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私设,本文出场人物均是友情向
“没有人知道蒙德是怎么灭亡的,就像没有人
知道人类是如何染上盐之魔神的鲜血。”
她这么说着,就像在叙述一件和喝水一样平常不过的事。
窗外淅淅淋淋下着雨,朦胧成雾色一片,滴滴答答的声音烦躁的敲着我的耳膜。
两杯蒸腾的咖啡摆在桌上,透过苍白的气,我看见对面那位年岁已高的老妇人睁着一双漂亮的蓝眼睛带着怀念看着我。
“你和他真的很像。”桌上的咖啡没有动,透过朦胧的烟雾,我看见她面带微笑的看着我。
“可我和他毕竟不是一个人。”我这么说着,静静等待着她的下文。
我以为她会直接从风神开始讲起。
但我没想到,故事的开头,只是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吟游诗人。
蒙德很少下雨,因此下起雨来,便是令人烦躁的。
我打开家门,沾着草木气息的风与我撞了个满怀。
头发上还沾着雨露的吟游诗人撑着木质的扶手,面带微笑的看着我,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如果忽略了他强撑着已经变形的笑和糟糕的已经快要倒下的身体。
这位吟游诗人我是见过的――严格来说,蒙德的大部分部分人都认识他,但谁都不熟知他,只知道他长年怀抱着一把木琴,唱着老到掉牙的古旧歌谣,挂着一副不知真假的笑。
而此刻他的声音没有平时的调皮,甚至还多了几分温软,黏糊糊的,有点像猫,但我并未能听清什么,只知道他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半边身子在门内,半边身子在门外,溅起了一滩水,连着他那套精致的绿色便装糊了满身的污泥。
这很奇怪,我这么想,因为没有人会傻到追杀一个穷的连酒都买不起的吟游诗人。
他的身上粘糊糊的――并非是沾着水的触感,而是流着血的那种粘稠。
我略通医术,又和那位诗人一样,是风属性神之眼,便为他作了简单的应急治疗。
所幸他的伤好的非常快――这简直不像是人该有的速度,而且按他这个恢复速度来看,我可以肯定,他之前伤的绝对非常重。
我向窗往外眺望,除了一望无际的雨帘和风中隐约可见飘摇的树,什么也看不清。
我打开门,风雨已经彻底将他的气味与痕迹冲洗干净。
我这一颗悬着的心才该放下――我并不明白我为何要担心,明明我与他毫无牵挂。
我拿起家里的小传开始看――说是小传,其实更偏向是一篇童话书,正当我看见风精灵与我的祖先相遇时,少年便已悠悠转醒。
少年的眼睛是好看的天青色,让人看一眼便要沉溺――现在世间很少存在那么干净纯洁的颜色了。
他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感知到了我的存在,便抬起头,扯起嘴角打算给我来个笑。
“不必了,”我合上书,将它放在病床旁,“还是先养好身子再说吧。”
我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围着那本书转,便问他
:“想要看一下吗?”
他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拿了过来,却没有翻开的痕迹,只是默默的盯着它看。
“你父母呢?”半晌,他才开口说话,声音很沙哑,和他平时唱歌的声音不同,像是有人狠狠的用刀在它声带割了一下,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这是他以前的声音。
而且单论声音而言,这也根本不像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他发现自己声音变化后,似乎有些惊讶,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他咳了咳,似乎再想做些挣扎,但发现这些徒劳无果之后便坦然接受了这一事实。
“死了。”我淡淡的说,就像是没染血之前的星落湖水。
“毕竟生死无常,我们家族也一直……”我顿了顿,然后没说下去,毕竟我也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个词。
少年的眼中流露出了悲哀,浓稠的,像夜色般化不开的悲哀。
这种悲哀太真实了,真实的不像是虚假。
没想到他对我的家事倒还是挺关心的。
我对他的好感顿时又向上升了几分。
“倒是你,怎么被人追杀了?”我走出去,给他倒了杯苹果汁,问。
少年端着这杯苹果汁,呆呆的看着。
“现在的人……都不信神了吧?”他选择避开不谈,而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窗外的雨依旧在下着,落在我的玻璃窗上,连成一线滚下。
“虽然少,但还是有的。”我坐在他身旁的木椅上,替他掖好了因起身而翻乱的被角,“放心,这里很安全,人们都住在由钢铁铸成的高楼大厦里,很少会到这个荒山野岭的小木屋。”
“谢谢。”愣了好半天,他才在沙沙的雨声中开口。
“你有什么景仰的前辈吗?如果有的话,我可以给你讲下她的故事。”他的声音好像也沾上了潮湿的雨气,显得有些湿润。
我把手放在膝上,撑着手想了好半天,才柔声道:“琴。”
为了怕他不认识,我又特地说了全名。
“琴·古恩希尔德。”
其实我并没有指望一个吟游诗人能知道多少,但我……还是抱有一丝侥幸的希望。
在很久以前――那大概是我无法记清的年月,人们宣起了一场革命,倡导失去神治的人治应不再信仰神明――鬼知道他们怎么想的,真是愚昧至极,可偏偏相信的人又非常多。他们砸烂了蒙德大教堂,西风骑士团派人前去救援――那再怎么说也是价值连城的古物。但那时西风骑士团人才凋零,自身都无法难保,参加革命的都是普通民众,骑士团又都偏偏心肠软,不肯伤害他们。于是乎,刚刚保护好蒙德大教堂,民众们又举起一把火,烧了骑士团总部和蒙德图书馆,骑士团和图书馆的人倒没多大事――毕竟人都有神之眼,只是那些资料全都化成了灰,轻飘飘的落在了空中,啥也不剩了。
人偏偏又是一种健忘的动物,没有资料的记载,那些人,事很快便被遗忘在了历史长河。
讽刺吧――关于这位前辈的生平事迹,我不是从家族的史料中翻阅出来的,而是从隔壁璃月往生堂的一代客卿钟离先生的口中听闻。
但这少年愣了愣,然后笑了笑,说:“你想听什么,风魔龙事件吗?”
