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之前的流言阿依朵住在霍府,霍不疑就避嫌不出,所以一大早他就往外院的书房去了,并不同裕昌他们一起吃饭
早膳时,家中的几个孩子看着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人都满脸疑惑,裕昌笑着向他们解释道“这是阿依朵,来咱们家住两天”
“姊姊,是漠南人吗,长得和我们不太一样”
“是啊,你肯定是霍侯说的,他的长女”
“我叫文星澜”灿灿指着下首的阿狞道“我弟弟霍晏宁”灿灿把阿猃和阿狁的脑袋靠在一起,笑着道“霍熠宁,霍焕宁他俩是双胞胎,像不像”
阿依朵有些绕不过来,她挠着头问道“为什么你姓文,他们三个却姓霍”
裕昌给阿依朵的碗中夹了块点心,“灿灿随我姓”
“还能这么干”
裕昌不欲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哄着几个孩子吃早膳,“先吃饭,吃完以后去花园玩”
阿狞喝了口粥,朝裕昌说道“阿母,我要去念书。阿父这次回来是要查我功课的”
裕昌摸了摸阿狞的头,“阿狞好好念书”她又敲敲阿猃,阿狁的头“你们两个,大兄念书,你们俩就不用念了吗,等你们阿父闲下来,功课做不好手心可是要挨板子的”
闻言两个小的抱着碗埋头苦吃,不敢凑上去要和刚来的姊姊玩了,阿狞的话拯救了他俩“阿母,我会带着阿猃和阿狁复习功课,到时候我在带他们去马场骑马”
阿狞出生在西北,那时霍不疑常出门打仗,等到阿猃阿狁出生时,霍不疑就更忙了。启蒙虽说有老师教导,但阿狞还是时时关注,等于两个小的也算是阿狞带着启蒙。长子,长子阿狞明明自己才六岁倒像是个大人了一般,所以裕昌对他总是格外偏爱,不出格的事情,阿狞说什么就是什么“阿狞你说的算,我让你李敖叔叔陪着你们去”
“我也要去”听说要去骑马,阿依朵也不想和灿灿讨论衣裳了,也想去骑马玩
“那阿母我也去”
“好,都去。但是等我问过你阿父,看看你李敖叔叔什么时候有时间”
几个孩子都开心地拍着手,用完早膳,灿灿带着阿依朵就往自己的院中去,说是要带她换一身自己的衣裳,给她打扮成汉家女娘。剩下三个则照常上课去了
裕昌微笑的看着他们远去,突然改了脸色,显出冷冽之色“白术,府中不能出现任何闲话,你懂”
“奴婢明白”白术答应着退下了
小孩子的精力充沛,吃完午膳玩的正开心的灿灿和阿依朵,又要顶着大太阳去花园喂鱼,裕昌是熬不住了,摆摆手示意她们俩个去,自己去歇午觉。
春夏交替,今年较往年热得早,裕昌本就畏热所以拿了羽扇扇风,她给自己扇着风,渐渐眼皮像是被灌了铅一样,不由自主地下沉,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过了一会,她又觉热得很,掀开盖在身上的被褥,发丝也粘在身上黏黏糊糊的,可稍待就有人拨开了她粘在身上的头发,习习凉风也吹在身上。她舒服的蹭了蹭被压在身下的被褥。
【红烧牛肉面】
一帐轻纱,掩去一室销魂
灿灿和阿依朵玩了有一个时辰,也不见裕昌午觉歇完,于是调皮地要去闹裕昌,可刚到裕昌院门口,就看见白术、白芍守在院外。她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拉住往院子里闯的阿依朵,“我们不要去了”
“为什么呀”
灿灿有些为难的说道“阿父在阿母屋中”
“霍侯在”阿依朵也想到了什么,她挠挠头说道“那我们自己去玩吧”
