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被拉扯,回到那个无比燥热的夏天——
从城里去小县城的路上,周寒川全程板着脸,他一点都不喜欢外出公干的父母像扔垃圾一样把他扔到外婆家。
妹妹就是因为他们这样不负责,才没的。
一次还不够,是不是非要把他也弄没了,他们才惊心?
周寒川心里有着气,下车的时候,连再见都没跟周文昌说,更是无视掉他口中所谓的“只是暂住你外婆家几天就接你回去”的一番话。
周文昌说话不算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这个父亲的形象,在七岁的周寒川心里,早就大打折扣了。
那日进门,便是他第一次见到乔书洛。
一袭纯白棉布裙,她笑颜如花,带着两颊的酒窝,眉目流转的都是笑意。她捏着裙角,弯身拿起桌上切好的一块西瓜,递到外婆手上,仰着笑脸说:
乔书洛奶奶,很甜,你吃。
本没有什么大意外,可就是她那转过来看他时清澈的眼睛,如同乡下夜空里闪烁的星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璀璨。
乔书洛嗨,你好啊。
他一时看的有些呆了。
直到外婆颤巍巍地过来,欣喜拉住他的手,他才想起来问院中那离去的小女孩是谁。
然后知道,她小名叫洛洛。哈,很土的名字。
所以,他选择不叫。他叫她“黄毛”,缘于她脑袋后面扎起的黄色马尾。
他一度怀疑,她那自然发黄的秀发,是因为她严重营养不良导致。可当他真正亲眼见到“黄毛”的一日三餐后,他不得不暗暗吞下口水——靠,她妈妈每天为她准备的吃的,可比他外婆家丰富得多!
染发?
没可能的。依他看,她家那个温婉端正的女主人,不会允许五岁的小女孩过度修饰边幅。
那就不知道了。
周寒川后来也没再纠结为什么书洛的头发这么黄,反正从她一开始的炸毛,到翻他白眼,再到后来的默不作声坦然接受,他就“黄毛黄毛”地叫着,叫了一个暑假。
家里的司机来接他离开的那一天,“黄毛”由于眼馋刚出锅的桂花糕,便留在了外婆家一同吃午饭。
餐桌上,外婆对她慈眉善目,频频夹菜,对她关爱有加。而她眉眼弯弯,端着小小的瓷碗,全盘接受。她那张小而薄的嘴巴,随便三言两语,就能惹得外婆眉开眼笑,枯皱的褶子堆了一脸。就在饭后她们收拾残羹的欢声笑语中,周寒川腾地来气了。
他猛然站起来,故意将嘴里的糖块咬得咯吱咯吱响。终于在“黄毛”伸着小手第三次去为婆婆擦去额上的汗水时,他一巴掌打开了她纤细的胳膊。
“啪。”
疼痛来的猝不及防,“黄毛”蓦然抬首,睁大了眼睛看着周寒川一脸莫名的怒气,冲着愣住的婆婆喊:
周寒川:她不是冰冰!不是不是!!任何人都不能取代冰冰!!
说完,不待“黄毛”反应,他一把扯过她,不顾外婆在后面抹着眼泪制止的声音,他用力将她推到了院门外,指着她家阁楼的方向,吼:
周寒川:滚!滚回你自己家!
那是记忆里,他最后一次对她说的话。
滚。
那时她是什么反应呢?
周寒川靠着身后粗壮的树干,闭眼想了想,已经记不真切她那时候的表情了,大抵记得以后她再见到他出现在外婆家,她便止了脚步,远远地站着,一双水灵清澈的大眼睛,望着,望着……
再也没主动上前,跟他说过一句话……
最久远的记忆,说到这里,周寒川的目光就像是层叠的远山,隔着不远的距离看着乔书洛离去的背影,悠远又宁静。
陆森:其实,不仅是外婆,就连我,也总能在她身上看到我妹妹的影子......
陆森:活泼,可爱,贴心......
陆森:就像是天使......
纪司然目光沉然地注视着他,声音压得微低:
纪司然所以,其实她去找陆森的那一天,你一眼就认出了她,对吗?
陆森:对。一眼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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