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必要学剑？直接开摆！

作者前言：第十二天。前一阵子其实差点又被抓进半封闭式的精神病院去住院观察又称坐牢，哎唷，真是好险好险。

毋庸置疑地，在练剑之前，得先换一身干净利落的衣服，对吧？不然，万一刚做好的新裙子被弄脏甚至被弄破，可就不好办了。

——也许出于刻板印象，你对练剑之类的活动始终抱有这种觉悟。所以，随便打发了一脸纯良无害的剑术老师忒丝黛去庭院中待机，你独自前往自己房间的更衣室进行换装。

那身由品质上好的洁白丝绸织成的骑装衬衫终于结束长久的冷待，被你亲手贴附在自己瘦削白皙的身躯上后，你不疾不徐地拉开用以营造独处空间的绸帘走出去，垂落至腰际的橘红鬈发经由六位漠然垂眼的女仆终于初步打理完成。

嗯，六位全是很早之前迪卢克用尽各种理由随便调过来照顾你的普通女仆。起初她们还在你看不见的每个片刻，整天惶惶不可终日地担惊受惧，生怕整日情绪跌宕起伏的你偶然一个暴怒就把她们全部生吞活剥，然后扫地出门。

艾葛妮丝不用太华丽，高马尾就够了。

方便起见，你开口拜托她们只帮你着重梳理开发尾的几处打结，然后扎个简单的高马尾就好。

女仆A：小姐，这……真的吗？

收到此等粗略命令的几位女仆满脸茫然，因为这么简单的要求显然不在预料之中，所以她们一瞬间面面相觑。她们为你不寻常的特殊举动而感到莫名其妙，但又苦于必须维持女仆的基本职业素养，而不得不将惊诧尽数收拢在眼底。

毕竟艾葛妮丝·莱艮芬德以前可是酷爱作威作福的任性大小姐。她平生最爱之事就是提出各种各样的不合理要求来折磨莱艮芬德家的女仆，满足自己为难他人的癖好，十分典型的欺软怕硬。

所以，值得一提的是在原版游戏中，如果走克妮莉娅线路，自由活动时选择“在街坊中打听艾葛妮丝声望风评”的话，会有这样一条讯息从屏幕角落淡入淡出，飞速掠过，却出奇地格外瞩目——

“真劳伦斯，假莱艮芬德”。私以为实在是充满戏剧冲突性的一句话，寥寥几字就构陷出普通民众对两个家族施以的隐性偏见。只可惜宿主本人却难得地没有那种恶趣味，即便为了融入小团体而攻克克妮莉娅线路时，也只是按部就班地为了打出结局而刷数值。

艾葛妮丝怎么了？

听见你不明所以的反问句以后，默默地，她们开始不动声色地执行你的命令。

虽然那语气淡淡的简短语句从你口中说出，最开始的性质不过是请求，但她们竟仍保持着某种微妙的诚惶诚恐。根本是迪卢克向你示好这一动作的余威仍在宅邸内阴魂不散地作祟，而女仆们长久以来对你的偏见将请求扭转成了命令。你是这么认为的。

掌握权力当然是件好事。不过，你讨厌像现在这样被所有人敬畏或非敬畏地保持距离。因为你知道，既然从来不缺人想看你窘迫出丑的戏码，那么过于强烈的分寸感只可能会是明哲保身的借口；再者，距离太远会对你利用他们来达成目的的需求造成不便，十分麻烦。

艾葛妮丝别多心。只不过，今天我没有为难你们的兴趣和力气而已，哼！收敛起你们那些可笑的揣测，别太得意忘形了。

你淡淡地向几位女仆方向望去，你投射出的视线并没有聚集的焦点，它经由简短的环视平等落在每个人身上。而不幸的她们明显被这句话降至冰点的温度烫了一下，急忙低下头去试图缩略自己的存在。

你并不厌恶麻烦的事。麻烦的事再如何麻烦，自有它麻烦的价值所在，终将导向的也不过是你处理它的目的而已。你拎得清，只厌恶麻烦的人。因为只要关乎人，无论哪种麻烦，都很惹人反感。

