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如今长安城里风起云涌,各方势力都已是按捺不住,随时都会掀起血雨腥风。
“树大招风,”狄仁杰轻声道,“召唤师还是速速前往稷下,继续停留恐怕不安全。”
我起身把玉笛放入腰间,取下脸上的面纱,道:“狄大人不必担忧我,我尚能自保,狄大人只需去大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实在不必分出精力在我身上。”
“可姐姐如今怕是早被各方人盯着了。”元芳担心的看着我。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无妨。”
“江湖过客手里往往有我们最需要的东西,我虽不愿冒险,但这勾栏瓦肆里的确有我们想要的,不是么?”
狄仁杰叹了口气:“你执意如此我便不多加阻拦,我会派遣人暗中保护,召唤师自己也要注意安全,保全自身是最重要的,你要是出事了上头怪罪下来我也担待不起。”
我点点头:“你放心。”
在长安城最繁华的朱雀街上,有一处寻欢之地,名为烟雨楼,我在其中靠一手好笛出了名,我从不露面,一首曲子索取的报酬也不一,不知怎的就在长安城出了名。
达官显贵、鸿商富贾,亦或是江湖草莽、街头小人,我都见过,各种嘴脸都不足为奇,也好在一身武功傍身,没出过什么事。
我知道其实能打听的都已经差不多,我要是聪明点也该知道收手,只不过我要等的人,还没等到。
2、
冬日天黑的很早,我刚刚送走一位闲客,劝着喝了点酒他就把知道的全抖了出来。
窗户猛地被风吹开,我被吹的打了个寒颤,拿起椅子上的披风裹在身上,转头去关了窗。屋里多了些气息,我猛地转过头去,就看见那人懒洋洋的靠在那里,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过来。
他生的剑眉星目,整个人神采飞扬,偏偏又看起来漫不经心,我吓了一跳,像个兔子受惊般蹦着跳到了屏风后面,好在面纱还在,我冷静下来,问道:“公子可是来听曲子的?”
他勾了勾唇,点了点头说:“是。”
我的心跳的极快,开口婉拒:“今日已过了时辰,公子若想听,需得明日再来。”
想了想我又觉得气愤不过,咬牙切齿的补充道:“若是公子当真想听,烦请下次走正门。”
他恍若未闻,往前走了几步,我在屏风后猛地往后一蹦,他身上气息凌冽,我估摸是打不过他的。
好像是听到了我的动静,他轻笑出声,我蹙着眉,发现自己在此人面前十分不冷静:“你笑什么笑。”
他隔着屏风伸出一只手来,手里拿着一枝娇艳的梅花,上面还沾着未化开的雪,他道:“报酬。”
我鬼使神差的接了。
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开口就堵的我说不出话来:“接了就不能反悔了。”
我气的翻了个白眼,怒气冲冲的拿起手边的一支竹笛,放到了嘴边。
一首曲子被我吹的怒气冲天,曲段一声紧过一声,如风啸山谷、水漫平川般慷慨激昂,收尾时急促的转了个弯才猛地停下。
他一壶酒也喝了个七八,听到我停下,他轻轻鼓了鼓掌,道:“曲是好曲,不过这竹笛差了些,白白糟蹋了,改日我送你支好笛子,只可惜我那玉笛前些年丢了,不然送与姑娘也无妨。”
我惊到:“还有改日!”
他噗嗤一声,朗声大笑起来:“确有来日。”
我头疼的紧,这人我摸不清他的底细,实在危险的很,他偏生还摆出不罢休的架势来,实在难缠。
他又说:“长安城里的姑娘多爱学琴弹筝,我听闻有位姑娘吹的一手好笛,觉得有趣便来看看,姑娘莫见怪。”
“姑娘为何偏爱这笛?”他问。
我心里很是嫌弃他唠叨,敷衍道:“各有千秋,笛未必逊色。”
“说的倒是,”他垂眸一笑,“今日天色已晚,叨扰姑娘了,多谢姑娘招待,李某告辞。”
“对了,”他又回过头,“在下李白。”
3、
“我不回去。”我固执的看着狄仁杰。
神探叹了口气:“长安不安全,你也知道啊。”
“正因如此我才更要留下来助你一臂之力,”我蹙起眉看他,仔细想了想,“何况我也未曾给你惹过麻烦。”
“不是一回事。”
“姐姐,姐姐!”
