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 教育与训迪

弘晠正老老实实地跪在殿前空地上，小身板挺得笔直，低着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身下的地砖。彤金色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无限长，好像他的身姿也如这般高大。

察觉到光线被遮挡住，弘晠抬起头，眼眶和脸颊上布满了一道道干涸的泪痕。

“额娘，弘煦怎么样了？”

“他没事，太医已经都处理好了，你起来吧。”

未料想他拒绝起身，倔强道：“我在这里跪着，也不及弟弟所承受苦痛的万分之一。”

“做错事情后一味自责改变不了什么，要想办法去弥补，明白吗？”

弘晠凝望着她，一双宛若沁了水清亮的眼眸懵懵懂懂，若曦边轻叹：“起来吧，跟我进去清理一下伤口。”边伸手拉他站起来。

跪了足有两个时辰，弘晠膝盖疼得走路一瘸一拐。“四阿哥奴才扶着您。”小太监极有眼力劲儿地上前帮忙。

弘晠甩开他的手，冷淡地道了句‘不用’。

暖阁内。

药膏在温热的手心上渐渐乳化，涂在膝盖有淤青的地方，若曦力道适中地进行按摩帮助吸收，轻问：“疼不疼？”

在外面摆出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只有到若曦跟前，弘晠才会表现出脆弱、需要额娘呵护的一面，抽噎了一声摇了摇头，而后带着哭腔问：“额娘，弘煦的腿能好全吗？会不会和七叔一样跛脚？”那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弘煦口中的七叔就是康熙帝的七皇子允祐，他是众多出类拔萃的皇子中唯一腿脚有疾的一位，正因为如此，他成功远离了残酷的九子夺嫡。

若曦直接被气笑，伸手在他的额头上弹了一个爆栗，佯怒道：“小孩子胡思乱想什么呢？”为了使他安心，继续安慰道：“能好的，小孩子的骨骼虽然脆弱，但是愈合速度特别快。告诉你吧，其实额娘小时候学骑马也摔骨折过，最后就对马儿敬而远之了。”

“可是额娘的马术很好。”“后来重新学的。”

胤禛进来就看见母子两人一边擦药一边谈天说地的画面，气氛温馨融洽。若曦朝他瞥了一眼，转了话题：“知道你阿玛为什么罚你吗？”

“因为我没有照顾好弟弟，让他从马上摔下来了。”虽是回答若曦的话，弘晠的视线却一直投向走近的胤禛，说完满脸愧疚地低下头。

“不对。”

弘晠面上露出疑惑又委屈的表情。

若曦罕见的正颜厉色起来，教育道：“你才几岁？就敢一个人带弘煦去上驷院教他骑马，知不知道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我错了。”

“遇见事情，脑子先行，先判断自己行为是否真正妥当，思虑周全后方能身体力行。不要妄存侥幸心理，否则就要为自己的鲁莽付出代价。”胤禛站在床榻边看着少不更事的儿子，出声训迪他。

“儿臣记住了。”弘晠也像父亲凝视自己那样仰望著父亲，那深邃的眸光里有太多需要学习的东西，学会了，自己才算真正的成长。

片刻之间，若曦已将弘晠脸颊和腿上的伤都涂好了药，“身上还有哪里疼？”

“背后面有点疼。”“额娘看看。”

弘晠乖巧地转过身子，脱掉上衣露出布满了大片青紫的瘦薄后背，淤血撕开细嫩的皮肤流出丝丝殷红，看起来甚是骇人。他从王府到深宫，向来过的都是养尊处优的生活，养的一身娇皮嫩肉，哪里受过这么严重的伤？若曦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泛起阵阵疼惜。

“我来吧。”胤禛阻止她道。

若曦乐见其成：“那你轻点，我去看看弘煦。”

待若曦离开，胤禛心里无奈摇头，叹口气后才开始给弘晠擦药，“被马蹄踩了？”

弘晠趴着将脑袋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还带点委屈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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