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番_天牢

“我知道神花不会盛开在魔界，这晦涩阴暗的古堡也不可能留住神明。一切都是妄想，我在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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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金师可不想成为任何人的影子、替代品，他一向骄傲矜贵惯了，从前在人间是这样，如今到了血族的古堡仍难有收敛。

他重新抬眸看向初拥，声音清冷道:“你看清楚了，我不是他。”

只是一张相似的脸罢了，这魔王把他留在古堡只是因为喜欢他这张和逝去的魔后相似的脸。而他才不稀罕这样的喜欢，肤浅的吹捧和爱慕，他在人间的时候就已经感到厌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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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界。天牢。

周遭几乎暗无天日，仅有的那点光亮是从破碎的窗口缝隙里透进来的。

夜行枭早就习惯这样的暗无天日，毕竟从前在血族古堡时就在一片晦暗的光线下。他只是稍稍惊讶于原来传言中温暖明亮的神界也会有这样黯淡的地方。他倚靠在陈旧的牢墙上，突然庆幸于自己的这身墨色衣袍。

这样破败不堪的牢房里，他的脸上都沾染了灰尘，若是一身白衣，真是无法想象会有多邋遢。

夜行枭喜欢干净。

深夜的天牢难得没有哀嚎声，牢房外的脚步声也逐渐听得清晰起来，那人不急不缓的，越来越近，夜行枭没有抬头，但他知道是那位祭司神女来了。

“作为魔界的人质，你的待遇大约是我所知道的最差的了。”

夜行枭听见祭司清冷的声音，他觉得这话多少是有点嘲讽的意味，但是少女的语气却听不出一丝感情来。他侧头瞥了她一眼，金色的头发，额间深蓝色的蝴蝶流苏因为夜间的风微微摇晃，下面是一双明亮的蓝眼睛。她一如既往地左手握着提灯，右手挽着手提篮。

“初拥毫不在意你的死活，你可能再没有机会回到魔界了。”

眼睫半掩下，那双蓝眼睛里多了几分怜悯。

祭司知道夜行枭从前在魔界地位尊贵，是魔王身边的信臣，最强大的法术就是预知未来。然而五百年前的那场神魔大战仍旧没有被避免，夜行枭没有对这场屠杀做任何预言，那日魔王大婚，魔界众妖魔欢聚一堂，伶仃大醉，却遭魔后和神界天兵里应外合，打了个措手不及，元气大伤。

然而魔族势力仍旧猖獗，虽是偃旗息鼓了一段时间，但很快又卷土重来，一雪前耻。所幸神魔两界最终谈和，神界押送了一位长老作为人质，魔界则派出了夜行枭。

祭司觉得，夜行枭会被当成人质前来受辱，大约是魔王对他没有及时预言止损的事心怀怨愤。

“你能看清未来，难道不能掌握你自己的命运吗？你为什么背叛初拥又不提前逃走呢？”

“我没有背叛初拥。”

夜行枭淡然一笑，“当预言并不能改变未来时，还不如不说。神明对先知最大的惩罚，是看清楚了未来，却一再清晰地提醒他，不能去改变。”

就像现在。

夜行枭抬头看向牢门外神色略显诧异的少女，很快又低下头去。那缕透过破碎窗口缝隙的月光愈发温柔，似乎也愈发寒冷，缥缈。他看见了在不久后也是这样的月夜下，金发蓝裙的少女满脸痛苦地挣扎在月光下，月光却呈现出一种诡秘的血红，像是一层血网，吸染了这少女的血色和生气。

少女终于倒在月光下，额间冰蓝色的蝴蝶碎了，周围一群人在欢呼。

她将会成为神界的祭祀品。

“不说这个了，夜行枭，你饿了吧？”

少女半蹲下，将提灯搁置在一边，从手提篮里拿出鲜果小心翼翼地递到夜行枭手上。

天牢的待遇是真的糟糕，更何况夜行枭是血族的，喜欢的食物除了鲜血便只有鲜果了。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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