元芳跑进来,手里端着热茶,我连忙护住他:“你慢些,小心烫着。”
我说完端起茶盏,坐在一边噘着嘴吹散热气,小口小口的喝着茶,元芳两只大耳朵摆呀摆:“狄大人,李白哥哥来了。”
我一口热茶全喷了出来,呛得一直咳嗽,好不狼狈。
“怎么了?”狄仁杰疑惑的看过来。
我一手使劲的锤着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摆了摆。
那日李白报出自己的名讳头也不回就走了,这两个字在长安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句“欲上青天揽明月”轰动长安,一人便动摇整个长安,我很早就听说过他,更何况我还是他的召唤师。
我还没问狄仁杰李白来这里干什么,那人就带着一股檀香进了屋。
我第一反应是遮住脸,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心虚做什么?更何况那日他并没有见过我。
他白衣黑发,衣摆处绣着红色的暗纹,不扎不束,潇洒飘逸,一把长剑悬于腰间,同那日初见时一般神采飞扬。
我莫名有些心虚。
狄仁杰说:“你来了。”
李白点了点头,目光放在了我身上,我站起身,也看向他,我确信他没认出我来,于是放下心和他对视。
李白先一步移开了目光。
狄仁杰介绍道:“李白,这就是召唤师。”
这什么情况,我一头雾水的和李白打了招呼,就听见狄仁杰说:“明日便启程吧。”
“嗯?”我疑惑的看了他们一眼。
狄仁杰这才说:“是上面让李白回来的,他的任务是送你前往稷下。”
我气的要命,一个劲的瞪他,狄仁杰全当没看见,交代几句就要走,我急忙要抓住他,没想到被另一个人扯住了,我回过头,李白一脸无辜的看着我:“召唤师,从今日起,李某需得保证您的安全。”
我算是明白了,这人是来监视我的,上面知道在李白手里我哪儿也去不了,所以派遣他来了。
我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来,咬着牙说:“那真是多谢了。”
4、
我没什么要带的东西,空着手来便也空着手回去,带上一些贴身物件和换洗衣物便是足够了。
我做好准备离开,李白却叫我等上一等,说是要去见个人,我看见他飞身就去了朱雀街的烟雨楼,我翻了个白眼,不知他是去见哪个相好了。
不一会儿李白就回来了,他神情淡淡的,我问:“见着了?”
李白摇了摇头:“没有。”
烟雨楼里的姑娘大多很漂亮,被迷的神魂颠倒也很正常,我很是理解的拍了拍他的肩,道:“剑仙莫要伤心,烟雨楼这地方我熟的很,下次我带你去。”
这我真没瞎说,烟雨楼我上上下下早就摸了个遍,多少人在这里的掩饰下交易,早就是不是普通的烟花之地了。
李白笑意盈盈:“召唤师还真是与众不同。”
我跟着李白走了好远的路,从长安离开后,走过一片平原,又翻过一座大山,这才到了三分之地。
我们到了一片戈壁,李白担心夜里凉,白日里去找了些柴火,我蹲在一边,仔细的把柴火堆在一起,湿掉的就扔了。
“我来就好了。”他抱着一堆木头回来,扔在一旁阻止了我的动作。
正值日落,晚霞漫天,最后一点温暖的余晖也正在消散,他背对着我,身后太阳正在西沉,霞光披了他一身,我看的呆了,这人真是天造的好看。
他从怀里取了点火种,几下就生了火,拨弄了两下后移到我身旁坐下。
戈壁处的夜很冷,但它的天空也格外好看,一轮弯月远远地挂在天上,目之所及都是闪烁着的星,浩瀚星辰,不过如此。
“真美啊。”我轻叹道。
“嗯。”李白也轻声的回应道。
我转过头去看他,才发现他目不转睛的仰头看着这耀眼的星空,一双棕色的眼眸里满是星辰闪烁,月光照在他身上,我恍惚间觉得他像是一位肆意潇洒的谪仙,不沾染一丝尘土,遥不可及。
李白突然问:“召唤师为何不愿离开长安?”