霍不疑醒来时已近申时,他拉了两下床头的细绳。不消一刻钟,门外就传来了两声敲门声,他穿上散落在地的衣裳,朝门外吩咐道“把夫人的晚膳送屋里来,告诉灿灿和阿狞,小郡主这两日由他们照顾。阿起和阿飞那,我的话若无大事,一切等休沐结束后在说”
说完从衣架上拿起一件裕昌的外衣,将人裹好打横抱起,来到了浴间
等到浴间的撞门铃声响起,门外的白术才带着一干侍女,进入卧房将一地的凌乱收拾好,在悄无声息的离开
因着好几日没有见到裕昌和霍不疑,几个孩子去骑马的事情被迫耽搁了下来。彼时霍不疑的休沐突然结束,文帝急诏他入宫议事,裕昌带着几个孩子出门郊游。晚上霍不疑回来,两人才说起入宫的事
“漠北使团”裕昌低头于手中的绣活,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处理公务的霍不疑聊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对了,他们几个一直都说要去骑马玩,让李敖带着他们去吧”
霍不疑停下了手中的笔,问道“让阿起去就是了”
裕昌抬头望着霍不疑,无奈的叹息道“阿起的夫人要生了,阿起本就比阿飞成婚晚,他是家中长子,这又是和容娘的第一个孩子。你把阿起带出去打仗,容娘就是吃不下睡不着,我舍了脸硬是把容娘的阿母从山阳郡给接过来陪着她,这才好些。好不容易你这闲下来了,怎么也要让阿起陪着容娘生产完再说”她又拿起银针绣了几针继续说道“还有阿飞,那是出门靠阿兄,在家靠夫人。阿素被家里那两个小鬼弄得头发都白了一片,他倒好吃香的喝辣的”
霍不疑想起阿飞的情况,也笑出声知道裕昌所言不差,忽然又轻声道“嫣嫣,看好阿依朵”
裕昌一愣神,她微微沉吟道“是和亲”
霍不疑点点头“罗格向我透露他有意在漠北使团入都城前,定下阿依朵的婚事”
“她还是个孩子”裕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能与阿依朵年纪相仿的宗室子弟差不多都是远房旁系了”
“圣上的意思,封个爵在都城养着”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裕昌抚摸着手中的绣活,茜红海棠蝶恋花的罗裙,灿灿明年二月要及笄了,裕昌怕赶不及,早早地就亲手为她将那日要穿的衣裙赶制出来,甚至要用的簪子,物件都已准备好锁在了库里,只怕不够盛大委屈了爱女。可现在她突然有些害怕,如果灿灿也有这么一天,她怕是会疯了吧
霍不疑察觉到裕昌的失神,他搂住裕昌,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向裕昌保证“我保证灿灿永远不会有这一日,她一定会嫁给她喜欢的人”他抬起裕昌的脸,强势地说道“嫣嫣,若连你们我都保护不了,那我要这权势有何用”
“子晟”裕昌紧紧的搂住霍不疑,似是从他身上汲取源源不断的力量
芳草萋萋的马场上,一匹黑色骏马如飞一般奔驰其中。一个穿着樱桃红劲装的身影伏身马背,像一团烈火般。
程少商站的远,没看清是谁,但还是不由暗赞“好漂亮的骑术,人也飘逸”
裕昌抬眸望了一眼,笑道“是阿依朵”
“漠南小郡主”程少商掩不住眼中的错愕,但很快反应过来,“她是草原儿女,骑得好不奇怪”
“那马原本是子晟从西域引的大宛马,本想等阿狞略大一些,给他骑的。如今先给小郡主了”
“阿狞他们几个呢”
“去射箭了”
两人说话间,阿依朵马鞭一扬,已纵马靠近了两人,她洒脱一挥手,高声道“两位姊姊,我带你们骑”她抬起脸来,脸庞因为驰马有晶亮的汗珠,透出娇俏的红色,显得她唇红齿白得十分娇美
