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死亡与新生》

“魂归为仙，灵归为尘，已死之人，执念之深，打开界门，唤人归身！”沉曦的力量迸发而出，血色的光芒直指天空，映红了圆月，格格不入，胆寒的令人不禁汗毛直立。

“魈……快回来吧……”荧双手合十，紧紧的靠在自己的心口，周围的风吹起，围着她转，就像是回应她的祈祷，刮起落叶翩翩起舞，不见乌云，只有逐渐弱下去的阵法血光。

“……成功了。”沉曦舒了口气，跪在地上，额头没有汗，却气喘吁吁，身体若隐若现，像是会随时消失。

被血球包围的魈从半空中缓缓落回刚才的地面，平躺在自己的血迹之上，伤口已经复原，除了血迹以及破损的衣服证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不然也不容易分辨到底是谁的血。

“魈！”荧立刻飞奔过去，停下脚步，缓缓坐在他的身旁，仔细看着他身上的每一处变化。

胸口是自己刺绣的手帕，清心皆被染红，颜色深的看不出最初的样貌，手抖着拿起胸口的手帕，伤口消失，留下的只有被剑刺穿的衣服；左手手套上的神之眼，恢复了原本青翠的颜色，风元素的标志熠熠生辉；可是为什么还没有呼吸与心跳，难道……并没有成功吗……

“额……”荧眼神暗淡之际，刚刚还没有生气的人在刹那间伴随轻微的低吟鲜活了起来。

魈有些艰难的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眼眸第一眼是披着皎洁月光的淡金色，少女的脸庞沾染着血迹，眼中闪着泪花，神色从不可思议转到欣喜，随即像是所有情绪迸发，突然俯身抱住他！

“魈！”荧带着些许嘶哑的声音喊到，紧紧抱住他，他的心跳，他的呼吸，他的脉搏，他的声音，他的体温都在告诉她，他真的活了，他真的活过来了，他真的，活过来了！

“……荧……我在。”魈愣了一下，他感觉到荧的身体止不住的微颤，耳边是她压抑的哭泣声，自己下意识伸出右手，轻拍荧的后背，嘴角扬起轻微的弧度，声音虚弱且轻笑着安抚她。

“咳，恕我失礼，虽然不是想打扰你们，但你们真的不打算去谢谢沉曦吗？”在后面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的确很高兴，但另一边的沉曦身体已经开始消散，下次见面，又不知道何时了。

“钟、钟离大人？！”魈脸上一红，才想起自己死前帝君就来了，自己明明听到的，结果光顾着安慰荧完全忘了这回事了。

“我、我忘记了！快去看沉曦仙子！”荧连忙起身，背着魈抹着自己的脸，随后拉起魈，两人走到沉曦的眼前，跪在她身前。

“摩拉克斯，你当真是块石头，总是不解风情的破坏他们的气氛。”沉曦抬眼看这两人，一个心怀感激不知怎么开口，一个心中愧疚却又语言组织失败，两人平时性格不同，却在同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心中所想。

“多谢沉曦仙子……”

“停，我可没什么时间听你们两个左一句感激不尽感恩戴德，右一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差不多得了，如果真的想要谢我，往我这边来，我再说些话，就会离开了。”

沉曦连忙打住魈的长篇大论，荧忏悔刚才误会沉曦下手如此绝情，两人面面相觑，随后靠近沉曦身边，沉曦微笑着向前，一把搂住两人。

“沉曦仙子……”

“沉曦仙子？”

两人都愣了一下，月光之下的沉曦身影越发透明，搂住他们的手劲也很轻，若有若无，头搭在他们的肩膀上，靠在他们耳朵边，笑着说到。

“听我说，有相聚，就有分离，有诞生，就有死亡，这是无法避免的，不要害怕生离死别，坦然面对散会的宴席，消逝的生命，才会更加坚强的带着对方的愿望活下去。

相遇不是为了分别，但只要是生命，总有一天会走到尽头，我知道你们不畏惧死亡，因为这只不过是人之常情。

在有限的生命里，去做一些你们想做的事情，创造属于你们共同的回忆，那才是使你们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所以，不要再选择错过了，我祝福你们……”

沉曦微笑着闭眼，在月光下像是元素粒子般的消散，围绕他们转了几圈，微风吹起两人的头发，吹散了粒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像破晓时刻突然出现，惊艳了他们，现在不声不响的默默退场，令人难以忘怀，不由得随着方向再次追寻已经不复存在的身影……

“沉曦仙子……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吗？”荧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中残留的粒子也不过短短几秒，随即不见；虽然只有短暂的一天，却依依不舍，沉曦的通透，决断与后路，思想考虑令人佩服。

