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鑫蓁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是那么柔和.我是侧躺着的,他也是.他望着我,我也望着他.但我们中间的距离却隔了好远.
背上似乎并没有那么疼了,就是有些累了.整个房间里太安静了,之前耳边都是哭声、骂声和嘈杂声,一下子睁开眼睛面对的却是这样安静的房间,我反而一下子有点适应不过来了.
他一句话也不说,头枕在手臂上,眼睛缓慢的轻轻眨着地盯着我看,丝毫不在乎我会不会醒过来.我在想我要不要重新把眼睛闭上继续装睡,但是又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
我们都望着彼此,他的眼眸漆黑透亮,让我有种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
......我想起来了.以前等奶娘和老嬷嬷们睡着了,我就会偷偷爬下床,跑到后院的柴房里去找许鑫蓁.他侧着身子睡在稻草上.我问他为什么不躺着睡,要侧着睡.他也是这般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我.我觉得好玩,就学他侧躺着睡觉,盯着他看,柴房里又黑又乱,就连他的脸上的轮廓都看不清,但是伸手就可以摸得到了.
我很喜欢逗许鑫蓁,可是他每次都会抓住我乱摸的手,低声呵斥一句:“别动”
那时候,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时不时就会问一句:“许鑫蓁,你还在看我吗?”
他往往都要过一会儿才会回答一个“嗯”字.
现在,我们都望着彼此的脸,那么清晰,我都不用问也能知道.他正在看着我......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或许他也陷入了回忆中,而我的记忆贫乏模糊,更多的我也想不到什么了.对许鑫蓁来说可能也不是什么好记忆.
当年的他一无所有,寄人篱下,给害死自己父母的仇人做事,他应该是痛苦的.我简直不敢想象,我当时居然还在他面前不知死活的蹦来蹦去.幸运的是当年的我还很小,根本察觉不出旁人对我是好意还是恶意.
思想单纯地觉得每天打我手板的先生是坏人,给我买糖吃的抱着我玩的姨娘们是好人.后来发现姨娘们的糖和抱都是在爹爹面前才会有的,先生的手板让我从歪歪扭扭的字写成了端正秀气的小楷.
所以我从未觉得许鑫蓁可怕过,只觉得许鑫蓁好玩、奇怪、有趣、可怜模样也很漂亮,喜欢和他待在一处,和他说话,就算只能得到他鲜少的回应,我也会不厌其烦地坐在台阶上晃着腿一句一句地说.
而现在,我只觉得许鑫蓁恐怖、危险、可怕,是随时会让我家破人亡的杀手,是让我愧疚、心虚、失去尊严、失去爱情的罪魁祸首.我现在和其他人一样不想靠近他.别说靠近他,就连看他我都会下意识地判断能不能看.
“周诣涛!”他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我的思绪.我等待着他能和我说什么话,是又要说:“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爹和你大哥的”还是说“你爹和你大哥是杀了我父母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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