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曾爱过一个人,尽管谁都不知道,尽管到最后她连自己都骗过,告诉自己不爱。直到那个人牺牲在她面前,她才把尘封在心底的感情嘶吼出来。
夜莺从始至终都是MBCC局长的副官。在经历过岁月中那么多的生离死别后,夜莺从一个天真用功的人慢慢变得冷静理性。她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局长是控制禁闭者的工具,而她是工具的工具。工具之间不需要什么情感的牵绊,只需要能组合在一起,发挥最大的作用。
夜莺把自己的情感封闭起来,成为了一个禁欲的人。这让她少受了很多罪,也让她少流了很多眼泪。她的绩效越来越突出,连第九机关的头子兰利都对她的表现赞不绝口。夜莺则对外界的评价视而不见。她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重要的不是该等谁,也不是该辅佐谁。需要夜莺为之付出的也不是哪一个人,而是那一个位子,那一个身份。
夜莺早就做好了准备自我牺牲,这是她身为副官能够为局长做的最后一件事。局长也是个高危职业,任务中一不小心就会葬送自己。她的心理防线当然坚固,前十一任局长的死也没有让她崩溃。可她从未想过,第十二任局长会为了她而牺牲自己。坚固的理性堤坝如那人的躯体一样被击溃,泪腺与声带一同崩毁。那一声“局长”的嘶吼,有身为副官失职的自责,也倾泻出情感崩溃的洪流。
夜莺猜自己其实对每一任局长都有属于自己的感情,只不过她的意志力太强了,强到她对自己的骗术也是无懈可击,把自己都骗了过去。甚至就连她为第十二任局长而崩溃的原因,也被她以「失职」替换了原本的「失其所爱」。那披着大衣转身的背影,永远烙刻在夜莺的心中,隐藏在她的脑海里。经过一段时间的沉寂后,夜莺恢复了往日副官的英姿,MBCC也在她做好准备后发生了变故。
“事不宜迟局长,快去吧,那里有你能操纵的,帮我们保住MBCC的力量。”夜莺给还迷茫的莫鞠琐指引方向,虽然她眼前的人的双眼透露着浑浊,但最后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当莫鞠琐转身时,那个身影突然浮现,让夜莺愣在那里,身后的交战声就把她叫回现实。她已无暇顾及自己的私事,却不想那背影已经不再打算继续潜伏下去。
这场暴动的始作俑者R逃跑了,一些禁闭者也趁乱逃出了MBCC。值得庆幸的是MBCC的有生力量被保留了下来,莫鞠琐也正式成为了第十三任MBCC局长。夜莺在欣喜的同时,心中也在犯着忧虑和恐惧。她担心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爱上莫鞠琐,她害怕莫鞠琐也像上任局长那样因为自己而牺牲。那道身影不再东躲西藏,它越来越清晰,直投在夜莺水润传神的双眼。每当莫鞠琐转身离开,甚至在梦中,夜莺都会见到那个背影。每一次看到,她总会不自觉地想要流泪,好在她的伪装的技巧一直都很好,不会让人看到她有任何软弱或怯懦的样子,哪怕是莫鞠琐也参不透她。她始终都以冷静理性的态度面对任何人或事,让所有和她共事的人都对她抱有敬意,就连身为局长的莫鞠琐也对她礼敬三分。
“夜莺,我问个事,你别多想哈。”莫鞠琐以闲聊的口吻说。
“您问吧。”
“我感觉你是咱们这块儿最有能力的了,为啥要让我当局长呢?”
当副官这么长时间,夜莺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局长会问这个问题,搞得她差点笑出来。她指了指莫鞠琐的右手:“因为您的枷锁。”
莫鞠琐本来轻松的表情凝结,看向夜莺的眼神转向手背上暗红色的文理:“就因为这个?”
