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就已经十一月初了,南市是个没有秋天的城市,一到十月底就会气温骤降迈开步子向冬天靠拢。
十一月初的天气很冷,路上很多人都开始披上了厚衣服大毛衣。
南附也在十月末也把冬季校服发了下来,很漂亮的棉服,外面是一层防水的料子,里面的棉衣是可以拆下来的,帽子也是可以拆下来的,有点像冲锋衣。
这大概也就是为什么这么多人想考上南附吧,毕竟这里的校服是整个南市里最好看的。
当时白逸辰给自己领校服的时候把井理的也领了,结果发现她居然定了一七五的。
一个一六零的家伙怎么会把校服定这么大尺码的啊?
“谢谢。”井理拿了校服,表情上挺古怪的。
“一七五哦,大了好多哦。”白逸辰笑笑,一般拆着手上的校服袋子一边问她。
如果不是因为写校服尺码那天她在统计整理班费收支,她大概就不会把两个数据写反了。
一百七十五块的圣诞节礼物支出,一米六五的校服。
井理一想到这样就觉得自己很傻,她打死也不要承认,这实在是太蠢了。
“我怕冷,想多穿点毛衣。”
嘟嘟囔囔地说了句,井理就把校服塞到了书包里。
“好,”白逸辰笑出声,伸手摸了摸她后脑勺,凑到她耳边说,“我家兔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会戳穿你的。”
“你戳穿我什么?谁是你家的。”井理躲开他的手,脸红红的撇了脸到一边。
看来他家的兔子又不乖了呢,真是的,这样说他会很伤心的。
不是他家的难道还能是别人家的?
“嗯?”白逸辰眼睛又笑得眯了起来,井理只觉得背后泛起一阵凉,“不知道哪只兔子把数据写错了呢。”
井理扭头瞪了他一眼,皱了眉头满眼都是气愤,没自觉地就鼓了腮帮子。
白逸辰也不管她,自顾自地写着作业。
余天之他们看在眼里只觉得心里姨母笑,这总归是件好事吧,这样子不也很好吗?
日子一天天过去,就在他们都快忘了还有个生物模型比赛的时候,十一月底学校把一等奖的奖状给了他们。
这个周六早自习下课,白逸辰和井理肩并肩走到公车站,一起等公车去沿江东路。
白逸辰说上次的模型比赛得了奖要出去庆祝一下。
井理看着白逸辰眼底隐隐泛起的青,伸手扯了扯他衣袖,多少有些担心,“你是不是在赶科学竞赛的文章又天天熬夜啊?都有黑眼圈了。”
她很了解这家伙,上次他们俩搭档去参加那个生物的人体结构模型比赛,寻思着做了个陶土的心脏。
白逸辰最后那几天为了上色好几天都是通宵。
每次都让她先睡,总是安慰她说时间来得及,结果最后自己收尾的时候还不是熬夜。
“嗯?哪里有?”回头看着井理,白逸辰掩下疲倦的神色,扬了笑脸。
“呐,你看。”井理掏了书包里的镜子,踮起脚往他脸前面举起来,很努力地尽量站得高些。
白逸辰看她这样只觉得她这样子像只小朋友在他面前掂高脚,像是在努力够糖果的样子。
特别是穿了大棉服,就是只可爱的矮兔子,胖胖嘟嘟的,手都缩到袖子里了。
一手就按住了她的头使劲揉了揉她的及肩长发,揉的她一头乱糟糟的。
他只觉得心情很好,感觉一点都不困了呢。
“矮兔子,还不喜欢喝牛奶。”
井理总感觉他这么摸自己的头就像是在摸家里的狗一样,再这么下去她就真的要长不高了!
虽然,她好像已经过了长高的年纪了。
把头发理顺,井理有些幽怨地看着隔壁的罪魁祸首。
“你自己一七八,我矮了你十八厘米,”井理踮了脚把两个手比了“一”和“八”举到白逸辰眼前,特别特别认真又带了点小幽怨,“十!八!厘!米!”
噗,好可爱啊!