我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倒是慌乱的移开目光:“啊?”
“那日离开长安,”李白看向我,“召唤师很不舍,眼底的失落藏都藏不住,就好像,在和什么人诀别。”
我以为那日我情绪藏得足够好,没想到被他轻易瞧了出来,我拿起一小截木枝,拨弄着火苗:“因为我在找一个人。”
李白问:“什么人?”
我拿起燃烧着的木枝,它离开火焰后迅速熄灭在了黑夜里,只剩下一点红光,我胡乱挥舞着:“我也不知道。”
那点红光在黑夜里挥动,我写了个笛字,很快就消失了。
“只见过一面,不知道他是谁,他在哪儿,”我又把木枝放回去,“就当我胡闹吧。”
李白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说道:“一定还会再见的。”
我盯着那一团火一言不发,直到火光一点一点熄灭,最后一点火星也被风吹走,耳侧响起了李白绵长均匀的呼吸声,我借着微弱的星光看见他侧着身子睡着了,或许是做了梦,他不太安稳的皱着眉。
我伸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轻声道:“但愿吧。”
5、
三分之地算不上多太平,更何况还有个我,所以当我们被一群黑衣人拦住的时候我一点惊慌也没有,相反的,我冷静的很。
被选为召唤师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不可能安稳度过余生,这也不是我第一次陷入险境了。
“就是连累你了啊。”我冲李白说。
李白的剑尚未出鞘,他横在胸前,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轻笑出声:“瞎说什么呢。”
他猛地把我往后一扯,自己冲在了前面,只留下一句意气风发的“退远点。”
他身若游龙,游刃有余的同黑衣人缠斗,其中一人被他打飞在地,那人翻身拿起剑就朝我冲过来,李白猛地横起青莲剑,他用力一甩,青莲剑出鞘,如银龙般呼啸而来,只眨眼的功夫便到了我眼前,剑锋毫不留情的划过那人的脖子,一击毙命。
李白吐了口气,然后道:“找死吗?”
黑衣人很快被他解决,李白朝呆愣在原地的我伸出手,他看我呆的不行,很是担忧的摸了摸我的头,道:“吓傻了么?有我在你怕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我不是被吓傻了,是被他刚才那一番帅的找不着北了,丢人,实在丢人。
我想起我一个人陷入险境的时候,剑上沾满了血,在雨夜里不眠不休的逃命。我把剑给他递过去,缓缓地摇了摇头。
“走吧,”李白说,“这些人杀不干净的。”
我们找到一个小城,随便寻了个酒楼想着吃些东西便启程,酒楼有上下两层,我们去了楼上,楼上有个两个西域女子正在卖艺。
我才刚刚动筷就听见楼下一阵嘈杂,我望过去,看见街上有一批拿着武器的人,大概和早上那批人是一伙的,他们进了对面的酒楼,看样子是在寻我。
我看向李白,他拿起酒杯喝了慢慢一口酒,放下酒杯后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我,
“还不跑?”
李白笑了笑:“我想吃饭。”
我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他突然起身,拉着我到了那西域女子的身旁,他低头和那两个女子说了些什么,然后塞了些银钱到她们手里。
“你会胡语?”
李白笑了笑:“会一点。”
他刚说完其中一个女子便拉着我往雅间走,我吓了一跳,李白冲我眨眨眼示意我放心。
折腾了好一会儿我才和那女子换好了衣服,西域的衣服我穿不惯,只觉得浑身难受,我带着面纱,不情不愿的走了出来。
李白表情一瞬间呆住了,他狐疑的看着我,像是有什么要问,想了半天又把我拉到胡琴那里坐下。
那女子乖乖坐到了我的位置上,李白说:“弹吧。”
“我不会啊!”
