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曲定好了。按理说是件好事,可是我止不住郁闷。
为什么没有人抗议呢?为什么呢?我想不明白。我放个歌都会被挑刺,为什么合唱比赛的歌就这么被朱仁正定下来了呢?
果然是因为我的原因吗?因为我各方面都差,所以没有代表力吗?
不过,起码有一阵子不用为下午班歌唱什么发愁了。
周日,浑浑噩噩地挺过了一整个上午。主要是很困,站起来也困。晚上作业写不完,写到半夜边写边哭。这就是我经常干的事。白天又精力不足,哈欠连天。这么个恶性循环什么时候有个头啊!
周日下午我们拥有可贵的两小时自由活动时间。短短两个小时,加上晚饭时间能凑够三个小时,足以慰藉我们一周的疲惫。不足也没办法,必须足。
自然,有像吴柏一样一直不离位继续学习的,有像杨馨一样回宿舍大扫除同时见家长的,也有不少人去操场打球。我呢,就等杨馨从宿舍回来后拉着她去校内超市闲逛聊天。
“流萤,朱仁正遭报应了。他跑去打架了!”杨馨一上来就和我分享最新的劲爆消息。
“才刚到自由活动时间,就打架?”我不相信。朱仁正应该是那种”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人啊。
“真的,两个人现在都在教务处呢。”杨馨消息一向特别灵通,全年级同学大事小事她了然于心。“你知道的,全校的小道消息都从我们宿舍走。”
“虽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可是真的是两个人在打架啊。对面那个人连我都不认识,估计是别的年级的。真是的。你猜谁赢了?”
“谁?”
“朱仁正虽然人不太行,但打架蛮可以的。可惜了那个和他打架的男生还挺帅的,只是挂了彩了。”杨馨连连摇头。
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上来一众同学都啧啧赞叹。
朱仁正回来了,他头上一个包,也是受了点轻伤,没法气定神闲了。他立马被他的哥们宝贝一样围起来了。“那小子为什么挑事啊?”
”不知道!“他显然余怒未消。“突然就打上来了。"
“你认识吗?”
“初中同学。”他突然转头看了一眼我,和我四目相对了一刹又别开目光。那个目光很冷,让我一瞬间泛起寒意,而且竟然有点熟悉感。
我感到莫名其妙,但又有点不好的预感。
通报很快传下来了。“通报,经查西校高二二班朱仁正与东校高二五班王柘于…年…月…日下午在操场打架斗殴,违反我校学生管理条例,因情节较轻,现全校给予通报批评处分……”
西校?为什么加校区名?
轰一声,我脑子爆炸了。王柘?为什么?他跑过来干什么?
其它同学也吵吵闹闹,
“东校的为什么在这里?”
“朱仁正为什么会去打架?”
……
事不宜迟,我三步并做两步跑去教务处了。从门缝里还能看见,王柘还在接受批评教育。他一脸叛逆,很烦躁的样子。越是这样,主任越不放他走,苦口婆心地规劝他。大概老师们对东校的优秀学生总有种怜香惜玉的感情吧。
最后是主任也不耐烦了,教训他。
“你等着,擅闯西校区还打架斗殴,我叫你们主任收拾你。”
王柘脑子好,嗓子好,但唯独体育是个绝对的废物。他瘦弱的小身板谁也打不过。
英勇事迹也有不少。
像是其它同学拿着拳头放着他面前,“还嘴欠不?”
王柘连连摇头,“不了。”
然后他被放开。他走出二十米远后,又回过头冲着他们喊:“我就是嘴欠!”然后他撒腿就跑。
最后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
我走上去,“王柘,你怎么回事啊?你又打不过别人你还打架!”
他看见我,先是惊喜,然后又是委屈又带点义愤填膺。“是因为我听说你被朱仁正欺负了,他把你惹哭了。”他鼻青脸肿的样子让他显得有点惨兮兮的。
“……不全是因为他。”我震惊地看着他,心疼死了。把刚刚跑去卫生室买的创可贴和双氧水拿出来。就算他长得好看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那怎么回事?”
“是因为班里纪律乱,大家不配合我。”
我领着王柘往远离教学楼的方向走,这边主任和老师经常出没,我担心王柘又被找上麻烦。
“你怎么逃学了?”我在超市买了点饼干、雪糕一类的零食。王柘想付钱,可校内超市不收现金,他东校的校园卡也刷不了,所以还是我请了。
“逃什么学,我们周日放假一下午的啊!”东西校的规章制度还是有所差异的。
“那你怎么过来的?”
“骑自行车。”
“花了多久啊?”东西校区间隔得有七八公里。
“半小时吧。”他想了想。难为他了。
“怎么进来的学校?”
“混在家长里进来的呗。”他还洋洋得意。
“还有我能不来吗!你看那家伙多猖狂,他还是你们班长?”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话一出口我就知道答案了。这个事我只和东校的杜瑜说过,准是她转告的。
“这不重要!不打不相识,我这才想起来,他是咱们隔壁班的。他肯定认识你吧,难不成他装作不认识你?故意欺负你?”王柘就想往回走,“不行,还得找他理论!”
“别别别,”我赶忙拉住他,毕竟在西校他人生地不熟,而且他刚刚逃出教务室。“那什么,我本来就没什么存在感,他不认识我也正常。”
不过这么说来,我对朱仁正有点莫名眼熟就不奇怪了。“好像的确在初中是见过朱仁正的。没想到就是隔壁班啊。隔壁班…不就是杜瑜的班?”
“朱仁正应该认识你,你那么有名。”朱仁正冰冷的眼神闪现在我的脑海里。
“虽然没说过话,但是经常和我在一个考场考试。”王柘仔细地回想。
你们都是班里前几名,自然在一个考场考试。
“也算革命之交了,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他摇摇头,痛心疾首地样子。
我们俩并排坐在操场的看台上,看操场上很多很多人熙熙攘攘。
“合唱比赛,你们打算唱什么歌啊?”我适时地转移话题。
“《我和我的祖国》还有《最炫民族风》。”
“诶?最炫民族风?”
“哈哈哈这就叫出其不意!嗨起来嘛!上次你问我的班歌的事,《相亲相爱》怎么样?如果是这首歌,也许能和学校协调把你们班排在最后一个。”
我摇摇头。
“要不歌曲串烧吧。这个准没问题。你需要什么样的伴奏我可以给你搞出来。”
“不用不用,我们班已经选好了。《夜空中最亮的星》,怎么样?”
他怔了一下,然后笑着回答,“可以啊不错!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啊,我还担心你搞不定来着。”
的确不是我搞定的。“现在问题是不知道安排什么特色的项目……”
“舞台剧?”
“有点难啊……”我抬头望向天空。
“……夜空中最亮的星……”王柘侧头思考,一边啃雪糕。“你看这样怎么样?……”
夕阳迟暮。我请王柘在我们食堂吃了有名的烤鸭饭。他心满意足,我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我们快到上晚自习的时间了。
临走时,他给我一个拥抱。我喜欢拥抱,像是拥有的感觉。
周围学生和家长很多,我们马上退开了。
他不好意思地干咳两声,留下一句明朗的“下周见!”
我目送他离开了,怅然若失。像抓不住一样。
他明媚了你的时光,却又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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