“没错。”夜莺点头承认。
“不可思议......居然这么草率......”莫鞠琐叹了口气:“那能跟我说说前几任局长都是怎样的人吗?我想......学习一下。”
夜莺的心一沉,脸上没出现任何的变化。她把前几任局长的一切娓娓道来,毫无保留。莫鞠琐仔细地听着,没注意到夜莺眼底酸楚的红色。
“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啊......”莫鞠琐自嘲地笑了笑,又看向夜莺,“虽然不如他们,但我会努力不让大家失望的,尤其是你,夜莺。”
看到莫鞠琐的眼神时,夜莺觉得自己对其人迟早会有种感觉,但是什么她说不清楚。她也不作掩饰,笑着点了点头。
夜莺的确格外关注莫鞠琐,不管任务时还是在局里,后者始终被她放在了视线的正中央,保证其不会受到任何危险或威胁。
事实证明,莫鞠琐的确做得很好。尽管经历了那么多次生死关头,莫鞠琐依然能靠自己的意志和力量渡过难关,这让夜莺感到高兴。莫鞠琐的确是个优秀的人,是个不会让人失望的人。可当莫鞠琐与其他禁闭者交谈甚欢时,夜莺又会觉得心里很不好受。她知道自己迟早会爱上莫鞠琐,可没想到这份爱来的这么快。她觉得自己真是轻浮急了,如果脱下帽子再把头发散下,她一定是个浪荡的形象。然而她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看上去那么多情脆弱。她告诉自己,莫鞠琐与禁闭者的交流是必须的,是让禁闭者发挥最大战力、维持MBCC人际运转的最好手段。哪怕莫鞠琐和禁闭者们在一起娱乐欢笑,哪怕和禁闭者一起出任务,哪怕莫鞠琐和禁闭者们做和夜莺都没有做过的事,如逛街、插花、品茶、看电影、出门吃饭等,夜莺都告诉自己这是局长与禁闭者必要的交流。她负责的只是莫鞠琐的安全,以及帮助其处理个人的琐碎工作。她看着他们在一起,不需要更多的声音和表情,就已经让夜莺感到痛心。而另一方面,她又觉得欣慰,她很高兴看到莫鞠琐与禁闭者相处的如此融洽。
「不爱」,“不爱”,夜莺一直都告诉自己从未爱过,可心中的心酸苦楚同样的真实,真相与“真相”在心脏跳动的旋律中做着不息的斗争。
夜莺一病不起。
“艾恩说你身体上没问题,可能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莫鞠琐捧着一碗喝剩的粥坐在夜莺床边。
“让局长担心了,还麻烦您亲自来看我。”夜莺抱歉道。
“不会,你帮了我那么多,应该的。”莫鞠琐伸手去提夜莺的被子,让夜莺本来低迷的精神瞬间抖擞了几分。莫鞠琐又把手向夜莺的脸移去,想去摸摸布满细汗的刘海下的额头。最后,莫鞠琐的手停在了脖颈处便收了回去,夜莺有种想要抓住其手腕的冲动,想让莫鞠琐摸自己的额头。
“那我先告辞了,好好休息。”莫鞠琐说完便起身离开了,两个身影重叠成一个,彻底摧毁了夜莺的防线。
“不要走......”眼泪与沙哑的声音一起出发,撞在了已经关严了的隔音门上,没弄出一点动静。夜莺静止了一会,然后把整个身体缩进被子里。她再也支撑不住,泣不成声,在声嘶力竭与窒息中不断咒骂着自己。
“什么不爱?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骗别人也骗自己!”
“我是为了局长!为了管理局!”
“少来这套,你这个懦弱无能的家伙!你就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能心安理得!”
“不,不!我不爱局长!我!我......不爱!不爱......不......爱......”
夜莺在激烈的思想斗争中昏了过去,泪水浸漫枕巾。两三天后,夜莺开始重新步入工作,但状态大不如前。莫鞠琐看出了夜莺的不对,于是在空闲时间去找夜莺。那时夜莺正在卫生间照镜子,审视眼前这个假装没事的傻瓜。就在这时,她的房门被叩响,她才逃离镜子的吸附力。门被打开,莫鞠琐就站在门外,这让夜莺大吃一惊。
“夜莺,我看你无精打采的,猜你可能没好彻底,就给你买了这些。”莫鞠琐把一大袋子补品和水果放在门口。
“局长,破费了。”夜莺想拒绝,被莫鞠琐拦下:“收下吧,就当做是我对你的补偿。”
“那就谢谢局长了。”
“另外,虽然有些多管闲事了,但......有问题一定要说出来,不要憋着。”
夜莺笑了,竟看上去精神了不少:“谢谢您的关心,我要休息了。”
“好吧,那不打扰了,告辞。”莫鞠琐关了门,不见脚步声。夜莺的笑僵在脸上,然后又笑着直直后退,直到靠在洗手台上,歪七扭八的笑声才渐渐弱成了哽咽,她的泪才从眼角无声滑落到颏底。她觉得自己成了冲动的人,不管是想要打碎镜子,还是刚才想要去吻莫鞠琐,她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试图夺取她的思想与身体,让她去做一直想做的事。
“或许早该如此......”夜莺把双手垂下,转身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她想彻底释放自己,然而那种力量早已经烟消云散。她又成了那个冷静理性的人,那个「不爱」的人。
她自嘲地笑了笑,不再哭泣,不再爱。
那个背影消失了,永远的。
不爱,就这么离开
一个人被寂寞牵绊
不爱,承受这悲哀
I LOVE YOU FOREVER 不能说出来
不爱,就转身离开
一个人我学会忍耐
不爱,承担这悲哀
I LOVE YOU FOREVER 我微笑离开
I LOVE YOU FOREVER 就这样不爱
——陶喆《不爱》
Just kiding,thanks for rea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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