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莫寒和段艺璇很快驱车来到冲绳岛的那霸港，下车后，只见海面上大小舰船林立，四处皆是军旗飘扬，士兵排列准备分批登上运输舰。莫寒在港口边上漫步了一会儿，终于看见了她要找的那几个人正在远处闲聊，于是快步走上前去。“张营长，还记得我吗？”莫寒微笑着朝着张丹三高声呼喊了一声，并且高举右臂挥动着手朝她打起招呼，莫寒曾经在海军陆战队第一师担任过上尉连长，而她当时的上级恰恰就是张丹三，后来莫寒被调任帝国驻卡塔尔基地任职之后，和这位昔年的长官兼朋友分别了十余年，直到今天。

“呦，原来莫师长啊！早就听说你要来冲绳岛，但是你这来的也太晚了点吧，小鬼子都让我们赶下海滚回老家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张丹三和杨冰怡闻声望去，那个多年未见熟悉的身影和声音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自然是欣喜不已，立刻快步迎了上去。

“没办法，帝国军队人才济济，这才没过多久，岛上的小鬼子就投降的投降，被歼灭的歼灭，哪还用得着我出手啊，没那么多用武之地留给我了，哎呦，多年不见，你们这些当营长团长舰长的都当师长司令了，你看看，现在挂上少将衔了。”莫寒看着面前的张丹三张怡和杨冰怡，不禁连连感慨，同时玩笑之中也略带着一些羡慕之意。

“你指挥的可是帝国陆军最强大的装甲战术集团，跟你这个装甲兵战略天才可是绝配，也不知道是千里名驹遇上了伯乐，还是伯乐自己寻到了千里马！校长派你过来可不是只让你带这一个装甲师的……下一步琉球还要扩编为帝国海外的一个守备区，统辖陆海空军部队成为帝国的一个突出部和矛头，直指日本本土和太平洋万里的海疆。估计你升职晋衔迟早的事情，这里就提前祝你高升了!”杨冰怡上前一步，和莫寒看着玩笑。

“我现在就是高升了，用不着提前祝贺了，诶，对了，发卡呢？47师的部队不是也在这吗？”莫寒也打趣的回应着杨冰怡，忽然想到了另一个久别的故人。

“发卡啊……好像之前总攻首里城的时候，胳膊受了点伤，在那边的野战医院里面，这样吧，你先去看看她，我们也差不多该起锚回国了，反正现在琉球已经在我们的控制范围之后，以后进出太平洋就方便多了，有空的话，我们到冲绳岛来找你玩。”张丹三说罢指了指远处。

“好，那我就在这里恭候你们了，祝你们一路顺风！”莫寒朝着众人敬了一个军礼，目送她们远去，随后朝着港口边上的野战医院奔去。

在询问了几个护士和医生之后，莫寒匆匆赶到了李艺彤的帐篷里，隔着老远，她就一眼看见了正在行军床上发呆的李艺彤，低头笑了笑，她悄悄摸到床边，恰好和李艺彤的目光撞在一起，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笑了。

“我说李团长啊，你这警惕性也太差了吧，我都溜到你身边了，你才发现我，要是换成小鬼子，你恐怕现在已经没命咯。”莫寒坐到床边，和李艺彤习惯性的嘻嘻哈哈起来。

“得了吧，小鬼子要是有这本事，还至于让我们给打得满地找牙啊。”李艺彤坐起身来，满脸不屑的回应着莫寒的玩笑话。

“好好好，咱李大团长威武神勇，比得上飞将军”莫寒见她似乎认真了，忍不住偷笑一声，转而关心起她的伤势，“你说你啊，怎么还会在最后一战里受伤呢？”

“哼，人要是倒霉啊，喝凉水都塞牙缝，我居然还是被一个伤病放了冷枪，幸好我的副团长当时在身边把那小鬼子摁住了，要不然，我今天就得装大盒子里回塞纳了。”说起这件事，李艺彤哭笑不得，低头看了看自己左臂上缠着的纱布，她忽然轻笑了一声。

