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眼前的一群人,只觉得遍体生寒。
她不太明白婆婆曹氏的意思,她是想要把自己的侄女塞给贺弘文做妾么?在她这个正房大娘子怀有三个月的身孕的时候?她怎么敢?她怎么好意思?
征东大军大胜回京,皇帝大婚迎娶皇后,为了庆贺两件大喜事,官家特意大赦天下。这原本是件大好事,明兰也没觉得这事能和她有什么关系。
谁想到,封后大典过了一个多月,这大赦天下和她的关系就来了。
她的婆婆曹氏的娘家,曾经也是官宦人家,只是因为犯了事,被抄家流放到了岭南。岭南地处偏远,人迹罕至,瘴气遍布。人到了那里,不但吃不饱穿不暖,还要为奴为婢的干活。曹家人骤然跌落地狱,到了那边没两年,死的死、病的病,不过三四年,竟然只剩下曹氏的嫂子和她的女儿曹锦绣了。
曹锦绣和她母亲李氏能活下来,也是因为她被当地的一家富户看上,收做了小妾。李氏因此也得了一二照拂,母女俩这才勉强活了下来。
可是当了富户小妾的曹锦绣过得并不好,她因为是犯官家眷,额上被刺了黑字,富商对她新鲜一阵子后,就开始厌恶她额上的刺字,便把她丢开手不管了。
只是当初她进府的时候,因为年轻还算貌美,又通诗文,很是受宠了一段时间。这让富商府上的妻妾很是不满,等她一失宠,立刻开始磋磨她,甚至让她坏了身子,再不能有孕。
“好在天不绝人路,锦绣遇上大赦回京了,你以后就放心在家住下,有姑姑在,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再也不用受苦了。”曹氏身子本就不好,拉着曹锦绣和李氏一通哭,直哭得自己上气不接下气,差点背过气去。
曹家母女也跟着哭,只是因为曹氏的话,她们知道自己能住在贺家,受贺家的庇护,心里还是安稳的。
明兰看着堂上几人亲人相见,心却越来越沉,天不绝曹锦绣的路,就来绝她的路吗?
什么叫“这里就是你的家”,她一个表小姐,除了成为贺家人,不然贺家怎么会是她的家?只是曹氏做这样的安排,居然全然不问一下她这个怀着孕的大娘子,曹氏的眼里,可还有她的存在?
明兰正这么想着,曹氏似乎突然想起她来了,拉着曹锦绣对明兰说:“你表妹可怜,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就当可怜可怜她,让弘文收了她吧。你放心,锦绣最是和顺贤淑的性子,绝对会对你这个大娘子恭恭敬敬的,我也不会让她越过你去的。”
明兰一口气哽在胸口,根本说不出话来,她只能看向一旁的贺弘文,想看看他会怎么说。
贺弘文是不愿意的,他是真的喜欢明兰的,夫妻成婚不到一年,自然不想让表妹插足进来。何况明兰正怀着他的孩子,这时候逼着她同意纳妾,万一伤到孩子……
“母亲,表妹好不容易回来,您留下她在家里多住一段时间是应当的,表妹也不用见外,不要把自己当外人。过会儿我让祖母给表妹看看身子,岭南瘴气遍布,想来表妹受苦了。等表妹调理好了身子,母亲再给表妹找一户好人家,做个正头大娘子多好。”
一番话说出来,堂上众人面色不同。
明兰松了一口气,还好贺弘文还是向着她的,她冲贺弘文笑笑,露出一个脆弱的表情,引得贺弘文拉住她的手安抚。
贺老太太从一开始就高坐上首不说话,因为纳不纳曹锦绣对她来说无所谓。盛老太太跟她关系再好,到底还是孙子更亲。
孙子不愿意,不管是喜欢明兰也好,是顾忌盛家威势也罢,都是能说的通的。
孙子愿意,他们家也不是没有话对盛家说,公主出降尚且要忍受驸马纳妾,何况盛家女呢?一切都看孙子是否愿意罢了。
曹氏的脸色却是直接落了下来,曹锦绣和李氏更是面色难看,曹锦绣直接流下泪来,大颗大颗的泪珠,就是手里拿着帕子擦拭,也擦不尽。
曹氏面色苍白,对着贺弘文哭着说话,只是出口的话语,和她柔弱的姿态全然相反。
“你可知道你表妹被人磋磨坏了身子,她面上还被刺了字,你说放她出去做大娘子,难道不是要把她往绝路上逼么?弘文,你小时候和锦绣那么要好,甚至说过要娶她做大娘子的,怎么如今竟然这么狠心呢?”
曹锦绣一边哭,一边随着曹氏的话转过脸来,包在她额上的头巾松散开来,露出左侧额角上黑色的“罪”字刺字。
这话一出,就是贺弘文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身体被坏了,或许他祖母还能治,可是面上刺了字,哪里能找到人娶她做大娘子呢?就算嫁出去了,既不能生育,又损了面容,她即使成了大娘子,又能过什么好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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