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您还真是不怕死”」
墨子纱这才发现他的脸在强烈白色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苍白,苍白的不像是一个人类,他的体温在墨子纱靠近他的一瞬间也没感觉到多少温热。或许是因为医生这个职业经常游走在生死之间,所以对生命的看法比较单薄。更确切的说他像个死神,冷冷的注视着人们的死亡,在恰当时机收割人们的灵魂,留下一个空空如也的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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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纱来到医院这件事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她的好姐妹白柯也没告诉。
“快看快看,温医生又去医学国际高峰论坛发表演讲了!据说这次心血管外科的奖很可能就是他的!”
“哇!温医生太棒了吧!你说他长得又帅又温柔还有强大的医学能力,谁会不喜欢他啊你说!”
“可惜人家有女朋友了……”
两个可爱的前台小护士拿着张报纸,叽叽喳喳的讨论着,墨子纱刚准备上前去问温的办公室,就看见有个男人走在了她的前面。男人穿着白大褂,看上去也像是医院里的医生,两名小护士一看见他就停了下来,战战兢兢的看着他。
“上班时间不允许开小差哦。”男人敲了敲前台的桌子,面带微笑。
“哦哦哦,好的。”墨子纱很清晰的看见那两名小护士又脸红了,是颜控吧。
那男人再次对着两名小护士笑了笑,像是发觉了什么一样回头,就看见墨子纱站在那里,他歪了歪头:“小姐,有事吗?”
墨子纱指了指自己:“我?”
“是的。”男人点头,勾了勾唇。
“我是来找温医生的。”墨子纱并没有放松警惕,但她从对这个男人的观察来看,男人应该也是医院里的一员。
“温医生……”男人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打了个响指,“跟我走吧,我跟温医生比较熟悉,如果只在前台可等不到什么。”
“您是……”墨子纱眯了眯眼。
“扎卡里·冯,也是医生,和温是同事,当然,我没他这么厉害。”男人终于全身都转了过来,给墨子纱亮了自己的名牌,名字是扎卡里·冯,也是心血管外科的医生。不过比起名声在外的温,他看上去有些默默无闻。毕竟整个一楼大厅都挂着温的照片,医学国际高峰论坛也确实不是那么好去的。
墨子纱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跟着扎卡里走进电梯。她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自己和对方如果打起来的可能性是多少,以及她赢的可能性是多少,结果很满意。
“我一直很好奇,温医生的全名到底是什么?我一直都没听说过。”墨子纱似乎是觉得电梯太过于乏闷,所以挑起一个话题。
扎卡里笑了笑:“我还没问您,来找温医生做些什么呢?”他把问题抛向她,忽略了她刚刚的问题。
“有些事。”墨子纱不打算明说。
“如果有什么事是我可以效劳的呢?”扎卡里继续微笑着,“毕竟我也是心血管外科的医生,温他很忙。”
“有事必须要找他。”墨子纱把这个话题匆匆带过,又回到她最初的问题,“您还没有回答我。”
扎卡里敛了敛自己的笑容,突然认真的开始思考了起来:“……我想,我也不知道,他一开始来到这里时就是这个名字。”
“是吗……”墨子纱托起下巴。
“那您知道温医生在心血管外科主攻哪一门吗?”她继续问。
“我想……”扎卡里沉默了半晌。
“是心脏移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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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响起“叮”的一声,并发出冰冷的女声:“五楼,心血管外科,到了。”这声音让正在认真思考的墨子纱吓了一跳,她顺了顺气,企图让自己蹦跳不停正在加速的心脏冷静下来。扎卡里只是盯着她,眼里似乎带着笑意,又或者这是一种没有感情的笑意,他真实的眼底没有任何情绪。
墨子纱这才发现他的脸在强烈白色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苍白,苍白的不像是一个人类,他的体温在墨子纱靠近他的一瞬间也没感觉到多少温热。或许是因为医生这个职业经常游走在生死之间,所以对生命的看法比较单薄。更确切的说他像个死神,冷冷的注视着人们的死亡,在恰当时机收割人们的灵魂,留下一个空空如也的躯壳。
扎卡里的双手插在白大褂里,轻车熟路的带着墨子纱来到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门口挂着的牌子写着“温医生”,用了好几种各式各样的语言,在卢德尔常住的几个语言种的人都涵盖到了。门口上方的电子屏挂着现在正在看诊的病人的编号,墨子纱正准备开门进去,被扎卡里抓住手腕,他摇摇头:“温不喜欢在看病时被打扰。”
他的指尖很冰凉,在接触到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血液在逆流,然后被冻住。他虽然没怎么用力,但墨子纱很明显的感受到,一旦自己想挣脱,那她可能就会被扭断手腕。
她的判断似乎失误了,这个男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
“坐在旁边等吧。”扎卡里的头转向门口的一排长椅,他还小声的在墨子纱耳边这么说,“那些病人可都对你无礼的举动表示很生气呢。”
墨子纱也转头一看,果然她看到那些病人都皱起眉头,对她无礼的举动表示不满。
她叹了口气,认命的在旁边坐下。没想到扎卡里也在她旁边自来熟的坐下,而且神情悠闲没有一点坐立不安的感觉。
“您不去上班吗?”墨子纱特别疑惑。
“我吗?没什么生意。”
扎卡里的声音似乎带着些戏谑,墨子纱觉得信他才有鬼了。
“没办法啊,”扎卡里见墨子纱一脸不相信,无奈的摊手增加可信度,“生意全部都被温抢走了,哎,”说着,他叹口气,“温可真是的,还留不留活路给我们了?”