“诶，你笑什么啊？”见她莫名其妙的发笑，莫寒有些不解的问道。

“莫莫，你说……我当初和胡丽芝大吵了一架，是福还是祸？”李艺彤面带微笑，意味深长的追问起莫寒。

怎么，你后悔了？”莫寒拉住她的手，只是轻声回问了她一句，目光柔和的看着她。

“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说实话，这次亲赴琉球参战，我感触很多”李艺彤一瞬间变得一脸正色，望着远处来来往往的护士，她顿了几秒，又继续下去，“我们的士兵个个奋勇杀敌，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胜利，可我们这些当军官的呢，是不是德行配位？你应该是从粤州启程来这里的吧，要是这样，你大概见到了陆军的伤亡情况。”

“嗯没错，从帝都南下到了粤州火车站，我就看见了……伤者不计其数，如果不是日本人退往本州岛，我很难相信是帝国赢得了胜利，我甚至也设想过，如果战争到今天还没结束，帝国陆军会付出多大代价，又不知多少人血染沙场。”莫寒点点头，轻轻叹了口气，无奈的说着。

“其实事到如今说这些已经没用了，还不如及时总结经验教训，这几天我一直在根据自己的战地日记写一份汇总材料，希望能为后来者多留下一些前车之辙吧。”李艺彤脸上的表情有些令人捉摸不透，她看着莫寒，又是一声叹息。

“这才像是你李艺彤的风格，毕竟军人都是在战争中学习战争，这句话算是你我共勉吧”莫寒微笑着点了点头，语气感慨万千的回应着李艺彤，瞥到她身上的军服时，她反倒是显得很欣慰，“这次你也是有功之臣，如果你愿意，我给校长写封信，把你调回到帝都，让你接着在总参谋部里大显身手。”

“莫师长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要是真的心疼我，倒不如什么也不说，冲绳这地方山清水秀的，比帝都那乌烟瘴气的鸟兽窝强多了，我凭什么要委屈自己，再回那种地方。”李艺彤听罢赶忙握住莫寒的手，说到自己远离多日的中枢，她几乎没有一句好话。

“好好好，那我就不屈人之志了，这些话，还是让你的长官谢蕾蕾说更合适。”莫寒爽朗的笑了笑，两个人话锋一转，抛下家国天下，聊起了柴米油盐，在帐篷里尽欢畅谈，时间也过得飞快，直到冯晓菲进来催促，莫寒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她们交谈了足足两个多小时，因为还有军务在身，她只得先辞别李艺彤让她好好休养调整，自己随后驱车赶往新的师部。

来到师部的门口，莫寒迈步下车，一个上校军官早早的等候在了门口，见她回来了，连忙上前迎接道，“报告师长，第二装甲师第五装甲团团长费沁源奉命在此等候师长”费沁源向前踏了一步，向莫寒敬上军礼。

莫寒回了一个礼，十分和颜悦色的说道，“辛苦你了，费团长，这地方就是第二装甲师的师部？”看着面前雄伟壮观的大门，莫寒似乎心存疑虑，又问了费沁源一句，虽说莫寒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可仅仅是这座大门，就已经豪华得宛若帝都的前朝宫殿，只不过略微缩小了规制。

“是的师长，这里是前琉球中山国王宫的一处园林，总司令部向我们转达了校长的命令，要求为新任师长选择一处这岛上最气派最舒适的地方作为官邸，另外给您专门配备了一个警卫连和专职勤务部队。您平时在前面办公，后面还有一大片区域，就是您的私人空间了。”费沁源连忙点点头，向莫寒介绍道。

“王宫园林……亏你们能想的出来，这里的确是配得上气派二字，既然是校长一片好意，那我就收下了，但是勤务部队我不需要，你把他们撤走吧。”莫寒哭笑不得，她一贯不尚奢华，若是往常一定会把手下狠批一顿，但自己初来乍到，也不方便如此，出于礼貌，她没有拒绝费沁源的安排，只是略微改动了一点。

