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wei/Akkordeon手风琴」
夏日无疑是难过的,特别是罗德尔还在这个没办法透风也没办法装冷气的占卜屋里,他只能靠着一个小风扇生存。在此时毫无疑问他非常怀念两天前咖啡厅里的冷气,虽然两天前他还嫌弃咖啡厅冷气太足快把他冻成冰块,从脚边爬上来让他全身都冻的僵硬。本来这个时间他是完全不用出来可以在家里乐享其成的,但今天他有两件事要做,第一是去迎接霍华德伯爵夫人的到来,第二则是在结束后带着杰弗里去家里取景拍照。占卜屋除去今天算起来已经有两个星期没开了,难怪霍华德夫人找不到自己。罗德尔甚至发现自己一直放在占卜屋里的小手风琴已经结起了蜘蛛网,蔓延扩散到吞噬了半个小手风琴,罗德尔尝试从蜘蛛网里拯救它,成功倒是成功了,只是里面已经生锈了,完全无法演奏。这时他才想起来上一次使用这个小手风琴那是祖母还在的时候,他们的最后一次小型聚会,拉着手风琴又拉着小提琴唱歌跳舞,这场聚会没过多久祖母便去世了,他不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也和那些本身就不熟的亲戚没怎么来往,因此那种小型聚会再也没出现过。
卡特琳娜在约定好的那一刻踏入了他的占卜屋,和杰弗里一起说说笑笑的进来。她的穿着就和别的贵族夫人很不一样,比起就算是仲夏夜也要穿着厚实的华丽礼服身后跟着好几个仆人端茶倒水的她们而言,卡特琳娜的一身装扮几乎可以用“简洁”来形容,只是一条简单的如同平民一般的连衣裙,身后没有一位仆人,连衣裙使她露出了自己的手臂和小腿,纤细的几乎可以挥挥手飘起来。
“罗德尔·勒诺曼先生。”她冲着罗德尔挥挥手,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我一直在等您给我这个机会,我找了您好多次,今天终于见到您了。”说着,她立刻抛弃了身边的杰弗里,小跑上前抓住罗德尔的手,“您好,我是卡特琳娜。”
她说话的时候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姓氏,估计是为了把自己的身份和平民打等号,而说出他的姓氏则是对他表示尊重。基于这点他对卡特琳娜观感很好,很多时候前来占星或者请求帮助的贵族都是高傲的,因为他还没有达到阿德莱德的成就,再怎么着也只是个普通平民,昔日阿德莱德给予的光环也在不断暗淡下去——指的是家族的光环而不是阿德莱德自己的光环——从他看见卡特琳娜进门那一刻得到的第一感觉是凉快了些,像是夏日限定的蜜桃气泡水,用吸管搅动里面全都是冰块和气泡混在一起不断碰撞和上升的声音。罗德尔当然接受不了气泡水,虽然气泡水在贵族小姐们里显得格外特殊。他一直觉得贵族小姐们像黑咖啡,太苦,或许有人能接受她们的美,但他只想着绕道走。他喜欢卡布奇诺,卡布奇诺并没有特别甜,但会让他心情变好,暖暖的咖啡会让他暂时摆脱孤独。他觉得气泡水太甜也太冷,还有气泡的存在,在夏日很解暑,但也只限于夏日。
“叫我罗德尔就好。”罗德尔在她抓住他的手时和她握了握,顺便抬头看着站在卡特琳娜身后的杰弗里,后者冲他笑了笑。
“好的,罗德尔。”卡特琳娜看上去是真的开心,在和他握了握之后开始在占卜屋里逛了起来,时不时还问问罗德尔这样东西是做什么,那样东西是做什么,毫不意外她的视线看到了生锈的手风琴,“你还会拉手风琴吗?”她拿起手风琴。
罗德尔站在桌子前没有挪步,视线从她本身转移到了她手上的手风琴:“是的。”他说,“不过很久没拉了。”
卡特琳娜点点头:“我以前也会,我还在街上开过一次音乐会。”她说完后就把手风琴放回去了,罗德尔没有接她的话,继续盯着她看。卡特琳娜半天了也没有挑清楚自己前来想要占什么星,而是对他屋子里的一切都很好奇。杰弗里靠在占卜屋门口,手里拿着一本书,感受到罗德尔的目光他抬起头冲着他又笑了笑,耸了耸肩。
罗德尔从杰弗里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他也无能为力的信号,只能从心里叹了口气,看着卡特琳娜把整个不大的占卜屋逛完,还要时不时讲解某样道具是做什么用的。其实占卜屋百分之八十的道具都是没什么用的,顶多拿来给自己解解闷,从他开始学习如何骗人那时候祖母就告诉他这些东西对他而言一点用都没有,但是前来占星的人不会知道,所以他从小背的就是这些东西它如果真有用那应该是什么用处,简单来说就是忽悠。这些东西都是祖传下来的,或许在阿德莱德那时候是有用的,更或许没用。骗子家族罢了。