白逸辰好像从来没有看见过她样子,似乎现在的井理比起以前开朗了很多,很多情绪会和他说出来。
这样的感觉真的很不错呢,毕竟这么可爱的样子白逸辰可不想让别人看见。
他是个护妻心理很重的人,对于感情也是个很自私的人。
想着想着就伸手勾住井理的脖子,把她拉到自己身边按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顺手帮她把围巾搂的紧了些。
“但是兔子就是要矮矮的才可爱呢,我喜欢矮一点的兔子。”
公车慢慢靠了站,325路公车人少的可怜,车厢里空荡荡的。
也是,大中午的还是冬天,很少有人会跑去沿江东吹风,再加上也没有地铁直达沿江东路。
井理弯腰挣开白逸辰,一溜烟上了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堵上耳机。
真是的,这家伙越来越喜欢叫自己兔子了。
井理实在想不明白,她到底哪里像兔子了,除了自己的英文名字迪士尼的那只兔子一样。
白逸辰挨着她坐下,伸手拉了她的一一只耳机堵在自己的右耳上。
看着井理的书包上吊着生日时他送的那只星黛露,白逸辰越发觉得心底里满是愉悦。
公车顺着城市里的风景名胜开着,秋末的南市披上了浓厚的诗意,果真那句“春牛首,秋栖霞”诚不欺世人。
树叶开始染上了一片的红色和黄色,整个南市多了一份古时金陵的味道,很美又带了些难言的忧伤。
井理看着窗外的黄叶,心里也逐渐温柔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肩膀觉得沉了沉。
扭头看过去,白逸辰靠着她肩膀睡着了。
井理盯着他看得出神,怎么会有男生长得这么漂亮,真能祸害不少女生。
白白净净的,栗子色的头发把人衬得更温柔了些,睫毛生得又长又翘,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
若是生在古代,应是个温柔的皇太子,就像是朱佑樘那般的人。
不自觉的,井理伸手抚上了他的眉眼,生得这般眉目如画,怕是个从古画中走出来的公子。
“即将抵达沿江东路,请车上的乘客……”
车上的到站提示把白逸辰叫醒了,还没睁开眼就感受到有人在摸自己的眉毛,顺着划上了他的鼻梁。
白逸辰轻笑出声,闭着眼睛抓住了那只小手,轻声道:“兔子,我们要下车喽。”
井理被他吓得心里一虚,急忙想抽开手,却被白逸辰抓得紧紧的。
她脸上霎时间就热得发烫,红扑扑的。
白逸辰牵了她下车,一路也不和她说话,慢慢地沿着行人道走着。
过了马路,他牵着她推门进了一家茶饮店。
“兔子,一楼还是二楼?”
井理回过神来,看了看店里指了指一楼的角落就被人牵了过去。
“要一份葡萄汁,给她要一份抹茶蛋糕,一杯牛奶,要温的。”白逸辰熟练地翻开菜单,末了,摸了摸下巴。
“我不要喝牛奶,真的不行,太难喝了。”其实井理很久没有出来吃东西了,但是她对于牛奶真的避之而不及。
不为什么,就是觉得她喝了也长不高就索性碰都不碰。
“不可以哦,喝牛奶对身体好。晚上最多带你去吃烧烤好不好?”白逸辰指了指马路对面一家还没开门的烧烤店,井理的表情瞬间就亮起来了。
牛奶算什么,只要能吃烧烤她绝对能一口气喝光。
就这么坐在店里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蓦地,白逸辰撑着脸盯着井理的眉眼看。
“兔子刚刚在车上在想什么呢?”
“嗯……觉得你长得很好看。”井理撇过脸声音压低了下去,细的恍若贼稳。
“我家兔子夸我了呢,真开心啊。”白逸辰笑得越发和煦明朗,伸了手就捏了捏井理的脸。
眼见着天慢慢暗了下来,马路对面的烧烤店也开了卷帘门营业,一街灯火泛起了热闹。
白逸辰拎了她的书包就过去,井理要什么他就点什么,也不管自己喜不喜欢吃。
“老板,要一瓶啤酒。”井理看见放在角落里的绿色玻璃瓶眼睛亮了起来,她好久都没有喝过了,大概有个两三年了,嘴巴有些馋了。
“不可以,”白逸辰眉头一皱,脸上带了微微的怒意,“小兔子要听话别喝酒。”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二白最好了是不是?就一瓶,一瓶好不好?”井理挽了他的手臂摇啊摇,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鼓了腮帮子撇着嘴巴。
真是的,就会用美人计来欺负他。
但是,对于白逸辰来说,他的确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对他来说很受用。
“那好吧,只能喝一瓶哦。”他起身给她拿了一瓶啤酒,拿了一个杯子。
“咦?你不喝吗?”看他只拿了一个杯子回来,井理眨巴着大眼睛问他。
“留给你。”白逸辰轻轻咳了一声,放下杯子转身去拿可乐。
他绝对打死都不要承认他不会喝酒,还是一点都喝不了的那种,连这最普通的啤酒他也是一杯倒。
说出来的话,他家小兔子肯定又会笑话他很久,真是一想到这样就觉得很不爽。
两三年没喝过酒的井理真的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一瓶啤酒下肚整个人就醉醺醺的。
白逸辰扶额叹了口气,脱了自己身上的棉服大外套给她穿上,就像是给她套了件裙子,两件大棉衣显得她胖胖的。
将书包挂在前面,他背上井理就往路边走去等车。
“你是不是老把我当小孩子,真是的,总是叫我兔子,我都已经高一了好不好?”
