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流声感到眼皮很沉,四肢麻木,脑子里像灌满了水。
这是哪儿?
我刚才……在哪儿?
他试着动了动,僵硬的指尖碰在地板上,轻微的脆响却格外明亮。由地面传来的冰冷攀着双臂,涌入五感,眼前的事物也渐渐清晰。
身下有微微震动,他察觉自己似乎在一辆马车内。谢流声坐起身,笨拙的手掌支撑不住他,连着踉跄了好几下,还把脑袋磕着了,直撞在车壁上。这一撞,倒是让他清醒不少,借着意识,看清了车内——
车厢挺大,容得下两人并排坐,中间还置着张小桌,一盏香炉端正的摆在上面,升起的阵阵青烟让谢流声又恍惚了一瞬,随即捂住了口鼻。步夜曾经告诉过他,香熏一物,甚是危险,如锦歌楼的月怜楼主,其制之香未尝没有杀人于无形之用。
“尤其是一些医药世家的子弟,”步夜当时正批着公文,不知是否因此,眼神黯淡了不少,“为了防身,他们调香制毒的本领可是从小培出来的。”
所以一见到香炉,谢流声下意识开窗,回头才发现这车根本没有窗子!
马车猛地一抖,谢流声又摔回了地板上。这次,他不再试图爬起来。一来,冰冷的地面能让自己保持清醒,二来为了静下心来好好捋一捋发生的事。
可当他欲要回想,突如其来的刺痛袭击了大脑——一片空白!
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谢流声一怔。香炉似乎翻倒在桌上,灰尘顺着倾斜的桌面洒出来,熏得他眼睛疼。
又是一股昏沉的困意。闭上眼睛的最后一瞬,谢流声心里蹦出一句话来,那么清晰,那么响亮,像一把长剑,刺中心脏的痛也如此真实……
“你保护不了他的……”
***
山洞内有些潮湿,静听,便能感受到水滴的轻跳。
“我喜欢这个地方,”王皓阁走在前面,“至少这里,不会起大火。”
谢行逸摸索着两边的石壁,小心地往前走。不见天日的生活,总归是不习惯的。
幸事,还有一双耳朵,听得见太阳东升西落,他这么想着。
他们在向山洞深处行进,越往里,谢行逸能听见的动响就越少,最后只剩前面那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洞中回荡,说不出的后背一凉。
谢行逸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错觉,越往洞内,水滴的声音就越小。他默数着水滴的次数——确实是渐渐归零。
身上的湿润感也慢慢消失,好像一下子,闯进了一个干燥的木屋之中。谢行逸看不见,没有足够的证据猜测什么,只有方才王皓阁的那句话,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至少这里,不会起大火。”
他潜意识里迸出了一种危机感,却又转复平静。
如果这就是我们的结局……
来不及细想,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谢老板!”
谢行逸一惊,两手抓空,险些栽下去,仓皇稳住身形。
“花家郡主?!”他惊叫道,随即朝前面抓,只箍住了一角衣料。
“你怎么还带了无辜之人?!”
王皓阁冷眼瞥了瞥谢行逸的手,挥挥袖子甩开了他。谢行逸又复后退几步,一下没站稳,跌坐在地上。
这么一刻,谢行逸已无法顾及摔倒的疼痛,本想挣扎着站起来,又突然意识到什么。他伸手,触了触地面……
地上全是杂草,枯枝,透过布料,扎进皮肉……
他似乎明白王皓阁要干什么了。
“你不是…………”谢行逸浑身发软,稍稍褪去的炎热又漫上来。
郡主叫了一声,随着嗒嗒的脚步声,蹲下身把他扶起来。“谢老板,你没事吧?”
谢行逸没说话,任由郡主将自己拉起。
“啊!”郡主像是被吓到了,“你的眼睛!”
眼睛?
血泪自眼框中而出,灼得人生疼。
谢行逸苦笑。
“你这个疯子。”
很平静,毫无波澜的一句话,在微暗的洞中,飘飘荡荡。
***
宣京,风雨大作,不知能几时得休。
花世子领路,带着大理寺一众人奔到宣京城外。
学子失踪一事,有关明雍书院的声誉,此事又牵扯无心苑苑主,任凭凌晏如再怎么装作不知,也必须参与其中了。
“那个女的之前说,如果要找她,就去城外的老榕树下找,还说必要时再去,否则决不露面。”
“我那时就想来找云心先生了,可那个女人用姐姐的命威胁我,我只能一步步做着走……”
约莫十来人,步夜和凌晏如跑在前面,身后还跟着世子。既然王皓阁已经刻意把身份暴露出来,那就必然有她的目的。只是,步夜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是为了引来自己吗?她为什么不直接上大理寺?而要大费周章的找到谢行逸?
步夜咬咬牙。分别之久,他已不能走进姐姐的心了。
当真是,世事无常,他想着。
队伍突然停住了。
“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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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理一下王皓阁下毒的手法,之前似乎没有阐述清楚
阁姐姐从小喜欢玩毒药,于是自创了一种下毒方法:把桖柳花磨成粉末,抹在盒子上,借着它易燃的特点小心翼翼的烧,靠气体致人眼盲。
再说一下桖柳花:罗宛的,剧毒,本身能致死,但解烟凉烁绰绰有余。焚烧后的气体能致人眼盲,解药是什么咱们以后再说
关于这个药物的坑有一点多,慢慢填吧
(别问,问就是罗宛人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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