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入宫请罪 道谢凌不疑

这几日在家中养伤的程少商，好不快活。裕昌公主遣人送礼来，说是感谢程四娘子照顾县主，还特地嘱咐请程伯夫人不要太过责怪程四娘子。是王家娘子和楼家娘子失礼在先。萧元漪也只好笑着应承下来。

房间内程少商任由莲房为自己上着药“女公子她们下手也太狠了，还疼吗”

程少商无所谓地说道“早就不疼了，她们身上的伤那才叫重呢”

“不过，这药真是好药。女公子才涂了几日，就好多了”

程少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莲房，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给我饴糖的小女娘吗”

莲房点了点头“记得，怎么了”

“她是县主，她的母亲是裕昌公主。真是没想到”说完又倒回了床上

“那公主也挺好的，替女公子你主持公道，送药，还让女君不要责骂女公子”

“是啊，公主对县主也很好。”程少商很是羡慕，她想象的母亲大概就是裕昌公主这般疼爱她，保护她，照顾她

公主府的府库内，阿素与阿奴正在有条不紊地整理着裕昌的生辰礼。

“这个是万将军家送的”

“怎么还是万将军家送的，这都多少样的了”阿奴疑惑地问道，明明她都已经整理了很多万将军家送的了

阿素努了努嘴“这些都是”指着架子上的几个檀木盒子说道“牡丹累丝珠钗，碧玉滕花玉佩，翡翠滴珠耳环，赤金玛瑙流苏，溜银喜鹊珠花，镂花长簪，白银缠丝双扣镯”

阿奴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得发出感叹“万将军真是一把敛财的好手”

“好了还有不少呢，接着干吧”

“富贵双喜银步摇，金镶玉手镯，银质四银白点朱流霞花盏，何将军家送的”

“白玉耳坠，玉花鸟纹梳放在那，是曲陵侯府送的”

“缠枝牡丹翠叶熏炉，虞侯家送的”

“这个琉璃花樽是谁家的”

“是谁家来着。是楼太傅家送的”

阿奴随手翻开好一个盒子，顿时愣住了赶忙问阿素“这是谁家送的”

阿素瞟了一眼，随口说道“凌将军送的”便转过头去继续整理东西“赶紧忙还有不少呢，公主不是说了凌将军送的也整理好了放库房吗”

“你还是好好看看，送的是什么？再说这话”

“还能送什么呀，不都是普通的”阿素的话停在了那里，看向阿奴说道“看来这回真的要给公主送过去了，这东西咱们没法处置吧”

阿奴向她点了点头“你去”

阿素一脸无奈地说道“你去，我还要干活呢！”

却被阿奴一把抓住说道“我们一块儿去”

裕昌静静地望着放在盒子里的风车与手串，听着阿素回禀道“礼物倒不像送给公主的，像是送给县主的，所以我与阿奴不敢随意处置”

“我知道了，手串留下。你把风车送给灿灿去玩吧！还有明日入宫”

“是公主”

裕昌将红翡的手串，拿在手中手串玉质温润，隐隐有光彩流转。红翡本就难得，更何况是制成手串。要求每颗珠子的成色要几乎一致，还要没有瑕疵。想来是费了一番功夫的，可凌不疑我该怎么办。我怕，怕这镜花水月，转瞬成空。怕我最后成了被你舍弃的那一个

长秋宫中宣后本在案前读书，忽听得有人禀报“裕昌公主到”

“裕昌见过皇后，长乐未央”

“今日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看予了，”宣后难得地开着玩笑说道

裕昌行礼毕，挽着宣后的手半撒娇地说道“皇后这就说错了，裕昌明明时常想着皇后，但怕常来打搅了皇后，讨厌了丢裕昌和灿灿两个吃白食出去，才不来的”

“灿灿那么可爱，要丢先丢你这个吃白食的”宣后一本正经地点着裕昌的脑袋，说完还往裕昌身后看了看，见灿灿不在“怎么没把灿灿带来”

裕昌听完一顿，随即说道“灿灿身体不适，就不带她入宫，打搅皇后了”

