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兰看贺弘文的表情,就知道他开始动摇了,他是对曹锦绣没有男女之情,但还有一份兄妹之情在的,曹氏和曹锦绣这般期期艾艾、楚楚可怜,贺弘文这样容易心软的人,怎么扛得住呢?
她看向贺老太太,果然在她的眼中,也看到了怜惜。曹锦绣确实可怜,可是贺家都说了任她吃住,为什么还非要做妾呢?到底从前是官家小姐,怎么能如此不要脸面呢?
明兰这么想,却不能这么说,她环顾四周,发现包括贺弘文在内,所有人都将视线投向她了,曹锦绣更是上前两步,直直跪在了她面前。
“大娘子,您就可怜可怜我吧,我不会对您有任何威胁的,我会好好侍奉您的,您行行好,就同意了吧。”
明兰觉得自己都要喘不过气去了,她用手捂着肚子,深吸了几口气,看向贺弘文,“你呢?你也觉得我应该点头?”
贺弘文张张嘴,他想说自己并不想纳表妹为妾,但是曹锦绣盈满泪水的双眼望过来,这话他就说不出口了。
这时候,曹锦绣的母亲李氏上前,“大娘子,老身看您是已经有了身孕了吧,怀胎十月,您这肚子还小,看着也不过三四个月,难道打算之后几个月都让文哥儿忍着么?这皇后娘娘的娘家好歹是清流传家,怎么会教您如此不贤不良的道理呢?”
这话一出,就连贺老太太都点了点头,就是公主有了身孕,都不会霸占驸马,不让驸马纳妾的。
明兰此时终于明白四面楚歌是什么意思了,贺家全家联合曹氏母女这样逼迫她,她于情于理都说不出反驳的话。
拿盛家压人?没听见李氏已经搬出盛家,用贤良之道将盛家架了起来,若她不答应,就是宫里的皇后娘娘都会名声受损,到时候盛家别说给她撑腰,怕是会直接跟她断绝关系吧?
更何况,盛家又怎么会给她撑腰呢?
贺家不明究里,明兰自己还不知道么?她如今不过撑着一个架子,真有人去用力一戳,就会知道这个架子有多脆弱。
什么话都被她们说了,贺弘文也不坚定的站在她这边,她还能怎么办呢?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肚子,明兰僵硬的脖子不情不愿的点了两下头,喉间宛若梗了一枚梅核,差点就点不下去这个头了。
见她点了头,曹氏立刻扬起笑脸,变脸之快,直让明兰觉得自己开了眼界。
“好好好,不愧是盛家的女儿,这清流之家,就是明事理、通情理。”她看向跪在地上的曹锦绣,冲她招手,“快起来,快起来,大娘子答应了,锦绣赶紧过来坐。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不用这么拘礼。”
说完,还招呼自己的婢女,“快去,准备茶水,今日正好长辈们都在,锦绣敬了茶,咱们就是彻彻底底的一家人了。”
明兰冷眼看着她,嗤笑出声,刚刚还说会好好侍奉她,这转眼就用一家人不用拘礼来护着了,就算是过河拆桥,这速度也太快了。
曹氏听见她的冷哼一愣,看了明兰一眼,知道自己理亏,也没说什么,收敛了一些行迹,但是却不叫停让婢女去拿茶水。
明兰知道今日她是要把事情坐实,生怕她回了盛家,从盛家那得了主意回来,压制她们不让曹锦绣进门。
看着她明知道自己是皇后的妹妹,为了侄女也要得罪她,明兰觉得自己还挺佩服她的,反正盛家是不会有人为她做到这地步的,这时候她还不自觉的有些羡慕曹锦绣了。
答应都答应了,她自然不会拦着不让敬茶。
接过茶水,只是做了样子,只稍稍碰到嘴皮就放下的动作堂下众人看得清清楚楚。
“咚”的一声放下茶杯,力气大的桌面上都溅了几滴茶水。
“茶也喝了,我也累了,先回房了。”明兰不顾其他人的脸色,直直起身带着小桃、丹橘转身就走。忍下曹锦绣就已经够了,难道还要让她坐在这看着他们一家人亲亲热热么?
明兰抚着小桃的手,跨出正厅门槛的时候,就听见李氏和曹氏抱怨的话,“这可真是皇亲国戚的范儿,连你们这婆婆、太婆婆都不放在眼里呢。”
明兰迈出的脚步一顿,小桃立时就要转回身去和她们理论,却被明兰紧紧抓住手,不让她去。
“大娘子?”小桃不甘心,一边陪着明兰往回走,一边回头看。
明兰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你是个奴婢,我是个晚辈,能有什么立场去争辩?没人站在我们这边,你闹得不愉快了,难道我还能一生气回了盛家么?”
小桃一噎,知道自家姑娘现在就是想回娘家都不能的,盛家更不会为她出头,也泄了气,轻叹一口气,垂头丧气的跟着回去了。
回了屋,明兰只觉得自己累得够呛,她让小桃、丹橘帮她卸掉钗环、褪去外衣,躺在了床上。她突然觉得好冷,即使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还是觉得凉意从心底窜出,慢慢渗透到四肢百骸,怎么也驱散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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