“经历此番损耗，需要千年沉睡恢复，魈，你已是为数不多在世的夜叉，希望你珍惜这次的死而复生，也将是唯一一次。”钟离放下自己的双臂，脸上虽然没有太大的波澜起伏，眼神中闪过几分苦涩，又被压回去，只剩下敬佩。

“……我明白了，钟离大人。”魈顿了一会儿，沉曦的风元素似乎还在，温柔的环绕，伴随着微不可查的浅唱，一点点的传入他的耳朵，又一点点的没了声响，他有些愣神，却在不知不觉中握住荧的右手，心中泛起涟漪波动。

“那我也不必多说，此人我先带回治疗，关于魔神怨念的事情需要调查透彻，你刚从生死界来回穿梭，身体与魂灵需要休养生息，七天内莫要动力，以免对日后有影响。

关于魔物之事，我会安排。”钟离走到化成石像的那个男子，并没有解开石化，手中的神力形成盾，将其困在盾中。

“遵命。”魈并未起身，双膝跪地变成单膝跪地，右手放在右腿的膝盖上欠身行礼，左手没有放开荧，钟离并未回应，只是微微点头，转身离去。

魈抬头目送钟离远去，月光之下的身影渐渐消失，察觉到荧手掌的力度似乎有些不对劲，立刻转头看去。

“荧？伤口是否作痛？”魈见她身上血迹斑斑，但并未看到伤口，除了她脸上的那道浅浅的伤口，是自己误伤的……

“不，没有，魔神怨念附身的那人不强，她的力量似乎都用于控制你，身上的血也都不属于我，只是你……”荧看着愈合的伤口，没有疤痕，衣服破烂不堪，原本的颜色与花纹基本看不出，的确没有外伤。

“没事便好，我已无大碍……荧？”

“什么叫没有大碍？！你刚刚可是真的死了一次啊！”

魈话还没有说完，荧紧紧抱住魈的腰，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泪水夺眶而出，放声痛哭，身体不停的微颤。

“……对不起。”魈小心翼翼的伸出右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半天说不出来任何安慰的话，只得道歉。

“别说对不起！下次不允许你就这么轻易放弃生的希望！层岩巨渊就这样，结果现在又这样！你就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吗？！”荧哽咽着低吼，手抱的更紧了，生怕眼前人消失，发泄的哭的更大声，魈不知所措的一动不敢动，什么话似乎都没有用。

坐在满是自己血迹的空地上，最怕这样的场景无法开口，只得伸手轻轻抱着荧安抚，这次不是死里逃生，而是死而复生，尽管的确活了，但真正的死亡刻骨铭心，自己深有体会，不会说什么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可能一时冲动给出压根不现实的承诺……

“荧，这件事的确是没有办法，今日是沉曦仙子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倘若她不在，来的是帝君，那么我的生命就到此为止。

但我并不是放弃自己的生命，只是清楚的知道，如果我不死，危险是璃月港的无辜百姓，是群仙帝君，还有你，我没有办法让自己变成那样的刽子手，回到从前被奴役的噩梦……”魈垂下眼眸，琥珀色的眼中回想起此前的经历，再想起荧脸上的伤口，不禁心中后怕。

“我知道！但是……但是能不能不要擅自决定！如果今日我没有学会镜花水月法，也找不到你在何处，难道要在寻找无果的绝望中听到你已经死去的事实？那时候的我又该如何？！”荧放开魈，抬头与他四目相对，眼眶泛红，眼中泪水不断，脸上的泪痕显而易见，沾着血迹与灰尘，说不出的憔悴。

“我……给不了你承诺，抱歉。”魈移开视线，有些逃避的闭上眼睛，轻声叹了口气，他很清楚，这次只是侥幸而已，绝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笨蛋！”荧气愤的突然伸出双手一下拍在魈的脸上，将他的视线挪回来。

“？！”魈不明所以受到了惊吓，愣在原地。

“死亡是每个生命的终点，即使是我也是无法避免，我只是想第一时间知道你的状况，不可以隐瞒我，不可以躲避我，不可以不告而别，这样难道你也做不到吗？！

我知道你业障缠身难以善终，我也是寻亲为先无法停留，即使如此，等我有空回来璃月说说路上的风景，而你可以说说往日的故事，这样对我来说也足够了啊！”月光之下，对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荧真挚的眼神没有半分玩笑，坚定又诚恳的看着他，等待回答。

魈愣了许久，良久微微勾起嘴角，眉眼些许放松，右手握上荧在他脸上的左手，脸颊蹭蹭荧的手心，温柔的说到，

“那么，契约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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