“小孩子身体本就脆弱，要好好的照顾。予派人去叫医士，让他与你一同回府，去瞧瞧灿灿”宣后担忧地说道

“谢皇后，还有一事裕昌为此而来”裕昌缓缓向宣后道来

裕昌诸事言毕，向宣后请辞离开。自宫中刚回到府上，就看见堂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具与药材。随口一问，才知道是凌不疑送来的

“只怕这些玩具和药材都能开个铺子了吧”裕昌开玩笑地说道

“还有许多，两位梁邱将军非要送过来”阿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那位梁邱飞将军实在太能说了。她是招架不住，只能辛苦阿素了“幸得阿素能说会道，不然咱们这都得堆满”

裕昌听完摇了摇头，便要离开。忽听阿奴说道“两位梁邱将军话里话外都说，凌将军问公主何时登府致谢”

“明日吧，你送帖子去”

夜里的长秋宫，灯火通明。宣后仍旧在桌前读书，只忽而看到今早桌上裕昌带来的点心，一阵叹息。文帝突然驾临，宣后起身迎接。

“皇后这里有好吃的”文帝瞧着桌上的点心，吃了一口，随后说道“还不错，难道皇后都是偷着吃好吃的，不给朕留”

“是裕昌今日送来的”

“裕昌有心了，来瞧皇后”

宣后想了一想，还是细心地解释道“是为王姈和楼缡的事，来请罪的”

文帝听完之后，面色沉重地放下了手中吃了一半点心，只沉思不语。宣后以为这是要怪罪裕昌，赶忙又解释道“此事与裕昌无关，是王姈与楼缡口无遮拦，陛下切勿怪罪”

文帝看着急急解释的宣后，叹气一声“裕昌也不是从小就这么懂事的”

宣后想说的话，被突然打断。是啊，从前的裕昌哪里有这么懂事。现在是懂事得让人心疼了

文帝一挥袖，“曹成，传朕口谕。令王姈，楼缡闭门思过。王淳，楼经教女不严，让他们俩教好了孩子，再来上朝”

“是”曹成这就要离开去传旨，却又被文帝突然叫住“还有让文修君无诏不得入宫，省的她为这事进宫烦皇后”随后转头看向宣后“皇后你觉得如何”

“理应如此，陛下说的是。小惩大诫，望她们二人都能从中得到教训”宣后应和地点点头

另一边的凌不疑在解决完万家的堪舆图后。回府，梁邱起送上裕昌的拜帖，凌不疑的冷峻的神色，肉眼可见地软化了下来。“备些孩子爱吃的吃食，将府中的兵刃都收好，不要碰到灿灿了”

次日一早裕昌就带着灿灿来到了将军府，裕昌牵着灿灿站在门前，迟迟不肯迈步。记得上一次来还被凌不疑说彼此不熟，赶出了府

“阿母，累”灿灿在门口站了许久，早就熬不住了。只是裕昌一直没有动她也只好乖乖听话

“我们走”

人在正堂的凌不疑听见下人禀报“裕昌公主，昭华县主到”

他走出正堂，看着牵着灿灿盈盈向他而来的裕昌。眼中浮现出点点亮光“你来了”

“谢凌将军，救下吾女”裕昌浅浅下拜，行礼。凌不疑赶忙上前要扶起裕昌，却被裕昌躲开，凌不疑眼神一暗

“灿灿给凌将军见礼，谢凌将军”

灿灿乖巧的行礼，她看不懂阿母与对面之人的你来我往。只知道那个人救了自己好几次，是个好人，又长得好看。单纯地觉得要是他是自己的阿父就好了。可以保护阿母不被欺负，也让阿母不那么孤单。灿灿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父父，牵牵”

灿灿一说出声，在场的人都是一惊。阿素差点跌倒在地，幸而阿奴扶了她一把，阿素刚想道谢，只觉得阿奴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疼，想着这也是个表面镇定的。梁邱起看着不动声色，但是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还要拽住那个因为呛到口水而四肢乱舞的梁邱飞。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裕昌，她赶忙向凌不疑致歉“凌将军，灿灿”话未完，便被凌不疑打断，只见凌不疑抱起了灿灿，脸上带着裕昌从未见过的柔情“阿父抱，好不好”

