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倏然而过,一瞬间,明月忽然想到,今年似乎是她在大夏过得第四个生辰。
这是她来到大夏的第五个年头了。
明月抬眼看向院中的梧桐树,不归鸟拖着胖胖的身子飞在她肩胛上。
“哥哥,可曾收到我的护身软甲。”
不归鸟唧唧歪歪头。
明月揉了揉小家伙毛绒绒的圆脑。
“我最近才和大师兄出了一趟宗门,你怎么胖了这么多,是翩翩喂的吗?”
天上落了雨,明月双手执在身前。不归鸟芝麻大小的眼睛里罕见露着些心虚,扑腾了下羽毛,挥着回了树上。
小狐狸翩翩不知从哪出来,猛的扑进她怀里,兴奋的乱蹭。
明月无奈笑笑:“你去哪了,身上这么多泥。”
小狐狸叫了几声,奶呼呼的。
“好了好了,”明月无视掉小狐狸幽怨的小眼神,双手架起它:“去洗澡,不然不给抱。”
她今年十五岁,面貌张开了些。
额间的红点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明显。
里面穿着嫩杏色的兔绒宽袖,外面配了朱红色的袄裙,腰间挂着清心铃,姜黄绣月束发绸带将头发尽数挽了起来。额边碎发自然分开,弯在两侧,略微遮住有些暖和的眉目。
脸上尚有着婴儿肥,面色温和,盘坐檐前,单手结印打坐。
季师叔越看自家独苗徒弟越喜爱,笑得疼爱,转身对身后的萧凛说:“师侄,你看我这丫头像不像是天上悬挂的圆滚满月,呆呆圆圆的,哈哈。”
萧凛眼睛一刻没有离开过端正打坐的清润乖柔的少女,低声说:“嗯。”
明月的脖间还挂着长长的翠绿色的竹节圆玉平安锁。
那是澹台明朗去年送她的生辰礼,她听使者说,这是哥哥亲手所刻的,寻了最好的玉,雕刻着精细的月亮花纹,是费了好些功夫所做。
她很喜欢,许多年没有见哥哥,所以二人相送的礼物书信,她都会仔细的存着。
说来,再过几月,回了夏国,便就要议亲了。
明月闭着眼睛,思绪还是有些紊乱的。
她来大夏,名为拜师修习,实为和亲。
那一年,明月九岁,父皇选百官,宗室的女儿,预备送往夏国。
本是万万不会落在她的头上。可明月曾见过带她种花的一位宗亲姐姐,为了抗拒和亲,上了吊。
以牺牲女子而换的大局,明月当时想,这很荒诞。
可是,既能不战,为何还要一战。
两国实力都是强盛,战火一起,生灵涂炭,遭殃的,还是百姓。
所以她第一次逆了哥哥,朝殿请命,愿往和亲。
她看到了周皇的眼中淡淡的嘲讽。和哥哥,不顾一切的疯狂。
明月想,除了哥哥,她无牵无挂,此一去,那些姐姐也可留在家乡,还像以往那般鲜活。
她那时小,觉得两国不会开战,百姓依旧安居乐业,这样就很好。
雨水拂面,她打完坐,睁开眼时已然天黑。
小狐狸趴在她身旁,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明月找了小毯子盖在它身上。
院中不知是谁,将走马灯点了起来。
暖黄的烛光泛着走马灯的小人缓缓转动,映在小墙上,像是小皮影。
她觉得新奇,执伞下了阶梯,离的近些。
小人拿着一束花,扑扑的动着。明月蹲下,歪头看着,竟是被小人的动作逗笑了。
“师妹。”
高大的身影忽然罩过来,带来的风让明月愣了愣,贴着黑发的玉牌耳铛轻轻晃动,伶仃作响。
明月轻挪着脚,蹲着转了个圈。
纸伞相触的瞬间,明月抬起脑袋,便看,那面如玉髓般的青年弯下了身,低头也在看她。
他们目光相对,皆是眉眼带笑。
他也执了一把纸伞。明月的画叶,萧凛的画荷。
两伞相碰,顿然乍起一寸雨水。荷与叶也对在一处。
相得益彰。
“啊,”明月道:“是师兄啊。”
“灯笼皮影。”青年的声音温和,睫毛垂下来,浅色的瞳眸里,秋水泛起淡淡涟漪,温柔的不像话。
他问:“好看吗?”
明月柔和的答道:“好看。”
长月烬明,千盏月灯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