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子怎么亲自来了?是又感到疼了吗?”
菁娘奇怪地看着面前一脸病气的男子,这位王公子生来病弱,一到下雨天浑身疼得受不了,只能听柔和的音乐才能缓解。
王公子家和雅馆有些关联,所以常有乐伎在下雨天去为他弹曲子。菁娘就是因为乐技不错,被妈妈推荐去了。
“咳咳。”王公子咳了两声,脸越发白了,身边的仆人马上为他拢了拢毛领。
夏日都穿着冬日的衣服,这位王公子身体这么差,菁娘实在难以理解他为什么还要出门。
“昨日听了姑娘的曲子难以忘怀,所以今天特意来听一听。”王公子温柔一笑。
菁娘一愣,“公子不必这么麻烦,要是想听,菁娘下次再来就是。”
王公子苦笑:“我只是想在离开前多听一听天籁之音。”
菁娘沉默了,这位王公子,生来多病,被医师判定活不到二十,而今年就是他二十岁的时候。
王公子看得很开,“生老病死本就是常事,我不过是遵循自然。”说完又一脸愧疚,“只是拖累了家里这么多年,无以为报了。”
一旁忍住情绪的仆人说:“公子又在胡说,家里从没这么想过,老爷夫人知道了又该伤心了。”
王公子一愣,露出苍白的笑容,“我的错,不说这些了,菁娘,麻烦你了。”
菁娘点点头,坐在琴前,开始抚琴。
琴声悦耳,如涓流柔和。王公子眉眼舒展,听得愉悦。
一曲听完,王公子吟诗道:“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菁娘自认为琴技没有这么高超,王公子是个有艺术细胞的人,夸大她的琴技了。
“从姑娘的琴声中,总能想到鸟雀被束缚的感觉,要是能听到完全释放之音,那才是世间绝美。”
“完全释放?”菁娘怔住,接着一笑,“那可不是公子喜欢的。”
“没有听怎么知道呢?”
菁娘深深看了一眼王公子,“那就如公子所愿。”
菁娘推开面前的琴,褪去碍事的外衣,赤臂抱着一把琵琶,冲王公子一笑,“公子,若有不适,就喊停。”
话音刚落,急促的琵琶声率先而出。似嘶吼,似不甘,似愤怒。
王公子心脏剧烈跳动,又骤然紧缩在一起,令他皱眉抓住胸口的衣服。仆人上前被他轻轻挥开,他抬头恰好和菁娘对视,两人都没错开眼睛,似乎从对方眼里看到相同的东西。
菁娘手下一缓,绵绵宛转,似凄诉,似无奈,最后生出淡淡寂寥。
就在别人以为要结束的时候,她又加快了节奏,听得人又是心提了起来。
众人恍恍惚惚,耳边琵琶声由急雨转为狂风骤雨,他们就像雨中可怜的小草,被拍打得东倒西歪,无力抵抗。
以至于琵琶声停的时候,还有人久久没能反应过来。
菁娘弹出了一身汗,直视王公子,目光如炬,“如何?”
王公子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他兴奋道:“果然,果然……我没有感觉错,我们是一样的!”
王公子感受到胸腔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开心地哈哈大笑,结果又咳了起来,吓得仆人们赶紧替他顺气。
菁娘坐着没动,她和王公子对视,好像能从他眼中看到他的灵魂,那样热烈,那样扭曲,跟她一样,可悲又可怜。
从出生起就一直生病,不能像平常人一样生活,日日夜夜忍受病痛折磨,怎么可能一直人淡如菊?
王公子是和她一样,把自己所有的阴暗面藏在心底,换上一副面具,淡然自若地出现在他人面前。
其实心里的不甘,愤怒,嫉妒,憎恨就快要喷射而出。
其实王公子有一点说错了,他们是不同的。王公子选择戴着这面具忍着病痛死去,因为他不想伤害爱他的家人。而她,选择戴着面具,要在她心爱的人们心里留下重重的痕迹,就算是伤害的手段也没关系。
菁娘站在窗前,看着王家仆人将王公子小心翼翼扶上马车,看到王公子白得像纸的脸,鳄鱼流泪一样为同类稍微难过一下。
应该不会再见了。他暮气沉沉,她能够从他身上看到自己的未来。在将来不久,她也会离开,并且连尘埃都不会留下。
菁娘目送马车离开,一转头,看到门口倚着的赵云。
“赵将军?”
赵云拧着眉头看她,“你喜欢那个王公子?”
谁会喜欢马上要死的人?菁娘恶毒地想,面上一副受惊的模样,“怎么可能?”
她轻轻一笑,“只是这位王公子大方,给得足够多……您懂的,花娘嘛,总是看钱的。”
她笑着看向赵云,好像一副视钱如命的样子,赵云忽然觉得她不该是这样。
玉兰只需要高高挂在枝头就好了,不需要对人笑,不需要染上尘埃。
赵云突然说:“你愿意和我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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