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元启面色复杂地抚上花澹清的膝盖,隔着那层绒毯轻轻揉捏他的骨头,而花澹清没有任何感觉的任他上下摩挲。
许是再也看不下去季元启那满脸忧愁,花澹清伸手抚上季元启的手背,拍了两拍。
“我还活着,你又伤怀什么?”
季元启略微恼恨地瞪了他一眼,反手抓住花澹清的手指,倔着不肯说话。
哪里会像花澹清说得这样云淡风轻?
季元启遇见他时,便见过这少年是如何的意气风发。更不要提,论武艺,他甚至在自己之上。初入明雍就敢徒手劈石的,花澹清还数是头一遭。
花澹清觉得好笑,索性捏着季元启的下颌朝上一抬,改不了骨子里调戏人的性子,问他:“心疼我了?”
季元启顿时觉得牙酸,抬手拍开花澹清的手,耳尖烧得发红:“去你的,别闹小爷!”
花澹清装腔作势地唉哟一声,揉着手腕又笑:“这才是我认识的季子亦嘛。我是废了一双腿,可人不还是好端端的?”
季元启白他一眼,起身坐在旁侧的石凳上,眼睛还是忍不住往花澹清的腿上瞟。
“是首辅把你从寒江带走的?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快急死了,大半年了,一言半语都没有,到底拿不拿我当好友啊?”
花澹清伸手剥了个葡萄,放在季元启身前的小碟上,故作深沉的卖了会儿关子,才悠悠说道:“是啊。凌首辅亲自下寒江搜了三天三夜,当即就把我这罪臣之后架到苍阳关禁闭,几个月前才辗转回了宣京。”
“你没给花忱去信?”
“我哪敢啊。云心先生盯得死紧,我要是提出去见花忱,你现在可就见不着我了。”
“那寒江……”季元启问了一半,又把话轻轻咽下。
花澹清瞅着他一脸纠结的模样,索性把葡萄塞进季元启嘴里,随后擦了擦手上汁水。
“我不知道他们会做到这一步。现在重要的已经不是查明当年之事,天地将改,你我日后说不准还要在史书上留下好几笔罪责呢。”
季元启叼着葡萄,囫囵嚼了几下咽下,而后展开一把扇子给自己扇了扇风。
“留就留呗,季家是史书上的常客,而小爷我的史书堆了季府一仓库。只不过,你花家名声怕是毁于一旦,就看日后史书由谁执笔了。”
花澹清但笑不语,伸手抚走季元启手里的扇子,徐徐展开看了一眼扇面。
“你什么时候也有玩扇子的闲情了?”
季元启任他拿走,也不伸手夺回。
“被我们家老爷子关的都快疯了,什么都被逼着做,连装乖都装成习惯了。”
花澹清嗤声轻笑,而后悠闲地晃着扇子,听季元启朝他抱怨季太傅如何阻拦他,不让他出府,也不让他去寻花澹清。听他诉苦自己如何逃出华清,如何跨过千山万山的路遥,只为来见他一面。
说到最后,季元启终于停下,看向花澹清始终含笑的眸子。
他的肩肘骤然一松,整个人顷刻颓然下去,似自嘲,又似无奈。
他望着自己手中的茶水,眼神却像看一杯酒。
“花澹清。你怎么能……变成这个样子?”
季元启放下茶盏,快速地抹了抹自己的眼角,擦去那些渗出的湿润。而花澹清安静地看着他,既不起身动作,也不说话。
季元启又羞又恼,瞪了他一眼:“你看什么呢!”
花澹清这才笑出声来,以十分怀念地口吻说道:“在看子亦你……到底是有家主的样子了。”
季元启微微一愣。
花澹清将扇一折,轻轻抚过上头的白鹤纹。
“你等了半年才来见我,便已是家主的模样了。不像当年在花亦山上,被我随意一撺掇,就跟着我胡闹。”
季元启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花澹清将扇子朝他递来,便伸手接过。
花澹清打了个哈欠,似是困极了。
“方才听你讲了这么多,讲得我头晕。陪我回屋待一会儿?”
季元启算过时间,有些不解,这才小半个时辰,花澹清就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但他到底没有拒绝,只是起身,送花澹清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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