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洗红【2】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蒙犽搓着额前的刘海，像是在头脑风暴。一旁的东方曜捏着演讲稿，反复顺着其中几个句子，蒙犽低头看了看，是一篇鼓舞士气的演讲稿。已经是四月中旬了，再过一阵子，高三的学长学姐们就会参加高考，东方曜的这份演讲是要为高三学生打气的，其中不乏东方曜崇拜了许久的偶像李白。

“站好了啊，一会儿班主任来了。”体委在旁边喊了两句。

蒙犽听了，随便拍拍东方曜的肩膀，转身去队尾站队了，东方曜沉了口气，迈步去升旗台做准备。

天空湛蓝，云彩不多，红色的祺子伴随音乐声升到最顶端，便显得更明艳了几分，东方曜迈步上前，在立麦前清了清嗓子。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早上好。”

“看到没，你们班的东方曜。”

年级主任偏过头冲丁唤说道，丁唤还没习惯“你们班”这种说法，愣了一下，接着点点头，抬眼看去，那是个很端正的男孩，单手捏着演讲稿，正一字一句地朗读着。

“好苗子，成绩拔尖，人也蛮乖的，哎，现在这个年头啊，不比当年，”年级主任顿了顿，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同丁唤的年龄差，“现在啊，学习好的小孩都傲气，说什么都不听的。”

“千山万水，无数黑夜，等一轮明月。”

“他很懂事吗？”丁唤顺着领导的话继续问。

“懂事，也有分寸，他是直升班来的，初中就是出了名的尖子生，你好好干，等他高考完了，指标肯定就是你的了，985、211不成问题的。”

丁唤眨了眨眼睛，没再说话。

“这一回，起跑后绝不撤退，高三的学长学姐们，三年如一日，初试宝剑锋，我们等你们凯旋！”

“好！”“好！”

胆子大点的学长们跟着喊，掌声雷动，东方曜鞠躬，转身走回班级队伍，他发现队尾的远处站着几位老师，其中一位是个生面孔。

“东方曜，你稿子写得真好，校刊再征稿的时候我帮你报个名吧？”团支书走到东方曜的课桌前，笑盈盈地问他。

东方曜正在喝水，顿了一下，忙摆手，“我那是百度的，可别给我报名了。”

“随便写嘛，又没有字数要求，散文也行，小诗也行，何况校刊也不是每个月都办的，你就先写着吧。”团支书是个直性子的女孩，说完就离开了。

东方曜张了张嘴，扭头正好看见蒙犽在看他，那男孩一脸的幸灾乐祸，两只手握起拳头，大拇指对着弯了弯。东方曜鼓了鼓腮帮子，刚想起身去怼蒙犽，就看到升旗时那位生面孔的老师由后门走进来，擦着蒙犽的肩膀迈步上了讲台。蒙犽抬头去看，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那个，同学们好，”姑娘换了件深灰浅灰拼接的卫衣，咬了咬嘴唇，像是在措辞，“我是你们的物理老师，也是你们的新班主任。”

讲台下的学生不免议论起来，她拿出支粉笔，转身写下自己的名字。

“具体情况，同学们也应该知道的，”这位年轻的班主任显然是有些紧张，“刘老师还有两个月就要退休了，同学们很快就要升入高二，无论是管理班级还是其他事务，负担都会越来越重，所以班主任的这个接力棒，就由我接下啦。”

刘老师适时地由前门进来，简单交代了两句，不到一年的师生情显然没有那么夸张，学生们乖巧地听着，跟着喊“丁老师好”，便开始上物理课。

丁唤跟着教案走，慢慢放松下来，又插了一嘴开始介绍自己，即将大学毕业的物理老师，只比蒙犽大六岁，这么年轻，和学生的话题自然也多，聊到动漫游戏，这人就立刻换了一副语气，笑眯眯吐槽起某些番剧的设定，台下的同学听了不免发笑，丁唤转身写下一串公式。

“你们集哥怀中抱妹，匀速拔剑，就用这个公式，明白了吗？”

丁唤回身看向同学们，拿着粉笔往后点了点，看到小孩们听得津津有味的，她也彻底放下心来，开始跟着感觉走了，讲课本，说公式，偶尔冒出个梗来，让大家重新集中注意力。

“做完例题就下课，不要着急，我喊一个同学上来做吧，”丁唤转着粉笔，扫了一眼台下，“……东方曜，你来做一下吧。”

东方曜猛地抬起头，四目相对，丁唤发现，这孩子有一双颇为温顺的眼睛。

东方曜眨了眨眼，起身上台，他倒是不意外班主任知道他的名字，想必是之前的老师跟丁老师提起过吧。

蒙犽却有些纳闷了，他咬着笔帽，看着东方曜在黑板上写写画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丁唤正站在一旁拍着手上的粉笔灰，就瞥到了坐在最后排愣神的蒙犽，她记得这特别模样的男孩，便笑了一下，冲那男孩扬了扬下巴，蒙犽旋即回过神来，低下头老老实实做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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