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娘听到这话时,仔仔细细看了看赵云的表情。
良久,才微不可察地蹙眉问:“为什么?”
赵云的话好像不是一时冲动说的,他此时的神情平静,“这里不是一个好的地方。”
他目光从她赤裸的手臂上扫过,“总归是身不由己,你要是愿意,我替你找一个合适的工作。”
听到他这样说,菁娘心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一般来说,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愿不愿意跟他走,大概率是他对她有意思。
然而她观察赵云,他却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羞涩情愫,他只是在可怜她。
可怜她记忆力差,可怜她被一群男人露骨地看,可怜她要衣着清凉谈笑卖唱……
她想,她在他心里是有痕迹的,只是这种痕迹如同看到欣赏的花落进泥地里一样,会觉得惋惜,独独不是爱。
如果她顺从他的安排,他会认为了结了一桩事,不再关注她,到时候唯一的一点怜惜都会随着时间消散。到时候,她“七天记忆”,记不清人,他也会从她世界里消失。
真是这样,她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菁娘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紧,还差一点。
心思百转也只在一瞬间,菁娘换上了惊讶的表情,“将军这是要安排妾身离开雅馆?可是——”
她一脸为难,“妈妈对我有恩,楼里的姐妹也好相处,再去一个新地方,我难以适应。”
赵云想起了她的记忆特性,安排她去做什么工作也需要想想,“你可以考虑考虑。”
他想,雅馆毕竟是花楼,世人总是看低几分,帮她离开花楼,也算是之前无心之言的赔偿吧!
菁娘装作纠结的样子,同意他说的考虑之言。
但心里却想的是,她才不会离开,只要她还在这里,赵云始终会有对她处境不放心的感觉。
她要好好筹谋,怎样让他的视线多停留在她身上。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某天,一个喝的酩酊大醉的客人进了雅馆,一把搂住正在弹琴的花娘欲行不轨,被人及时拉住,造成了一阵混乱。
直到隔壁楚馆来人,才知道这是他们那里的客人,出门转悠走错了。
等人都走了,雅馆的客人说起刚刚那人。
据说这是个纨绔,以前仗着自家表姑父为所欲为,后来表姑父犯事入狱被斩,他原本走后门的官职也没了。
又云这人烂泥扶不上墙,家里靠山没了还作天作地,流连烟花柳巷。
唏嘘一阵又说起纨绔表姑父一案,竟然是叛国罪,而查到这案子的人竟然是赵云。
“我听说逆臣还有些逃走的党羽,他们会不会回来报复赵将军?”有人问道。
“担心什么?赵将军是何等人物?逆臣党羽闻风丧胆,如鼠逃窜,就算要报复,也不过是徒增笑料!”
“哈哈哈,也是也是。”
在一群笑着的人中,菁娘注意到角落有个阴沉的人,假装随意地看了他一眼,她慢吞吞走上楼。
客人的笑声嘈杂,角落的人扔了酒杯离去。
在花街左右窜了窜,看似毫无目的,这人走着走着,突然走进一个空巷,醉醺醺的纨绔正靠着墙壁。
他踹了纨绔一脚,“让你找赵子龙的行踪,没让你耍酒疯!”
纨绔睁开眼睛,眼里没有一点醉意,他阴沉地坐在地上,“不用你说!我不这么做引人注目,谁知道赵云在不在?”
“军营我又进不去,听说赵云最近有去雅馆,我这不是为了踩点吗?”
那人冷笑一声,“最好是这样!”
纨绔也回之冷笑,“放心,赵云害我丢了官,我是要让他付出代价的,等我先找到他的弱点。”
“呵呵,那你找,蹲到赵云来说一声。”
“知道了。”
两人不知道,在巷子角落,有一只灰不溜秋的老鼠正在盯着他们。
“哦?竟然是这样……”
菁娘拿起盘中的糕点,手指碾成碎末,放在地上,不一会,从角落里跑出一只老鼠,闻了闻糕点碎末,愉快地吃了起来。
“弱点么……”她吃吃地笑了起来,老鼠浑身毛发倒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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