裕昌连忙摆了摆手,“算了,我那骑术今日要是上了马,明日就起不来了”她扭头看着程少商扬扬头“你上,嫋嫋”
程少商也无奈地摇头道“阿姊,你饶了我吧。我倒是有心,可我这老胳膊老腿,别说明日了,后日我都爬不起来”
程少商家的姒姒早就不耐烦站在这里陪着阿母和姨母说话,所以十分意动,双目炯炯望着程少商,然后程少商又望着裕昌,裕昌最后又望向阿依朵
阿依朵会意,伸手把姒姒抱上了马,大声道:“姊姊们放心,我马术很好,会照顾好她的”
裕昌和程少商都向她们俩挥挥手,让她们去玩
“阿姊,阿依朵是不是…”
“差不多吧,早晚而已”
程少商看着带着姒姒骑马开怀大笑的阿依朵,惋惜的说道“那还是个孩子”
裕昌只静静的望着马背上的阿依朵,淡淡道“可惜那些男人们,从没把她当做过一个孩子”
一阵凉风缓缓拂面来,让程少商觉得有股幽凉缓缓沁进心肺,使得五脏六腑都慢慢生出一股冰冷寒意。她曾真切的感受过权利带来的压迫,如今只觉更甚。
“嫋嫋,无国何以为家。家国若不盛,这样事随时可以落到任何人的头上”
“阿姊,姐夫会努力,袁善见,太子,陛下他们都在努力,让这样的事情不会落在我们的下一代身上”程少商勉力一笑,轻轻的握住裕昌的手说道
“我们也在努力,嫋嫋。就像你身为袁氏主母,却还在努力追求新的机关技艺,开设袁氏族学,开办善堂,蒙学。你也希望从你开始走一条新的路出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裕昌回握住程少商的手,两人相望一时无言以对
马蹄声惊醒了两人,阿依朵和姒姒跑完了马,两个人坐在马背上骄傲的朝裕昌和程少商一笑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阿依朵在一次入宫后,知晓了自己要留在这里和亲的事情,文帝自认十分开明让阿依朵自己选一个郎婿。可这个来时天真烂漫的小女娘,如同没了精气神一般,恭谨地行着汉家礼仪,说着一切由哥哥做主。罗格则笑着和文帝调侃道阿依朵肯定是不好意思了
裕昌看出了阿依朵的落寞和无奈,已经一连好几天了,灿灿察觉到阿依朵不再爱玩,时时走神。阿狞他们也知道漠南的姊姊不高兴,总是没精神。所以大家都不敢吵到阿依朵
阿依朵趴在屋外的围栏上,呆呆的看着天空,裕昌从她身后走来,手中托盘上放着一碗热气袅袅的牛乳茶。裕昌端至阿依朵面前,道“尝尝,刚做好的”
阿依朵一愣,回神接下后轻轻缀饮一口,徐徐道“真好喝,宫中的菜色精致,虽然好吃,但还是吃不惯。”她望着那微微冒着热气的浅棕色奶茶发怔。在她脸上流露出思念。“只有阿姊每一顿都会给我准备家乡的食物,我不爱喝茶水,阿姊就命人给我准备油茶,奶茶,还特意请草原的厨子给我做烤羊肉吃”
裕昌温言道:“阿依朵你要适应,这件事没有人能帮你”
阿依朵眉心紧蹙,凝视着裕昌道“姊姊,我不想认命,可却不得不认命”
裕昌轻抚着阿依朵的头,柔声安慰道“其实你早就认命了,不然何必佯作无知地跟着你哥哥来呢。阿依朵长大很痛,所以你可以在一定的范围内任性,这便是生活”
阿依朵突然转身抱住裕昌,埋在她怀里嚎啕大哭,裕昌长叹一声,只轻柔的抚慰着阿依朵。等到她自己平静下来以后,才为她擦干眼泪,说道“今日漠北使团进城,我们去瞧瞧吧”
“漠北”阿依朵抽哒哒地说道“可以吗”
“不要紧,我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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