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兼职

班上午间休息正是八卦的好时机，吴倩丝毫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沈京余刚开始也就对她有点兴趣吧。时间长了，就淡了呗。”对于沈京余的最新状况，吴倩开始留上心了。

“李纾，你都跟他们在一个团里训练，肯定知道内情啊。”看着自己新做的指甲，吴倩似乎很满意。

“没什么，之前只是老师交代沈京余帮祁淼补课，现在祁淼的成绩上去了，自然就不需要他的辅导了。”李纾尽量将话说得很客观，不把自己的私心展示出来。

李纾的三言两语，将故事勾画得很了然了，落到好事的人耳朵里，又有另一番传言。

祁淼自己的心里好像知道原因，好像又不那么知道。

她一边安慰自己说沈京余是因为还在恢复期身体虚弱，对自己的说话方式比较敏感所以避而不见。

如果说沈京余是因为台湾口音的原因，可是之前和他的相处不是都好好的吗？现在怎么会突然出了问题？

——是不是沈京余原本就不喜欢自己了，所以故意保持距离？

——还是他因为发现了自己的心思，所以这是委婉的拒绝，让自己知难而退？

——祁淼别多想了，你再多想也不能够解决问题。

眼看着祁淼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黎欢欢有点看不下去了。

“水水，你以前那些干劲都到哪里去了？”黎欢欢看不得她伤春悲秋的样子，忍不住问她。

“我也不知道。”听到李纾说的那些话，她觉得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还是不要盲目去添乱了。祁淼将头埋在臂弯里，试图逃避现在发生的一切。

——让我想想吧，当初装在广口瓶里的信也找不到了，可能一切都是早已注定的了。

祁淼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封因为混乱被她不小心遗失的信，最后兜兜转转，竟然落在了李纾的手里。

李纾小心翼翼地将信纸从玻璃瓶里取出来，展开才看了三个字，她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沈京余。

目光顺着信纸往下扫，果然不出意料地看到最后署名里的“祁淼”。

她若无其事地将玻璃瓶摆在桌面上，却被刚从外面回来的舍友瞧见，多问了几句：“李纾，这瓶子不错啊。”

“嗯，拿来插花用的。”李纾随便扯了个借口，敷衍过去。

那封信放在她书包里好几天，她的心里也跟着惴惴不安。最后偷偷躲在宿舍里把那封信撕得粉碎，左右观察了好几秒，又不解气地把碎片扔到了垃圾箱里。

李纾的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沈京余没有看到这封信。

事情过了好几天，为了祁淼的幸福，黎欢欢决定再度出马替祁淼好好打听一下。

“诶，沈京余最近都在忙什么啊？”扫了一圈，黎欢欢的目光落在许延昭身上。

“书呆子，我在跟你说话。”

“啊……啊？”许延昭只要黎欢欢一跟他说话，他就慌张得不行。他一紧张，又将笔袋不小心打翻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许延昭连声说着，手忙脚乱地把笔袋捡起来。

“不如去问问魏尚，好像更靠谱一些。”黎欢欢暗自在心里想，她正想叫住魏尚，魏尚却仿佛没听见一样。

这怎么回事？黎欢欢有点纳闷，一个两个都奇奇怪怪的。

魏尚走得着急，是因为吴老师对他的评价让他一直惴惴不安，步伐也不自觉地越来越快。

吴老师在与魏尚认真聊过以后，又把沈京余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京余，你觉得魏尚怎么样？”

“魏尚是有什么问题吗？”沈京余听出吴老师的话外之音，敏感地多问了两句。

“问题倒是没有。是他翻译的策略一直让我很担心。”吴老师轻叹了口气，顺手抽出这两次给魏尚单独训练的译文，摆在他面前。

沈京余凝眉，快速地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魏尚的译文的确不按常理出牌，好像说错也不能算错，有时候会给人意外之喜，但有时候看起来又和原意不那么贴切。

“你看这个，”吴老师指明了其中的一处，“你看这里他用了增译，可是你也不知道原作者这么写下去，究竟是不是有这个方面的意思。依我看，我觉得翻译的时候还是保守些比较好，不要太妄自揣度原作者的意思。

“其实说实话，当初选择名单的时候，我就一直在犹豫魏尚，他的个人风格很鲜明。”吴老师坦诚地将自己的意见相告。

“你呢？你是怎么想的？”吴老师将意见抛给还在深思的沈京余。

“翻译一直被当作是无足轻重，是因为在大众的认知中，翻译不过是将原作者创造出的东西，原封不动地用另一种语言解释了一遍而已。所以在大家的心里，翻译的地位并不高。通常大家也觉得，翻译只要懂点英语，人人都会做。

“可是老师你不也常教我们，翻译其实也是一项创造性的工作。像魏尚这样的就很难得，虽然他的译文不是那么完善，有时候就恰好需要这样的冒险者，他能让大家一眼在众多的作品里认出这是他的，这样的效果难道不正是翻译所需要的吗？

