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险

今夜，明雍观星楼，最后一课。文司宥

展信毕，花绾吟微微一愣。上一次文先生写信给她，还是花绾吟即将离开明雍，前往玉梁之时

而这一次，同是一封观星楼见的信，而要离开的，却是文司宥了

望着这熟悉的字迹，花绾吟不禁回想起文司宥上次相邀的场景

那时，他们至少还算是友。而越阳一行后，物是人非

文司宥的算计、背叛，让花绾吟已经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这位故人了

或许，一开始便是花绾吟错了吧

花绾吟（花家主）明明从最开始，文先生便已经在算计我了。那这一次，他约我去观星楼，又是为了什么吗？

花绾吟（花家主）在文家即将与大公主结亲的这个微妙时间点，文先生为何要离开明雍？又为何要在离开前，约我去上这最后一课？

文先生究竟想要做什么？若说他想助花绾吟，又为何将她的行踪卖给了大公主？

可若说文先生想谋害花绾吟，那苍阳一行，她又岂会那么容易被玉先生搭救？

花绾吟心中疑惑愈多，就愈想去当面问个清楚。但理智告诉她，和文先生相处久了，也得学会多留个后手了

小纸条：我去书院观星楼见文司宥了，亥时正。花

今夜，观星楼的烛火似乎比往日都明亮。上楼之时，还能隐约闻见淡淡茶香，听见潺潺流水声

文司宥（文家家主）：亥时三刻，这个时辰，可要小心些

文司宥看了看怀表，笑得温雅，花绾吟却莫名紧张了起来

文司宥（文家家主）：不必慌张，为师不过想说，这个时辰，司业最爱在书院捉晚归学子

文司宥的话让花绾吟不自觉联想到她来明雍的第一个休沐日。那一天，和季元启晚归的花绾吟被堵在山门前的司业捉了个正着

相比这几个月来他们在玉梁的颠沛，在越阳的背叛，在苍阳的危机，这才是书院生活本该有的样子啊

只可惜，自书院封禁那一日，一切都回不去了

文司宥（文家家主）：可惜啊，离开明雍后，这样的趣事，为师应当瞧不见了

文司宥（文家家主）：茶好了，正好，你也渴了吧

文司宥合上怀表，笑着为花绾吟斟了一杯茶，温雅如故

清澈的茶汤落入青花茶碗，敲击出十分好听的声响，与不远处滴滴答答的滴漏意境倒是颇为契合

如此雅境，确实值得一杯清茗。花绾吟下意识地接下了文司宥递来的青花茶碗

文司宥（文家家主）：你能来，为师很欣喜

花绾吟（花家主）先生焚香煮茶，茶碗备了一双，位置也给我备好了，可见早知我会来。既本是意料之中的事，又何来欣喜

文司宥（文家家主）：意料之中的惊喜，便不是惊喜了吗？

文司宥饮了ーロ清茗，雾气氤氳，模糊了他的镜片，也朦胧了他的视线

文司宥（文家家主）：虽然我猜到你会来，但你真的来了，还是只身前往，确实令我惊喜

文司宥（文家家主）：毕竟越阳一别后，你似乎在责怪为师没照顾好你

花绾吟（花家主）不，先生您照顾得很好！

不知哪来的无名怒火，花绾吟的语气忽然就阴阳怪气了起来

花绾吟（花家主）您一路把我们照顾到了大公主的天枢军里，如此尊荣，越阳上下，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文司宥（文家家主）：果然，我如今在你心中的形象，可不怎么好

文司宥温声一笑，打开了怀表，又很快合上

文司宥（文家家主）：可你，还是来了

花绾吟（花家主）若先生存心对付我，在越阳下手会更方便，不必等到此时此刻

文司宥（文家家主）：只是如此吗？

文司宥忽然抛来一问，似意有所指

文司宥（文家家主）：这是个理由。但仅凭这个理由，如季生，曹生，楚生一类嫉恶如仇的人，越阳一行后，断不会私下来见我

文司宥（文家家主）：至于白生，桓生，她们背负的太多，若非走投无路，绝不会冒险，哪怕风险并不大

文司宥（文家家主）：还有宣生，宸王之尊，诸多事身不由己，需要权衡的利益太多，难免掣肘踌躇

文司宥镜片上氤氲的雾气已经渐渐散去，而缓缓升起的茶烟袅袅，却在不动声色间弥漫了整个观星楼

文司宥（文家家主）：唯有你，会在此时此刻，选择来见我

文司宥（文家家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若不是有巨利相诱，便只有另一种可能了

文司宥说得笃定，仿佛窥见了花绾吟心底最深的秘密一般

文司宥（文家家主）：与其说我不方便在明雍对付你，倒不如说是你相信我，不会对付你

花绾吟心中一慌，不敢置信这份连她自己都未完全察觉到的情绪波动，竟被文司宥精准地捕捉到了，甚至，戳穿了

一瞬间，花绾吟仿佛又梦回数月前的观星楼。当时就是在这里，文司宥戳破她作假乾门名册一事，咄咄相逼，她退无可退

这一次，她不会再退后了

花绾吟扬起眉眼，望向文司宥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利落回击

花绾吟（花家主）那么文先生，还值得相信吗？

文司宥（文家家主）：我从未骗过你

文司宥（文家家主）：倒是你，做过假册子，骗了我。不过我也讨了三个利是，倒也不亏

花绾吟正欲争辩，文先生话锋却转得突然，倒显得是她不是了

文司宥（文家家主）：好了，时辰也差不多了，该说正事了

文司宥打开怀表看了一眼

文司宥（文家家主）：为师给你上过算学，商学，天文学。如今，也是时候教你如何将这三者结合起来了

文司宥蓦地认真起来，就仿佛他今日约花绾吟来此真的就只为上最后一课。她不信，但她决定先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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