女仆B：呃…是。

或许，正在观阅此篇任务记录的总系统与高层会有异议和疑问：不过区区人类的发型而已，竟然值得如此大动干戈、大费周章地下令整理吗？

系统007：我去……声望值反而下降了五点啊！可恶！宿主你就不能选一种比较亲和的话术吗！

负责整合并修改旁白的恶毒女配系统007在此作出担保与严正声明，某些金枝玉叶的人类大小姐就是有资本乐意这样。

系统007：暂时洗白做一点也不恶毒的女配难道不好吗不好吗不好吗！

系统007：而且、而且宿主居然已经开始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开始把锅全推到迪卢克身上去了吗！可恶……

系统007：不过在我尝试着对您展开痛骂之前，可不可以先看看卑微007发表的任务呢？求求了，不如我给您磕一个吧？

为了狡辩……哦不是，为了开脱！007默默果断关闭了队伍麦克风，然后留存最后那点可怜的自尊，对着录像机器弱弱地补上一句：真不是它权柄不足，拿宿主没办法。只是这个世界已然过分脆弱，实在承受不起更多次失败了。

系统007：一旦某条世界线出现过多次无法修正的失败经验，那该世界线就会不可挽回地崩坏……

系统007：这位可是我从数万名普通人类通过游玩游戏传来的简历中好不容易选拔出的绩优股！一定可以挽回之前的一切失败的！

你还沉浸在对007刚刚那句求爷爷告奶奶式的催任务话术的无语中，一时间无法抽离；又恰好因为系统关闭了队伍语音去跟摄像头说小话，你对它向麦克风说把你当做赛马场上的投资品下注押宝一事一无所知。

艾葛妮丝（呃呃。我的心情是，其实根本就没有完成任务的必要……）

因为既然故事的结局已然注定，反正其左右不过是以你为首的“艾葛妮丝恶党”被克妮莉娅带领着重量级男主们——迪卢克凯亚温迪阿贝多四人，狠狠地扳倒。那么，过程再怎样波谲云诡、跌宕起伏又有何妨？

换言之，只要你按部就班地“啪”地一下死掉了，不就好了吗？至于你死之前，他们受到怎样的伤害与折磨，你根本也不在乎。所有童话故事的结局都是这样千篇一律，反派以痛苦的或不痛苦的方式受折磨随即死去，然后公主和王子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你嘴角扯了扯，嘲讽地在周围的视线盲角内扬出一抹勉强的微笑。至于你那双符合人设的狐狸眼里埋藏多么深切的狠厉与怨毒，只有007能藉由上帝视角看得清清楚楚。

艾葛妮丝（果然还是希望系统可以为我争取来死前屏蔽痛觉的权利……哎唷。）

换好衣服后，你顶着女仆们敢怒不敢言的视线走出自己的房间，准备前往演练场。然而，本想沉默地度过这段同自己独处的时间的你，突然在拐角猝不及防地险些撞上刚从骑士团处理完事务回家的大忙人——骑兵队长凯亚·亚尔伯里奇。

凯亚：哦？小妹，你这身打扮是……

也不知你们二人中是谁先一步止住前行的步伐才不至于让你们撞上彼此，但总之，你和凯亚间的距离近到你离他的胸肌仅仅毫厘。察觉到这一点后，你没好气地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盯着他不置可否的灰蓝色眼球看。

艾葛妮丝托老爷的福，去跟着剑术老师练剑。如果迟到的话，老师可能会斥责我。凯亚哥哥，你知道我害怕被那样对待。这辈子也不想再被斥责了。

为拉近距离，你颇有顾虑地略去了人称中的“凯亚”，改用他在家庭中与你构成的关系称呼他。虽然你没和老师接触过，也不清楚忒丝黛其人的具体性格，但总之暂且在凯亚面前将其往严师方向塑造一定没问题。