“我好想学占星。”卡特琳娜突如其来的感叹让罗德尔深吸一口气,思索了一番便回答道:“占星是家族流传下来的,夫人想要学的话我无能为力。如果夫人想要占星的话我可以竭尽全力。”
“叫我卡特琳娜就好,不用敬语。我更想我们是以朋友的身份相处,”卡特琳娜语气温和,“不过我今天还没想要占什么。”她突然又换成了小女孩的模样,在纠结应该占卜什么。她开始皱眉咬嘴唇,罗德尔记得她今年应该已经二十五岁了,但在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说是十几岁也不为过,她生来就被保护的很好,不管是家人还是爱人都给了她足够的关怀和爱,让她可以在他们的保护伞下做自己想做的。
但正因为这样罗德尔才头疼,本来以为今天就可以应付了事交差的,为了这个他把几本骗人教程还有理论知识的占星手册又再背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结果今天卡特琳娜完全没想好要占卜什么。他又很为难的看了一眼杰弗里,后者又给他露出了无能为力的表情。早知道就不答应了。他有些后悔的想。
“但是,我很想看你占卜。”
“最近要准备阿德莱德女士的逝世两百周年活动。”罗德尔答非所问。
“那等结束之后我再找你占卜吧,”卡特琳娜听到这个时笑容更加灿烂了,“今天就是为了见你一面,因为我真的很想和你认识的,所以我告诉了杰奥,想让他帮我牵线搭桥。我希望和你成为朋友,因为我觉得我们有相同的爱好,我们都会手风琴,你是占星师而我对占星很有兴趣。”
听起来像是带有命令的口吻,但从卡特琳娜嘴里说出来却带有了小女孩特有的娇纵,适度的娇纵是很可爱的,她的眼里像是有星星,即使罗德尔从来没有见过星星。
“好啊,”他说,“您为什么对占星感兴趣呢?因为可以预知未来吗?”他还是习惯性的使用了敬语。
“因为我喜欢星星,每当有星星的时候我都会去看,它们在天上,亮晶晶的,可以陪伴所有孤单的人,可以为迷路的人指引一个方向。”卡特琳娜歪着头,“还有,不要对我用敬语了好不好,我们是一样的。”
因为喜欢星星从而对占星感兴趣,很简单但也无法反驳的理由。更何况卡特琳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有着星星,罗德尔觉得那就是星星。
“好。”他说。
杰弗里终于想起了自己也有事,很适时关上了书插入他们的话题:“卡特,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霍华德伯爵希望你下午和他一起喝下午茶,而且我还要去罗德尔家拍照做采访插图,今天要不就到此为止?”
“哎?”卡特琳娜嘟起嘴,“我不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
“不可以。”杰弗里说,“霍华德伯爵希望你和他一起喝下午茶。”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看了眼罗德尔,能感受到罗德尔还是明显松了一口气。
“好吧。”卡特琳娜说,她冲着罗德尔挥挥手,“希望下次见你的时候你也可以像杰奥一样叫我卡特。”
她说起来毫无顾忌,但杰弗里脸上已经挂不住了,罗德尔也嘴角抽搐:“好的。”
“那再见了,罗德。”
罗德尔在她背过身的那一刻彻底绷不住表情,捂着脸低下头,旁边的杰弗里在她走之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表示理解:“被她当做朋友的人都会被她叫小名,忍耐下。”
“果然还是听名字比较舒服。”罗德尔好不容易缓过来,说道。
杰弗里点头表示理解:“我兄弟都没有叫过我小名。”
罗德尔终于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那我们走吧。”他的声音还止不住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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