话音刚落,温就从跟在一名病人身后从他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看到扎卡里和旁边的墨子纱,露出了惊讶的神情:“扎卡里,还有墨小姐?”
“是我。”墨子纱站起来,无视了一群病人怨恨的目光,“找您有点事,可否腾出一小点时间?”
温看了看墨子纱,又看了看扎卡里,皱了皱眉,似乎是在疑惑两个人为什么会聚在一起。扎卡里感受到了这种目光,摆手:“别误会,我就是带这位小姐来找你的,在楼下正好遇见的。”
“是吗……”温敛了敛神,对墨子纱露出一个微笑,“那您跟我来吧,反正也差不多到午休时间了。”
他说着,彬彬有礼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还顺便对那些病人们鞠了一躬,诚恳的道歉。那些病人们都表示理解。
……所以颜值即正义?
“那既然您找到人了,我就不方便多打扰了,祝你们聊天愉快。”扎卡里跑的比谁都快,说完这句话就已经消失在拐角,墨子纱甚至来不及回话。
“您和扎卡里怎么遇见的?”温皱着眉问道,他似乎不是很喜欢扎卡里。
“楼下询问前台的时候碰到的,他说认识您,我就跟着上来了。”
“您还真是不怕死。”温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句。墨子纱迅速回道:“我想他应该也打不过我——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是吗?真自信。”温继续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打开办公室的大门,礼貌的先让墨子纱进去。墨子纱进来之后,他关上了门。
办公室的陈设十分简单。一个办公桌,办公桌上有电脑和一些医学用品,进门左手边有一个很大的铁柜子,进门右手边有一张简单的床,正对面是巨大的落地窗,上面摆着一株绿叶植物。
墨子纱只是稍稍撇了一眼,就敏锐的看见铁柜子里锁着一瓶葡萄酒和两个高脚杯。葡萄酒按包装来看是1982年的稀雅丝葡萄酒,1982年是生产葡萄酒最好的年份,因此这年的葡萄酒价格也炒的离谱。墨子纱不怎么喝酒,因此这些事情了解也不多。
“医生可以喝酒吗?”她收回视线,和闲聊一样的随意问了一句。温正在给她倒水,听到她的话时,微微一笑:“只不过是一些小爱好而已,收藏。平时也不会喝,但毕竟是以高昂价格收来的,还是放在柜子里自己天天见得到好。”
“是吗……”墨子纱稍微思考了下,决定隐瞒自己根本不喜欢也不了解酒的事实。
“我可以看看吗?”她朝着温微笑,温愣了一下:“我还以为您不喜欢喝酒,毕竟在我的认知里,调查员也不能喝酒,看来还是我孤陋寡闻,判断失误。”
他把话还给了她。
“也不是喝,就是喜欢收藏而已。”墨子纱也继续把话还给他。
温轻笑了一声,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把银色钥匙,“咔嚓”一声打开柜子的门,从柜子里小心翼翼的捧出葡萄酒。葡萄酒似乎被开过封,软木塞子插在瓶口,但里面的酒一点都不见少。
墨子纱打开软木塞子,嗅了嗅里面的稀雅丝葡萄酒,里面的味道总觉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
“味道不错,果然是好酒。”她当然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好酒,不过先夸赞一下也不是坏事。可温许久没有回话,墨子纱转过头,发现他正在办公桌上寻找些什么。
“温医生?”她呼唤道。温像是猛的惊醒一般的抬头,又迅速恢复之前彬彬有礼的模样,抱歉的冲她笑了笑:“抱歉,刚刚在想些事情。您刚刚说什么?”
“我说,这酒很不错。”墨子纱再次重复了一遍,温似乎是意识到什么,明白的点了点头:“当然是好酒。”
他脸上依旧挂着完美无缺的微笑,但在墨子纱看来有些牵强。
“那说回正题吧。”温走过来,把捧在墨子纱手里的葡萄酒放回柜子里并锁好,示意墨子纱坐下,“您找我有什么事?”
墨子纱也不客套:“还是想找您了解一下案发当天您的情况,还有就是想向您咨询一些事情,毕竟您可是权威。”
温摆手:“权威算不上,只是小有成就而已。那您就说吧。”
“案发当时,您确实在做手术没错吧?”