“没关系。”
我硬着头皮把手放在了胡琴上,我回想起烟花楼里的姐姐弹琵琶的样子,笨拙的拨了拨弦。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指间一点一点流出,曲不成曲,调不成调,我欲哭无泪。
真是丢人丢到稷下了。
楼下传来脚步声,又在楼梯口停住了,有人探出头,匆匆看了一眼,便道:“没有发现。”
另一个人说:“那便快些走,这也太难听了些。”
我备受打击,眼神怨恨的望向李白,他忍着笑,朝我举了举酒杯,直到确定那些人离开我才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我扯下面纱,咬牙切齿的看着他。
李白笑的前仰后合,他道:“我只是想骗过他们,不曾想召唤师的琴艺竟是把他们直接吓跑了。”
我抢过他手里的杯子,恶狠狠的灌了一口酒,李白动作一顿,突然道:“召唤师,你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刚刚你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就是她。”
我咳了个惊天动地,李白拍了拍我的背,说:“慢点喝。”
我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他也顺着视线看过来,说:“不过我确定你不是她,她不是不通音律的人,她的琴艺应当是极好的。”
我猜他说的大概是那日他去烟雨楼寻的姑娘,我胡乱的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6、
离稷下只隔着一个遥遥大漠。
从那日之后我心里便很是难受,我和他都有一个念想在长安城,他的念想永远在长安城里等着他,而我的念想不知身在何方,更何况我心中多了份牵挂。
我那日躺在荒凉的大漠里做了个梦,梦到那个缠绕我心头多年的身影,我拼命喊他,他没有理我,轻轻一动便消失在黑夜里,梦里只剩下悠扬的短笛声,飞进我心间。
我猛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已是一头冷汗,我满脑子只剩下那个黑色的背影,我干脆坐起来,却看见了李白,他背对着我不知道在干什么,听见我的动静,他转过身,然后递过来水壶。
我接过道了声谢。
又过了好些天,我们才找到一个小镇,这意味着离稷下不远了。我们找了个客栈暂且住下,我实在累得很,歇歇也是好的。
我换上一身干净衣服,拿出玉笛系在腰间。打开窗的时候看见李白坐在庭院的石桌前,前面摆着几壶酒和两只杯子,脚边放着他的佩剑,我捏紧了拳头,飞身而下,然后坐在了他面前。
李白换了身黑衣,袖口和腰间都扎的很紧,整个人很是干净利落。
他朝我举起了酒杯:“再往前几里便是稷下。”
我喝了口辛辣的酒,淡淡的点头。
李白便又说:“这里有稷下护佑,很是安全,我便,护送召唤师至此了。”
我想了半晌,才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多谢”来。
“世道难,人心恶,还愿召唤师多加小心,”他又举起一杯酒,又道,“还要祝召唤师……”
他顿了顿,先把一杯酒一饮而尽才继续说:“祝姑娘早日找到心头那人。”
我盯着斟满了酒的酒杯出神,酒杯里落了一轮月,我心头压了一块石。
我很想告诉他,我不想找那人了,那人是我经年日久的一场梦,这场梦磨着我的心血成长,到最后长成无法割舍的执着,我不过是在求一个答案,答案本身是什么,不重要了。
更重要的是,你出现了。
见我不说话,李白拿起剑,站起身朝我拱了拱手,他脚尖轻点,人就轻飘飘的落在了屋顶上,我恍恍惚惚的望过去。
李白侧对着我,黑衣被夜风吹的扬起来,他一小半的脸沐浴在月光下,那只眼睛闪着光,他说:“告辞。”
眼前的景象太过眼熟,他和记忆里那个人的身影一点一点的重合,我突然想起初见时李白说自己弄丢过一只玉笛。我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停滞住了,只觉得一颗心在胸腔里疯狂的跳动起来,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也无法压抑自己的心跳,原来我要找的答案就在眼前。
我猛地站起身,打翻了酒杯,清酒沿着桌角洒了一地,李白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看我,我慌忙的看着他,说出的话都组不成完整的语句:“李白!李白!我、我……”
我说不出话来,他并不记得我,他急急忙忙回长安,是因为长安有他的念想,而我却在此行里永远失去了我的念想。
李白奇怪的看着我,我深吸一口气,哽咽着说:“我送你一首曲子吧。”
李白愣了愣,估计是想起那日我弹的胡琴,他没忍住笑,带着笑意很是敷衍的说道:“哦?”