我没有想到他真的知道。
钟离先生知道是因为他是璃月的一代传奇――同时也是人们难得不再捕猎的长生种。
所以我合理推测:“你是长生种?”
他点了点头,周围似乎有微风吹过,让我恍然如隔世。
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被追杀了。
“你就不怕我把你迷晕,然后抓回去?”我将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直了直身子,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他看向了我,眼中光波流转,像天晴时的星落湖,波光粼粼,跃动着灿烂的浮光:“你不会。”
“为什么?”我将嘴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直线,清瘦如远山的眉皱起。
少年轻轻笑了笑,好像一眼就把我望穿,看到了我的心坎最深处。
“因为你是古恩希尔德。”
我松了一口气,直起的身子又软了下去,然后低声警告他:“现在的蒙德治安很乱,人们为了赖以生存的金钱和食物,可以做出一切。”
我看着他清澈的眉眼,我知道那里浮动着千年的光阴和吹拂了千年的流风。
“哪怕是神,也不例外。”
从那位钟离先生口中知道了风神放荡不羁的我分外忧心,又补充说道:
“现在蒙德是真的没有几个人信神了,千万,千万,不要跑出去,他们现在一时半会应该还找不到这里来。”
他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直起身来,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果然,你和她一样温柔可靠呢。”
眼神慈祥的像一位看孩子的母亲。
“你真的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哪。”
我看着他,不知为何有些哽咽。
我起了身,面朝他行了一个骑士礼――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个动作了,但是我却做的却分外熟练,好像某种东西已经刻在了我的DNA里。
我缓慢踱步至门外,轻轻掩上了门,最后朝里看了一眼。
他依旧眼含笑意的看着我。
第二日清晨,雨已经停了。
我推开窗,窗户大敞着,雨过天晴后的地面上闪着晶亮的光。
雨后的空气是难得的清新――病人最需要这种空气。
但当我推开窗户,我却难得的慌了。
――里面空无一人,被褥被整齐的叠好放在床的一角,房间似乎也进行了简单的打扫。
我走近床铺,整齐的不见一丝褶皱的白色床单上放成一张纸条:
非常感谢您的照料,古恩希尔德小姐,但您似乎有些低估了他们,放心,现在的我很安全。
字迹龙飞凤舞,透露出风特有的洒脱。
安全……安全个大头鬼啊?!
我轰的一声冲出了家门,木门相撞,发出嘭的一声响,像大地的第一束春雷,门大敞着,风往里面灌,发出呼呼的如野兽咆哮般的声音,但我无心去想那么多。
飞比跑快。
温柔的风夹着雨后特有的轻盈托着我,让我很快到了城市边缘。
我轻轻落到了地面,然后施施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简单整理了一下,便大步流星的一步并三步的跨进了门内。
气势汹汹,别人都以为我是个绑匪,但他们只是平淡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并无半点惊讶。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在这个混乱的城邦与年代。
我在公告栏旁看到了上面贴的通缉令――好吧,与其说是通缉令,更不如说是悬赏令。
灰扑扑泛黄的纸张上印着一个扎着两条双麻花辫的少年,两条辫子的末尾泛着青光,垂到了他的胸前,少年眉间含着温柔的笑,注视着芸芸众生。
――我该庆幸,这张照片不是什么淋着血污,脸上沾着伤痕的大头照。
我左拐右拐到了一个隐蔽的巷子,风再度制造一个风场,让我飞了起来。
轻盈的风鼓着我的耳膜,让我听到了自己衣袖猎猎作响的声音。
“啪嗒――”我轻轻落在了一座钢筋城市的屋顶。
这里的视角极好,凭借着优越的视力,我一眼就看到了那张醒目的不能再醒目的青色斗篷。
全城市独一无二。
我扶额,早知道昨天该让他换一套的。
风托着我落下,我走出了喑巷,朝他那个方位奔去。
越是靠近他,周围人的眼光越是不对劲。
我知道,流言蜚语已经开始在人群中发酵了。
当我终于抵达他这个方位时,周围的人群浩大,让我不禁膛目结舌。
他们的眼光流露出贪婪,手上拿着绳索,铁刀,甚至还有家用的锄头……
“你们疯了吗?!”我拦到一个大汉面前,踮起脚揪着他的衣领,“你们内心难道一点都不愧疚吗?!”