井理趴在他背上絮絮叨叨地说着,搂紧了他的脖子不放,时不时还蹭一蹭。
白逸辰听她这么一讲,脸上笑得更开了。
那我还真希望你就是个小孩子,有什么事都不用自己埋在心里,不用什么情绪都自己藏起来,只要遇到不开心的事就会第一时间和我说。
可以不用害怕我没有时间,可以不用处处顾及我的心情感受,在我面前撒娇发脾气,心里难受了又或是开心了就会给我发微信,给我打电话。
“白逸辰,”井理蹭了蹭贴上的耳朵,眼睛朦朦胧胧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你为什么要叫我兔子啊?”
白逸辰的耳朵被她的嘴唇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只觉得耳朵烧得慌,脸上泛起了一片红晕。
“因为我很喜欢兔子,我家里的那只小白兔也叫锦鲤,”他低下头轻浅地笑着,只觉得心里有些害羞,“所以你就是我的小兔子。”
井理听得不真切,又或者说她其实什么都没听清楚,只觉得自己晕晕乎乎的。
趴在他背上蹭了蹭,井理迷迷糊糊地细声说到:“我喜欢你,当初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你。”
白逸辰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胸腔里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家的小兔子也喜欢他啊,小兔子喜欢他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啊。
不自觉地脸上的笑意越发浓厚,心里面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当当。
回到家才发现,井叔叔这几日都出差去了,放这个小醉鬼自己在家他真的是不放心。
索性他就背着井理回了自己家。
“白逸辰,你居然带了个女生回来!”白娉婷一见他背着个醉醺醺的姑娘捂着嘴巴惊呼。
过分了,太过分了!这么晚回来就算了,还“诱骗”无知少女?!
“白娉婷,”白逸辰扔下手里的钥匙,笑得白娉婷浑身发凉,“你给我闭嘴。过来帮兔子换身衣服,我帮你把这个月的限定关卡打完抽卡。”
白娉婷一听有大金主肯帮她氪金,屁颠屁颠地就回房间找了一套新睡衣。
把井理放到白娉婷的床上,白逸辰关上房门回了自己房间丢下身上的两个书包坐在地板上,一脸的疲倦。
“白逸辰,这个女生是不是你们班的井理啊?”正准备眯一会儿,白娉婷就扒着他的房门问到。
这女生她看着怪眼熟的,慢慢才想起来这不就是他们十二班那个冷着脸管钱的生活委员井爸井理吗?好像还是学委。
“嗯,她喝了酒。”
“白逸辰,她和井婷没有关系吧?”
白娉婷越看井理就越觉得像当年那个女孩子,可是,那女孩子不是已经在国外出事了吗?
井叔叔回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骨灰盒,据说连最后一面井阿姨都没能见上。
“她是井婷的孪生姐姐。其他的,”白逸辰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别问,也给我管好你的嘴。”
白娉婷的八卦总是让他很烦恼,虽然是孪生的,但他和白娉婷从来都是有钱好说话没钱就作罢,打小就互相不对付。
一个不想当姐姐又嫌弃弟弟一身洁癖,一个不想当弟弟又嫌弃姐姐脏兮兮。
长大了以后白娉婷就觉得白逸辰看着温柔,但其实隐隐藏着掖着一抹黑,心里多少有些怕他。
说白了就是明面上洁白无瑕,搞不好切开内里黑的像滩墨。
白逸辰略过白娉婷,去她房间把他的小兔子抱到他的房间。
一身温温软软的,抱在怀里像是抱了个大娃娃一样。
“你今晚睡哪里?”白娉婷见他把床让了出来,警惕地往自己房间看了一眼。
“放心,对你的狗窝我没兴趣,”白逸辰对于白娉婷把房间弄得一团糟向来都很嫌弃,他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和这样一个女生是孪生的,“我去睡沙发。”
太阳往西边出来了!他白逸辰居然肯去睡沙发?不是向来嫌弃沙发脏吗?
白娉婷一脸的都是被惊吓到的表情,翻了个白眼闪进了房间。
关灯前白逸辰走到客厅的角落,伸手摸了摸笼子里棉团垫子上的小白兔。
睡得真乖,也是小小软软的,和井理真像。
“小锦鲤,我给你找了妈妈哦。和你一样,也是一只小兔子呢,”他脸上的温柔如何都遮掩不住,就像是一抹月华如水,“很可爱的兔子。”
这一晚上,两个人怀着不同的心情,安然入睡。
天边月亮漏出了半个脑袋,夜晚静悄悄的,照亮了两个美好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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