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训（修）

诸葛亮撩起眼皮，动了动发麻的脖子，扭头看了眼墙上的石英钟，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距离下午上课只剩下十来分钟。

他摘下鼻梁上的眼镜，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起身去收拾上课要用的教案。

【你怎么又开始像老头子一样缅怀过去了？】声音冷不丁响起，带着嘲弄的意味。

诸葛亮整理教案的动作一顿，眼神冷了下来，〔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偷看我的梦境吗？〕

声音满不在乎地轻嗤，【切，就那些破事至于你回忆那么久吗？】

诸葛亮抿紧唇，〔第一，你只是我自发产生的东西，你并不是我，所以没有资格对我的经历，还有我的梦境指手画脚〕

〔第二，你根本无法理解他对我有多重要，我不允许你轻视他，轻视我跟他一起经历的种种〕

他合上教案，声音很轻，像是羽毛一样扫过，〔如果你还想好好存在下去，就不要再说这些挑战我底线的话〕

说完这句话，他夹着教案缓步离开办公室，在他走后，办公室的桌子一寸寸开裂，然后化作一滩齑粉。

似乎是诸葛亮的威胁起了作用，脑海里的声音一下午都没出来作妖。

下午没有（16）班的课，但因为中午那个梦，诸葛亮上课没那么积极，下课铃一打他便踩着铃声离开了，没拖一秒钟的堂。

路过沈恕的班级时，诸葛亮短暂地停留数秒，目光透过玻璃窗望向后排，趴在桌子上的少年大半边身子都沐浴在午后的阳光里，如同慵懒的猫儿。

诸葛亮只看了一眼便克制地收回视线，抬腿继续朝办公室走去。

走到拐角时，他打了个响指，脚底的影子忽得扭曲起来，像是波动的泥沼，从中分出一只摇曳得触手，攀附到对面的墙上。

诸葛亮眸底的温情此刻全然被冷漠取代，薄唇张张合合，“去，给捉弄景小野的人一点教训。”

沈恕撒谎的技术实在算不得好，他在这所学校任职时间也不短了，对于里面一部分人的秉性还是有所了解，自大自傲，恃强凌弱，屡教不改。

没人能欺负他的小孩儿，既然做了，总要付出些代价。

黑影如同风吹一般消失了，诸葛亮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一步步迈入廊道的暗处。

*

比起上午的如坐针毡，下午的课对沈恕来说简直不要太轻松，他毫无心里负担地将书堆的高高得，胳膊一放，眼睛一闭一睁，就快到放学了。

他睁开眼，迷迷糊糊看了眼时间，一边活动着因为睡久而发麻的关节，一边伸手去够桌角的水杯。

只不过因为他刚睡醒，手没力气，一个没拿稳，水杯“砰”得砸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好几圈。

沈恕头疼地盯着那叛逆的水杯，刚要弯腰去捡，一只修长的手率先越过他，将杯子捡了起来。

“给。”高冷同桌抬了抬下巴，将杯子递到沈恕面前。

沈恕呆了两秒，抬手接过水杯，“谢谢。”

他低头正要拧开杯盖，却听谢耀忽得说了一句，“把你嘴角的口水擦一擦吧。”

沈恕老脸一红，连忙扯出纸擦嘴，可是擦过的纸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水渍。

“噗嗤。”谢耀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

慢半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的沈恕既好笑又无奈地看着谢耀，他在现实中的年龄已经过了上高中的年纪，没想到还会再次听到这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

不过也因为这句话，他跟谢耀之间的距离无形间拉近了不少，所以第二天在上早读，沈恕看到谢耀递过来的牛奶时，颇有些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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