“哈?”大汉一把推开了我,眼神轻蔑,“愧疚?良心受损?那玩意儿值几个钱?”
无法言喻的愤怒冲破了我,我一脚踢向了那个大汉,他倒在街的一头昏迷不醒,手里的东西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可是人们熟视无睹。
我一路拳打脚踢,谨慎的避开了那些倒下人类的致命伤,冲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我还非常有良心的把他们踢到了街的角落,让他们不至于造成踩踏事件。
他们把温迪围在了一个小巷里。
一名火红色的少年挡在他的面前,手里举着把大剑,剑的火光顿时照亮了整片黑暗,像黎明前的晨曦。
这人我认识,是我的青梅竹马,莱艮芬德家的继承人。
我拿着风鹰剑冲到他面前,背对着这群肮脏的高级动物,人们因为碍着我们俩手中两把珍贵的圣遗物,迟迟没有向前。
他向我递了个眼神,我顿时会意。
我走到温迪面前,轻轻地蹲下身,开始为他疗伤。
但他摇了摇头,看向我,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失望,像是秋日落下的第一片枯叶――我知道他不是对我失望,而是对蒙德这座城邦的失望。
他轻轻推开了我,但我强硬的没有动。
我不想让我为我的懦弱而后悔。
“既然他们不再相信神明的存在,那也便不再需要神明吧。”
他这么说着,换出了指尖千年的流风,旋转的风墙隔离了我们与人群。
他回头冲我们笑,身后是晕染成红色的晚霞和一望无际的人海。
我不断拍打着风墙,看着风墙随着我的拍打与撞击产生于圈圈波纹,扭曲了他的面容。
风神巴巴托斯能扭转灾难,改变地形,却无法改变人心。
他本可以直接用风刃割裂他们的身体,他本可以一开始就选择不愿醒来……
可他没有。
我不知道他是否仍然相信那些辜负了他相信人。
我只知道,他们不值得。
我看见,人们将弑神的刀刺进了他的胸膛。
多么可笑,可悲,可叹呐。
可怜的风神,最后一刻,仍再想的,是自己的子民。
那些有罪的,无辜的,一并被埋葬了这阴暗的地底之下。
老妇人已经讲完了这个故事,而我久久不能回神。
我本来以为她是一个精神病人,来这里只能听到她的疯言疯语,可我却离奇的当了真。
那位吟游诗人……我不知为何一直在意着他,我感觉我好像认识他,我们一起走过了很悠长的战斗,最后在某个终幕之中画上了句号。
那么按她所说,蒙德已经灭亡,那我所站着的这片土地,这片名为蒙德的土地,又到底是什么呢?
我走出门去,雨已经停了。
我从前,是相信雨后彩虹的。
可后来我知道,这只是我相信。
咖啡厅的对岸,我看见了一个少年,车水马龙,我并不能看清他的面容。
但是仅仅一瞬间,那个身影就降落在我面前――他紧紧撞向了我,与此同时,在他的面容在我的视野里放大的一瞬间,我的眼睛也微微睁大了。
如老妇人所言,我们真的,很像、很像。
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我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他比我要矮一些,抬起头来微笑的看着我。
“蒙德没有灭亡。”我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他。
“不,”温迪轻轻推开了我的手,露出了和那场雨一样苦涩的笑容,
“蒙德已经灭亡。”
他平静的看着我,眼神波澜不惊。
可我感觉,他其实很难过、很难过。
“精神上的蒙德已经死亡,而物质上的蒙德仍在延续。”
“那个自由浪漫的城邦,早就在历史中一同泯灭了。”
“自由浪漫的乌托邦中,终不会被世道所容。”
他看着我,眼神露出一种兔死狐悲的哀伤。
可我知道,这感情不是假的。
“现在活下来的,只是一座名为蒙德的空壳罢了,自由浪漫,酒与诗歌,这座城市已与它们滴字不沾。”
他又抬起头,看着我,眼神澄澈,他让我感到有一种熟悉感――很久以前的那个蒙德,它的天空也是像这样澄澈吗?
他说:
“我能抱抱你吗?”
我点头。
他掂起脚尖抱了抱我,他的手臂很瘦小,身上带着一股花香。
“你成年了啊?”
他问。
“嗯,我成年了。”我含着笑意的回答。
我感到我的衣服上濡湿了一片,像有雨落下。
“对不起……让你出生在了这样的城邦……对不起……”
他不停的道歉,一直的道歉,语气像一只无助的小兽。
原来神明也会孤独,也会难过。
我用力加深了这个拥抱。
其实老妇人说的话,最后一点是假的,温迪最后带他们跑了(毕竟是神,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刚开始被伤到,完全是因为温迪对自己子民的信赖,所以没有设防,然后他们又是偷袭,温迪又低估了他们的实力。
开头和末尾的我是少年的转世(我猜大家都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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