“一个好的译者，倘若能让别人一眼就辨认出自己的作品，我觉得就是成功的。”

沈京余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将目光落在吴老师身上。

“如果从这一点上看，我觉得魏尚达到了这个要求。”

“虽然我是他的朋友，多多少少会带些自己的偏心。”沈京余顿了一下，继续往下解释，“但是我还是想为他说，这些基本功都是可以通过后天的弥补变得越来越好的。老师你也说过，比赛越进行到后面，讲求的就不是照本宣科，而是看谁能出奇制胜。”

听完沈京余的一席话，吴老师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教了这么多年的翻译，也研究了这么多年的翻译，现在竟然在学生的身上才领悟到了这个道理。”吴老师紧凝的眉头舒展开来，沈京余知道魏尚的事基本上算是敲定了。

“老师你过奖了，我也就是客观地陈述了事实而已。”沈京余礼貌地开口。

“我知道你是他很多年的朋友，你比我了解他。所以才特地把你叫过来想询问一下你的意见。”吴老师微笑着。

“你先回去上课吧，我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吴老师找你说什么了？是不是关于我啊？”沈京余刚在座位上坐好，魏尚就凑过来问他，脸上还带着焦急。

“没什么，他问我你为什么会翻译得那么好。”沈京余一本正经地撒谎不脸红。

“就你皮！”魏尚对着他的肩膀打了一拳，“他之前也找过我一次，问我为什么会选择那些翻译的方式。”

“哦，那你当时怎么回答的？”沈京余多问了几句。

“我也不知道，你还记得我们大一的时候学翻译理论吗？那些条条框框看得我都头大，我要是能都记下来，我早就考过你了。”

“你不能为了求新求异，就选择一些刁钻的译法。”沈京余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他的失误，“至少在前面几轮比赛的时候，还是要稳中求胜才对。”

“是，谨遵沈老师的教诲。”魏尚耍宝似的应了一句。

“最近身体好点没？”他也关心地多问了两句。

“没事了。”沈京余摇摇头。

“那你不考虑考虑多跟淼淼联系联系？”魏尚旁敲侧击地提醒他，“你最近躲祁淼躲得太明显了。”

沈京余的眉凝起来，陷入了沉思。

——

另一边祁淼也在思考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才发现两人的微信列表好像空空荡荡的，除了沈京余客观地发消息通知她在哪里补课，几乎都没有过往来。

——为什么最近都不跟我说话？不行，这样问好奇怪，沈京余又不是她的谁。

——那，我有些问题不懂，可以问你吗？这样也好奇怪，直接去找他不是更好？

祁淼也不敢开口说话，两个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转眼间又回到了原点。

日复一日，沈京余对她置若罔闻的态度，让祁淼觉得很不舒服。

“叮咚”一声，是邮件的收件音。

祁淼打开邮件，看到有一封是未知邮箱名的来件，打开一看发现是自己投的笔译的简历。

原本以为早就石沉大海，没想到对方突然联系到她，还给了她回复，态度也十分地诚恳。

——祁小姐，我们收到你在网站上投的简历，也有意愿跟你合作，希望你觉得合适的话，可以拨打邮箱上的联系电话，我们再跟你做进一步的沟通。

另外，如果长期合作的话，报价的话不会低的。对方还特地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祁淼拨通了对方的电话，对方约她周末的时间来高新区见面。

祁淼答应下来，晃晃悠悠地坐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又走了好些弯弯绕绕，才在一栋不太起眼的大厦里找到了公司的位置。

办公室藏在大厦三楼的斜后方，是临时租住的办公地点，还算整洁干净，对方戴着眼镜，西装革履地坐在办公桌前，看来已经等待多时。

在看过她带来的试译之后，眼镜男点了点头，在简单地介绍过工作要求后，询问她对译文的理想报价。

这是祁淼自己第一次做翻译，感觉被对方问得有些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直截了当地说了实话：“我其实自己之前也没有做过兼职，对市场的均价没有了解。你们说吧。

“如果按我们之前用人的标准，一般都是千字三十这样……”

——千字三十？祁淼有些怀疑，她多多少少也有听说过翻译的标准，应该没有低到这个程度才对。

他察言观色，见祁淼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连忙摆摆手，继续往下说：“当然祁小姐的水平这么优秀，我们给的价格也会相应地高一些。”

“千字六十，怎么样？”

见翻译的价格翻了一番，心思单纯的祁淼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下来。

对方将金边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将合同摊在祁淼的面前。

“如果祁小姐觉得这个报酬还算满意的话，可以直接与我们签约。”

祁淼拿了合同，稍微扫了两眼，爽快地掏出笔就在上面签了名。

目送着祁淼，对方忍不住沾沾自喜地给老板打了个电话报备。

“老板，今天我们坑到一个还不错的大学生，对方竟然连市场的均价都不了解。”

“嗯嗯，好的，知道，公司的文件应该有着落了。”

祁淼从公司那里拷贝了三十页的文件，带回宿舍去慢慢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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