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被拎着后颈丢进海里,耳鼻口眼都咕咚咕咚不停灌入海水,我不能呼吸,心脏仿佛被苦咸浸湿的毛巾,拧出来却是铁锈味的暗红色血滴。
以前总觉得这些还离我很远,我还是那个被捧在掌心的女孩,但原来流光溢彩的泡沫化为幻影,就在一夜之间。
甚至用不上一夜,只一瞬间。
夏鸣星领着军队回来了,简陋棺木里放着指挥官的尸体,他看着我,神情像是悲痛又像是怜悯,最后什么也没说。
子夜来临,窗外又响起三长两短的口哨声。
夏鸣星最后一次爬上来,而后笑着说,女王陛下,这根麻绳以后就没用了啊。我几乎是磕磕绊绊地扑到他怀里。
他一下下拍抚着我的背脊,任由眼泪流进他衣领,颤巍巍的小苗在胸膛抽枝发芽。
"你还有我呢。"我听见他叹了口气。
"......那你会一直陪我吗?"
我急迫地盯着他的眼睛,可他没说话,最后只是垂下眼眉,轻轻颔首。
不禁将他背后的布料越攥越紧,有什么硬块硌着手,我悄悄摩挲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后来我们说了一整夜的话,如同青藤依附树干,在漆黑的夜里紧紧偎在一起。
青藤挣扎着窜高,想奋力触碰树冠的枝条。但大树参天,青藤却纤细脆弱,只消狂风一吹,啪哒一声便断了。
母亲、祖母还有指挥官相继去世,原本奉行远交的国家都频频挑衅,敌国更是直接操戈来犯,王国上下水深火热,人人自危。
不顾民间各不一致的谣传,我想也没想便封了夏鸣星为皇家海军舰队指挥官,遣他去了星辉岛驻守边境。
一晃又是数月,新年将临之际,他带兵回来接受检阅,好像是默契使然,我们之间生疏了许多,他毕恭毕敬地向我请问海防图的事。
我心口惴惴,总觉得有什么就要发生。
这些年夏鸣星的名声渐响,因为身份来历特殊,奈特兰民间也众说纷纭,有说是罪臣之子的,有说是敌国刺客的,但我都不信。
果不其然,当晚夜半我躺在床上,匕首寒气直逼面门,我的美梦,也是时候该醒了。
谣言所传与母亲的警告都是对的,夏鸣星是云昼国派来的质子,一块块朝夕相伴的砖筑成的软壁心墙,在此刻悉数坍塌瓦解,烟消云散。
士兵一拥而上押住他,我封锁了一切消息,把他关进了地牢里。就算戴着枷锁,形容狼狈,他的身型也依然挺立,脸上挂着久违的灿烂笑颜。
牛皮纸在脑海里拼凑起来,我不想提那些国仇家恨,只听到自己细细小小的声音。
"......你喜欢过我吗?"
"从未。"
毫无片刻犹疑的话就像他那把匕首,在我胸口划了一刀,又一刀,一刀比一刀深,到最后皮肉外翻,鲜血淋漓。
就算到这个地步,我还是不愿杀他,也不忍他受酷刑,我取回了海图,最后决定放他走。
我拖着脚步,好不容易才走到地牢门口,慢得像过了大半辈子,逆着璀璨的日光,他回过头来,橙黄发丝刺痛了我的眼。
他说,女王陛下,你还是心太软啦。
眼泪浸湿了枕头,我长久未能入眠。
岁月不堪数,零星往昔如同走马灯,在脑海里放了一整夜,Ann在第二天告诉我,他几乎头也不回,搭上最早的一班商船回了南北方去。
我望向南北,雾霭低沉笼着海面,像蒸汽机上蒸腾的雾水,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清。
那就走吧。
再也不要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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