至于后半句呢，那就是乏善可陈的卖惨了。没什么好说的，正如它的作用也只不过是让听见这句话的人对你产生愧怍而已。

艾葛妮丝所以不好意思，哥哥，我可能没什么时间和您交谈。

艾葛妮丝如果您工作回来感到十分寂寞、想要找人闲聊，大可亲访迪卢克老爷。相信老爷心怀宽广，一定……

这番听起来格外义正辞严的场面话还没能被你说完，凯亚就不合时宜地举拳虚虚压在嘴边，从喉间挤出一声低笑。这时你才迟疑着抬头，去仔细分辨他的神色。

只见他那张脸虽然有些疲惫，但却被笑意渲染得不似游戏中那样阴沉，反而沾上几分肆意与潇洒。连初见游戏线路时你那句对他眼罩的吐槽都在此刻显得苍白偏颇、且毫无说服力。

你不禁自省，一直以来，自己用偏见对他人施加隐形暴力、并借其将人摧毁的行为是否太过激。

凯亚：让我和迪卢克那张冷淡扑克脸一对一近距离谈天说地？噗！小妹啊，虽然知道你有时候喜欢恶作剧，不过还是放过我吧。

艾葛妮丝你难道觉得这是恶作剧吗？

话外之意，你这举动显然是故意为之的挖苦。凯亚那么聪明，不应该领悟不到才对，看来他只是不愿意戳穿艾葛妮丝的小聪明而已。

凯亚：或许吧。练剑的话……或许你需要一些老师以外的前辈的指导？比如我。

闻言你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盯着他那只露在外面的眼睛瞧。见你满脸质疑，他没办法，只好摊了摊手说起过去可以证明自己的战绩。

凯亚：别看我平时好像游手好闲，骑兵队长还是个空头职位，每天的工作和冒险家没什么区别……但其实，我剑术也挺厉害的。很早之前，有一次差点和迪卢克打了平手呢。

艾葛妮丝平手？

话题最终还是回归到剧情安排的练剑上。如同人命运的轨迹那般，话题也一样陷入注定的陷阱，再怎么偏离也终究只能受引力牵引，静默始终。你隐隐察觉到不可违逆的命运正向你步步逼近，但起码此刻，你仍一厢情愿地将其错认为谵妄所致的恍然。

凯亚：嗯。不过，那是很早之前了。

凯亚有些怀念地将目光从你的脸上挪去自己的鞋尖，离那不远的金属链饰在头顶辉照的灯具下反出刺眼的光，灼得他眯了眯眼，失神片刻。不过，也就几秒。蒙德的骑兵队长不被允许拥有露出丑态的时刻，向来如此。

艾葛妮丝（其实我很好奇在游戏里他春夏秋冬都穿大毛领，为什么他一直都不热呢？）

凯亚：哈哈，至于我说迪卢克是扑克脸，开个玩笑而已，不要介意。而且，你可不要和迪卢克说啊。晚些时候我会去看你练习的，回见。

本该从你身侧擦肩离去的凯亚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他回头迎上你目送他的视线，指指头发，眨眨眼睛说：

凯亚：顺便，高马尾很适合你。

确保他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你的可见范围内后，你边向演练场走去，边压低声音问系统一件你从开始谈话起就格外好奇的事。

艾葛妮丝统子啊，凯亚好感度多少了？

系统007：你憋问我了，行吗？你就那么想羞辱我吗？你你你怎么做任务的？我真的自闭了！现在不想说话了有点，好崩溃，更想把你卖到恋爱系统放你去做海王。

007被气得口吃了都，看样子应该是很急。见好就收——常年来深谙察言观色之道的你听到这番话后识相地闭嘴，然后准备在演练场内肉眼寻觅忒丝黛的身影。

还未正式迈进演练场，你就看见忒丝黛的绿发在一排木桩中格外显眼地晃动，再仔细看，她大概是在为自己和你挑选趁手的练习用木剑。毕竟武之一字不比其他才艺，就算放在现代的兴趣班当中，也总归是最容易受伤的那一个。

然而，还没等你上前正式做出“艾葛妮丝莱艮芬德大小姐莅临此地，没被挖苦过的有福了”的宣告，忒丝黛就迅速转过头来，脸庞上仅有的一只蓝眸炯炯地望向你。

忒丝黛：大小姐，终于来了？

——她语气慵懒，动作却爽利果决，神色淡淡的，好像来这里之前已经与尘世挂念的一切断绝关系；眉毛拧紧、蓝眸微眯，但不似要发火的样子，更似没睡醒、贪懒犯困的恹恹。

所有矛盾点在她身上竟达成一种微妙的平衡，你不能感知到任何一种外泄的情绪。再者，你无法形容或揣测这语气中究竟是哪种心情占了上风。

因为它实在像是愤懑委屈和不耐烦的杂糅版本，不能用简单两个字进行概括。

不知道为什么，你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但更多的，仍是一种面见移动炮台、贴身战斗女仆的激动。

艾葛妮丝（还有什么必要学剑？直接开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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