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自从那日之后,花绾吟只要向玉泽询问兄长的下落,都被他滴水不漏地挡了回来。每个疑问他都有说辞,就像提前准备好的一样,让人寻不到破绽
但花绾吟始终怀疑他知道兄长的消息,这也让她更加坚定地要留在寒江,留在玉泽身边。一旦有联络,就会有破绽
寒江又下起了雨。这场雨像是浇在了每个人的心头,众人担忧、惶恐又不安
熙王案是寒江平静之下的沉疴,每到汛期来临时就会隐隐作痛。今岁的水,又似乎与十二年前的大患相似
大水过后泥沙遍地,但也带来了一些意外之喜
无名商人:买鱼吗姑娘?今天刚冲上来的!
花绾吟(花家主)不了,大叔
双江交汇之后,寒江出产了一尾特殊的鱼。刺少肉细,在当地极受欢迎
而且汛期数量尤其多,百姓也多在此时烹饪熬汤,也算是苦中作乐了
路人女子:老板,给我来一条!
这几日花绾吟和季元启都不停地在衙门与大坝之间来回,得空的时间都在想方设法打听花忱的下落
即便是停下买鱼这一点小事,也不愿耽搁。但二人还未走远,便听到身后人声熙攘
路人女子:这………这鱼肚子里怎么还有布条?
路人:我看看?诶……好像还有字?
路人女子:看起来像个……像个“熙”字,对!是个“熙”字!
花绾吟和季元启对望一眼,皆看出了对方心中的了然。前朝之初,曾有侠士聚众起义,便以“鱼腹藏书”的方式使人信服
说到底,不过是利用鬼神一道。偏生它确有奇效,
无数人信而奉之
季元启(季家主):你怎么想
花绾吟(花家主)他们这么做,都是因为熙王案,此案确有蹊跷,若能借此让朝廷彻查,也是好事一桩吧
这个“熙”字很快就传遍了市集,越来越多的人因为一个字而往鱼摊上聚拢
回魂之说又添印证。至于通敌禁言之事,早就被寒江百姓忘在了九霄之外。或许,他们本来也从未相信过熙王通敌
花绾吟和季元启经过市集返回衙门。刚准备跨入大门,她的余光中,一个花里胡哨的身影突然从街道上闪过
花绾吟(花家主)你先进去!
花绾吟只来得及对季元启扔下一句话,抬腿就追
木轮碾过不甚平整的道路,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马车四周,还有数十位骑马随车的士兵
花绾吟跟着那道花里胡哨的身影一路追踪到山顶,见他到此停下,目光紧随着那辆马车
随即,他的袖中滑落出一把锋利的翎羽
花绾吟(花家主)陵!
声音总比身手快。陵突然之下听到花绾吟的声音,手中动作也随之一顿
陵(璇玑涯):先前我就感觉有人一直跟着我,果然是你
陵(璇玑涯):不过叙旧可要等一等,现在我还有事要做
花绾吟(花家主)那是官府的车马,你跟着他们做什么?
寒江有太多奇怪的人和事,玉泽、云无羁、南屏诗会的书生……藏书、幻影……看起来,他们都是为了熙王案
而现在再加上一个璇玑涯窥虚陵的人,追着官府的车驾,也只是为了熙王案吗?
马夫:吁————!吁————!
轿中人:怎么回事?
马夫:陈大人,前面的路被石头拦住了!
轿中人掀开轿帘,在马夫的搀扶下了马车,往前查看路况
花绾吟(花家主)陈大人?
陵的目光紧盯着山下,翎羽在他的手中转动了方向
花绾吟(花家主)你该不会是想
陵(璇玑涯):怎么?他又不冤枉。承永七年科场舞弊案,承永十一年国库亏空案,哪一件没有他?
陵(璇玑涯):做过的事早就够得上问斩了,不过白活这几年
陈彻在大景民间风评褒贬不一,其人有功有过,但陵现在说的这些,花绾吟却从未听说过
花绾吟(花家主)你怎么知道?
陵(璇玑涯):窥虚陵无所不知
托词!江湖与朝堂不可同一而论,朝堂便如同江流,想知道其中的漩涡,必先得身在河中。但陵既然如此回答,想必也不会与花绾吟透露更多
花绾吟(花家主)那为什么是现在?
窥虚陵不是什么惩恶扬善的地方,陈彻就算做过许多无可饶恕的事情,但为什么偏偏选择现在动手?
为什么在他以河督的身份奔赴寒江时动手?
陵(璇玑涯):你反应还挺快的,他不该出现在寒江,我此番自然是一受人所托。璇玑涯和那个人之前有些交情,窥虚陵顺便帮衬一把
花绾吟(花家主)此人是谁?
受人所托………寒江如今四处皆传熙王回魂,若花绾吟猜测不错,玉泽当是熙王世子。寒江种种,背后必得是他牵丝引线
陵(璇玑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先不跟你废话了
山下,道上石头已经被搬走,陈彻准备重登马车继续上路。山上,陵的翎羽也亮出了光芒
翎羽在空中拉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最后精准地没入陈彻的胸口。马车四周顿时响起慌乱的叫喊
陵(璇玑涯):我发现,你似乎也有些变了
陵不去看山下乱作一团的惊慌,他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转而面向了花绾吟
花绾吟(花家主)我吗?
陵(璇玑涯):我记得从前的你,见我如此、可没有这么坦然。说不定还得与我争一番道理
花绾吟(花家主)逍遥法度之人,身死本就是他该有的下场
花绾吟想起南塘发生的一切,她何尝不想亲手为小七报仇。若世间纲纪败坏,法度又当值几何?
今日撞见陵,花绾吟只是做了一个微小的判断,但事情对与不对,依与不依。这一切,她或许需要时间想得更清楚
花绾吟与陵转身离开,不过他有事在身,并未与她同行。而山下那个人,自然再无法走进寒江了
寒江第七任河督,应该无法进入寒江了。不知民间又会如何议论这件事?
路人:诶,你们听说了吗?朝廷派来治水的河督半路上就不见了!
路过鸿运楼,花绾吟心中回想起之前在寒江街头听到的议论,蓦然一惊。彼时百姓皆传他临阵脱逃,但若事实并非如此呢?
那一次,又发生了什么?陵的翎羽是不是同样没有辜负所托之人的期待?
花绾吟想起玉泽讲过的故事。地宫不辨日夜,那些黑暗,也是否在以后的每一天侵蚀着幸存的人?
从明雍到寒江,花绾吟是否真的了解玉先生?他安排这一切,只是为了在民间重提熙王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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