“师长，这是帝国军政部按照军衔军职级别做出的规定，您若是不接收，那这些人都得怎么安排?”费沁源对于莫寒的这一项要求显得非常的惊讶，特立独行的长官费沁源也见过不少，但是诸如莫寒这样的类型，她还是头一次遇上，难免心中有所疑惑。

“我刚刚在机场和你们说的，费团长这么快就给忘了吗？至于怎么处理，作战单位有那么多，全部编进去不就行了吗？我的随行参谋，以前就是给我端茶倒水接电话的副官，如果说只会端茶倒水做勤务工作，那就趁早退役得了!”莫寒的脸上略过一丝不快的神情，虽然声音不大，可语气极具威严。

“是，属下明白了，这就去按照您的话照办！”费沁源心知和莫寒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索性一个立正敬礼，转身就打算执行师长的命令。

“诶对了，费团长啊，我想和你商量商量，你们第五装甲团，是不是一直缺少参谋长?”莫寒忽然叫住了费

沁源，因为她想起了一件大事。

“报告师长，您说的没错，我们团参谋长的职务一直是由姜副团长兼任的。”费沁源赶紧转身立定，回答莫寒的问题。

“那……你看看，我这个参谋能不能胜任？我这人一向是举贤不避亲，如果你觉得她哪点做的不好，随时可以找我，我一定会严肃认真的处理。这是……我的学生！”莫寒看了一眼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冯晓菲，然后微笑着向费沁源说着，但是最后一句说的格外的小声。

“师长在帝都军界待人处事，属下都有过了解。既然冯参谋是师长教出来的，现在您又亲自举荐，自然是非比寻常。那好，那就一切听师长的安排。”虽然上任伊始就向下辖部队安置了自己的亲信，这难免要引起非议，不过做这件事的是莫寒，费沁源出于对她为人的敬佩，自然爽快的答应了。

“好，既然这样，就多谢费团长的好意了……晓菲啊，你今天就跟着费团长回到第五团，以后你就是第五装甲团参谋长了。”莫寒谢过费沁源，转身笑呵呵的对冯晓菲说道。

“师……师长……您没搞错吧？还是说我做错了什么，您不想再留我了?”莫寒的惊人一语使得冯晓菲变得恐慌了起来，一时间她竟然感觉，自己要被莫寒抛弃了，而站在身边的段艺璇自然是明白莫寒的心意，只是露出会心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哈哈，傻小子……要是这样，我就不会再留着你待在我的部队里面了，我之前就说过，你、艺璇和怀瑾，都是我认可的，值得提拔的后辈军官，以你的才能在如今的作战部队里面已经可以做营级以上指挥官了。继续留在我身边陪我看地图传文件，岂不是焚琴煮鹤？我想要看到的是一只只展翅翱翔的飞鹰，而不是永远只会在自己的巢中骄傲为王的雏鸟，你明白吗？再说了……跟了我这么多年，你就没有一点想要攀升的野心吗？要说没有，我可不信！”莫寒莞尔一笑，接着向冯晓菲缓缓解释道。

“是，师长，属下明白，属下一定不会给您丢人，一定会全力配合并且向费团长和姜副团长继续努力学习，积极进取！”冯晓菲这才理解了莫寒的苦心，一时间真有些激动不已，连忙敬礼答谢着。

“还总是属下属下的自称，你可是在装甲兵学院跟了我三年，谁说只有拿到毕业证的学生才能认老师的……哦，对了，费团长你们也一样，以后不要老是在我面前这么称呼自己，你们是我的部下，不是我的仆人。”莫寒轻轻摇摇头，拍了拍冯晓菲的肩膀，转身又看向费沁源，十分认真的对她们说道。

“是！学生明白”冯晓菲立刻回应着，又寒暄了几句，她随着费沁源离开，就此开始自己作为野战部队参谋的生涯。莫寒转身和段艺璇相识一笑，不约而同的向着身后的王宫走去，“好啊，今天咱们也当一回山大王，坐一坐银銮殿里的龙椅，哈哈哈……”寂静寥廓的绿树丛中，只是远远传来莫寒和段艺璇爽朗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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