不就好了？我还巴不得每天都跟她讲话。”沈妈妈陷入了幻想的模式，“天天坐着对你和你爸，你爸又整天埋头写他的小说，几个小时连话都不跟我说一句，我都要无聊得变成石头了。”

“再说了，你之前跟她同学这么久，话不是说得好好的？汉语不行就用英语，英语不行就用德语啊。不然你这么多年的语言都白学了，刚好能派上用场的时候，还不好好利用一下？”沈妈妈恨铁不成钢地瞅着自己的傻儿子。

“妈，”沈京余稍微提高一下音量，“你不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以后尽量避免跟她讲话吗？”

“那怎么能行呢？”沈妈妈开始喃喃自语，“妈帮你想了个好办法。”

“这么多年，你想的办法哪个管用过了？”沈京余毫不留情地质疑自己的母亲。

“这个办法是妈心疼你，才让你试试，你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一点儿都不能理解做母亲的苦心。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沈妈妈作抹泪状。

“等我出院了，我让你试试。”沈京余干脆地闭上了自己的嘴，缴械投降。

尽管身体已无大碍，沈京余为了母亲提出的“治疗方案”，请假了一周回家休养，才知道他妈妈心里在打的是什么主意。

“卿哥？卿哥？”沈妈妈取出钥匙，开门打开客厅的灯，朝着里面先大喊了两声，发现家里没有人答应，空空如也。

“你爸也不在家，不知道整天在哪里瞎跑，说是跟朋友去采风。儿子都回来了，我让他缓几天再走，自己倒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沈京余径自去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默默坐着听自己妈妈的念叨。

“你不知道我和淼淼可有缘分了，”沈妈妈的话匣子开了就没有停下来，从怎么在医院跟她认识，到自己是她更新主页上的忠实粉丝，一来二去都和自己的儿子说了一遍。

沈京余有些哭笑不得，前段时间大呼小叫地说终于找到了错过好多年的资源，原来全都是从祁淼那里来的？

想想她们两个会凑在一起研究偶像剧的走向，沈京余就觉得很头大。

“这就是我想的最新办法，以毒攻毒。”沈妈妈还一本正经地为自己证明，”说不定你多晕几次，有了抗体，就自然而然地好了。”

沈京余一个头两个大，觉得自己小时候应该是被抱来的。

“妈，你还是自己看吧。我先回房间了。”沈京余说着就走上楼梯，想溜之大吉赶快回到自己的房间。

“你连个片头都没看完，一个字都没听到，你急着回去干什么？”

“要不试试台湾的综艺？”沈妈妈说着又拿出了电脑里的资源，准备往电视上放。

“妈，到底是你自己想看，还是为了帮我治病啊？”沈京余毫不留情地揭露了母亲的目的。

“要不我把淼淼多请到家里坐坐，跟你说说话？”沈妈妈作势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我还特意留了个联系方式。”

“淼淼说话那么可爱，你怎么一点都欣赏不来？”沈妈妈急了，追着赶上去。

“妈，”沈京余努力地让母亲镇定下来，“你就不要给我添乱了。”

“对了，她发消息的那个主页名字叫什么？”沈京余装作很不经意地问道。

“你看吧，我就说你是在意的。”沈妈妈又是一通八卦，但还是很配合地给沈京余送上了账号。

晚间的时候，沈京余随手注册了一个账号，祁淼的主页上已经有了两三百条消息，看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祁淼。

“把时间花在剪辑视频上，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做正事。”

沈京余在祁淼的主页上留下了评论。

沈京余空闲的时候还会刷一刷祁淼的朋友圈，发现她连续好几天都没有更新动态。

原来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微博的主页上去了。

——

被母亲这么一番折腾以后，沈京余觉得自己那根过敏的神经变得更敏感了。现在都不用听到她说话，他好像稍微靠近祁淼一点就心跳加速，无法呼吸。

——嗯，这一定是过敏更加严重的原因，智商一百八十的沈京余在心里一考虑，得出了答案。他暗自下了决心，非常时期，自己还是多避开她来得安全。

他用自己的病正在康复作为理由，跟老师提了暂时不帮祁淼继续补课的请求，老师也欣然接受，拍了拍他的肩让他好好休息，顺便批准了他近期的常规训练也可以不要来。

祁淼却不知道其中的原委。

一天不找她没有事，两天不找她也没事，都说祁淼是沈京余的搭档，可是连团里训练的时候，沈京余连正眼都不瞧她，祁淼有些慌神。

“叮咚！”一条评论突然钻进了她微博的主页。

祁淼很认真，因为才刚刚起步，关注的人也不是很多。她对每一条评论都会事无巨细地去看，也会好好地给予回复。

“把时间花在剪辑视频上，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做正事。”简简单单一句话，没有表情没有感叹词，结尾还冷冰冰地落下了句号。

祁淼原本就因为沈京余的事情而心情不佳，这个人的态度又这么不友善，一时间不太开心起来。

——这人是谁啊？把话说得这么过分，既然不喜欢，那就不要看我的主页就可以了。

祁淼耐着性子回复道：“这是我的兴趣，一样是很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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