随后凌不疑厉声唤道“阿起，还不取点心来”

裕昌就这样看着凌不疑抱走了灿灿进入正堂，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切都已不同了，与从前迥然不同

“公主，咱们不进去吗？”阿素见裕昌在门口站了许久，实在不能再站下去了。不得不出声询问

凌不疑笨拙地喂着东西给灿灿，灿灿开心地指挥着凌不疑拿东拿西。玩的好不欢乐。见裕昌进门来也不敢再胡闹了，只乖乖的就着凌不疑的手吃东西。凌不疑抬头望了裕昌一眼，说道“你也未免太凶了”

“凌不疑你这话是说我，你瞧瞧她”裕昌看见偷偷伸手去够甜糕的灿灿“灿灿不许吃了，仔细牙疼”

凌不疑抱着灿灿面面相觑，半开玩笑地说“好可怕啊，等会儿带回去给你吃”

灿灿高兴地拍着手说道“好好”

“你这样会惯坏她的”

“咱们去骑马，不理你阿母好不好”凌不疑多了些意气的少年样

“骑马，骑马”灿灿牵着凌不疑的手蹦又跳的，带着他往前走

裕昌在后面快步的追赶着“你要是把她从马上跌下来，凌不疑，你看我不跟你没完”

在别人看来那个带着灿灿抛高高的凌不疑，和在一旁小心护着的裕昌。他们就是一家人。凌不疑终是褪去了满身的冰冷疏离，拥有了二十一岁少年应有的朝气蓬勃。可这些随着裕昌公主府的马车渐渐驶离凌府，也从凌不疑的身上消失了

“公主，县主今日怎么好端端的”终是阿素带着疑惑，问出了她和阿奴压在心底的问题

裕昌看着玩累了，睡在马车里的灿灿“她只是个孩子，希望有一个父亲”停了许久，在阿素与阿奴以为裕昌不会再说话的时候“我们出去走走吧”

阿奴问道“公主，我们去哪”

“去哪都行”

马车慢慢驶向公主府，声音寂寥而单调

裕昌要离开的消息没出一天就传到了汝阳王府，汝阳老王妃第一个不乐意了，直接冲到公主府。见到正在收拾东西的裕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顿训斥

“怎么还是因为灿灿在王府的事情，非走不可吗？”

“裕昌，我是你大母，我还能害你不成”

“你到底在想干什么呀？”

裕昌听着老王妃的一句又一句，她不是不懂，只是她在这都城待得太累了“大母，少与淳于氏待在一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话若是说明白了，大母又要生气了”裕昌无奈地说道

“你是要气死我啊！”

“我已去信于大父，请他回府”裕昌精准地戳到了老王妃的痛点。看着气急败坏离开的大母，裕昌知道这回可以消停好久了

万府寿宴，十分热闹。程少商在找了一圈以后，觉得少了好些人。于是去找了万萋萋询问

万萋萋左右看看，见无人，才悄悄地伏在程少商耳边说道“王姈和楼缡都被禁足在家思过，我听说还是因为公主”

“那公主呢”

“公主离开都城外出去了，只送了寿礼来。”

“何时离开的”凌不疑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万萋萋和程少商身后

吓得她们一身冷汗，万萋萋结结巴巴地回应道“大约一两日吧。我遣人送请柬时，公主还没走呢”

“多谢万家娘子”凌不疑微微低了声

程少商一直躲在万萋萋身后，直到凌不疑离开，两人互握双手，心中想到凌将军太可怕了，公主你多保重

宫中，文帝听着梁邱起回报，怼道“这是什么意思，去查探还用得到你们家少主公”

“少主公是怕此次西巡，有所不妥，所以才”

“那要你们有什么用”文帝听听都觉得这是他那好义子的推脱之词，偏偏这次来禀报的是梁邱起，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问他什么他都是那一套车轱辘话来回说

“滚滚滚”文帝挥挥手，他也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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