我解下腰间的那支玉笛,放到嘴边。笛声悠扬,在黑夜里格外清亮,哪怕是个外行也能听出,这笛子是上好的。
我垂着眼,手指翻动,那年他在朱雀城楼上吹过的曲子,我练了无数遍的曲子,婉转着在夜里飞扬着,那日他用这曲子同长安城告别,今日我同他告别。
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狠狠地砸到地上,曲子到最后已经连不起来,断断续续的听起来更像是呜咽。我放下笛子,手里紧紧地攥着那笛子,我低着头,声音里全是哭腔,我道:“多谢公子一路相送,愿剑仙余生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李白没说话,他飞身而下,站到了我面前,我不敢抬头看他,他声音沉沉的,道:“是你。”
他拿过我手中的笛,道:“我那日说想把这笛送与你,没想到竟真在你这里。”
“你从何处来的?”李白问。
“我初入长安那年,你只身一人闯大明宫,那日你被追杀,弄丢了这笛子,被我捡到了。”
李白喉咙滚了滚,他突然问:“你为何学笛?”
我想起与他初见时他也曾这样问过我,我垂眸,一颗泪缓缓落下,我扬起嘴角笑了笑:“长安城朱雀街,曾见过一人于月色下吹笛,惊鸿一瞥,不敢相忘。”
李白又问:“你等的人可是我。”
我心中仿佛被疯狂生长的藤蔓紧紧缠绕,在他灼人的目光下我快要喘不上气来,我尽量忍下哽咽,道:“不过是荒唐大梦一场,长安城里的人才是剑仙……”
“好巧,”李白突然说,“我寻的也是你。”
7、
李白回想起几年前自己孤身一人入长安的时候,那时他想要讨个说法,一人一剑不管不顾硬闯大明宫,他那时想的是什么呢,他想的是与整个长安为敌。
他坐在朱雀城楼上吹了一支曲子,李白把这首曲子送给了繁华盛世的长安城,那首曲子被淹没在嘈杂的人声里,街头的叫卖里,送给长安城的曲子,长安城没有听到。
却被那个女孩听见了,女孩为了这一首曲,为了这一只笛,为了他一人,守在长安五年,李白想着想着低头笑了笑,女孩在他怀里睡得正熟,他伸出手,指尖珍惜的拂过女孩的脸颊。
他又想起自己那日离开长安,去找烟雨楼那位吹笛的姑娘时扑了个空,想起听到那首曲子时自己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惊天巨浪。
护送女孩回稷下那一路,他便动了心,只是他得知女孩在等一个人,那人像是扎在女孩心头的刺,女孩提到他就眉头紧皱,李白觉得那根刺也扎进了自己的心里。剑仙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那点心意藏了又藏,除了自己谁都看不出来,他迫不及待想回长安听一听那悠扬的笛声,想把自己心头那些不甘全都吞下去。
若不是女孩那一首曲子,李白永远不会知道女孩找的就是自己,也不会知道那日戴着面纱的姑娘就是她。
兜兜转转,都回到了原地。
天知道那时他有多欣喜若狂。
李白俯下身,吻在女孩的眉间。
8、
我睁开眼,看见李白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我急急忙忙的从他怀里挣扎着起来,他笑意盈盈的看着我,我被他盯着很不自在,当机立断想要走。
他突然拉住我。
我问:“干什么?”
李白笑了笑,拿起手边的玉笛来,道:“还请姑娘为在下吹一首曲子。”
我瞪他,得意洋洋的说:“本姑娘的曲子不是那么容易听得到的。”
李白笑:“那姑娘要什么?”
我也笑:“不喜欢的人,黄金万两也不干,喜欢的人,一枝红梅便足够。”
“如今已是初春,梅花都已谢了,”李白道,“我只能拿别的东西送给姑娘了。”
“什么?”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薄唇压了过来,我的脸颊发烫,听见他道:“报酬。”
我为他吹了首笛,他突然抱住我,道:“多谢。”
“谢什么?”
“谢姑娘成全,”李白笑了笑,指尖摸上我的发梢,“谢天意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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