“当然。”温理所当然的点头,“我们有手术记录,当天是一位心脏移植的病人需要移植心脏,我做的是把心脏取出的手术。”
“手术记录在哪里?”墨子纱用右手食指敲着桌子,歪着头。
“在手术室,一会儿我带您去看。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温的镜片反着光,使他的表情看不真切。
“活体取心脏,有没有可能?”墨子纱平静的问出这个问题。
“当然,只要够残忍,一切都有可能。”
温微笑着回答道,墨子纱只看得见他镜片下的唇角,而看不见他的脸。
之后墨子纱只是例行的问了一些很平常的问题,比如说案发当天在手术室有没有人可以证明,跟薇薇安有什么实质上的关系还是根本就不熟,对于她追求自己有什么看法等等之类的,在准备去看手术记录的时候,墨子纱突然问了一句:“最近有没有丢什么医疗器械之类的?”
这个问题很奇怪。温仔细的思考了一下才给出答案:“对不起,我没有听说。”
“好的,非常感谢。”墨子纱也没打算解释自己问这个问题的意义,她站起来,“带我去看手术记录吧。”
“好的。”温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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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记录就在手术室门口,每位医生在手术完毕之后都要进行登记,当时莉莎看见我登记了。”
温这番话说的毫无漏洞,而且神色清明看上去没有半分虚假,但墨子纱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翻开手术记录,里面果然记载了大大小小的多场手术,只要在这间手术室里的手术,都被完整的记录了下来。记录包括日期,手术内容,主刀医生,被手术人姓名等,墨子纱很快就找到了案发当时的手术记录。
日期是没错,手术内容是心脏移植,主刀医生是温并且还有他的签字,被手术人姓名是瑞塔·布雷斯。
“这位是……”墨子纱指着瑞塔的名字给温看。温立刻明了的回答:“她是那位捐献出心脏的好心人,她的家人同意的。”
“要捐给谁?”
“这个……我可以说无可奉告吗?”温有些无奈的勾起嘴角,“被捐献人要求保密,如果我能告诉您我也会告诉您的。”
“好吧。”墨子纱继续研究起手术记录。
温还签过好几场手术,他签的是龙飞凤舞的中文,和墨子纱应该是来自一个地方。但可能是签别的语言也很习惯的关系,他的中文会在一横的时候划一道小弧线,然后打个小圈,看上去像英文。
“能进手术室看吗?”墨子纱在看完手术记录之后抬头问道。
“我想不能,那个地方不允许无关人员进入——我想您能明白。”
墨子纱点点头,对这件事情并不意外。
“那请问瑞塔的尸体还在吗?”
“这我也不清楚。”温耸肩,“我也不是掌管太平间的。”
“那能带我去看看吗?”
“啊……”温思索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回答道,“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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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间位于整栋医院的最底层,甚至要比地下停车场还要再低一层。电梯门一开墨子纱就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这种寒不仅仅是在身体上的,更是在心理上打了个寒颤。或许是本身就对太平间有着畏惧之心,毕竟墨子纱在法医解剖室面对尸体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管理太平间的老人就坐在电梯旁边,医院里的人都亲切的称呼他为“守尸人”。守尸人在昏暗的灯光里戴上眼镜仔细的观察着墨子纱和温,许久之后才发出干巴巴的笑声,说道:“温——还带着个小姑娘。”
他的声音如同磨砂纸一样沙哑,听上去更像是提着刀的索命鬼,和这里的环境异常的搭。墨子纱微微一笑:“来看点东西,请问您可以把登记记录给我看吗?”
老人再次发出干巴巴的笑声:“小姑娘,我也老了,就警告你几句,可别把自己搭进去咯。”他说着奇怪的话,从抽屉里抽出厚厚一本登记记录,“拿去吧——这是今年的记录,希望你可以找到自己想要的。”他把灯光调亮,“每天都有人死——这里都人满为患咯——”
“老年人,比较迷信。”温抱歉的拍了拍墨子纱的肩,墨子纱笑了笑:“我明白。”
她借着灯光打开记录簿,里面果然密密麻麻的登记着各类的信息。她根据日期找到了瑞塔的那一页,尸体在1237号,但似乎被家属领走了,在她的“是否领走”的那一栏被打了个勾。
根据编号,墨子纱找到了1237号。上面很干净,一点痕迹都没有。
“大爷,您知道1237号昨天什么时候被领走的吗?”墨子纱见在1237号找不到任何的痕迹,便跑回来询问守尸人。
守尸人抬头:“1237号,我有印象。”他沉默着,思索了一会儿,“昨天晚上被领走的吧,是个戴黑色帽子的男的,好像是她的家人吧。我记得那个女的可惨了,肚子都被剖开了不过又被缝回去了,好像是什么……心脏移植手术?”
“对。”一直没插话的温点头。
“喏,这里还有他的签名。”守尸人翻开记录簿,指向瑞塔那一栏的末尾,果然有一个龙飞凤舞的英文签名。签名的末尾打了个小圈,看上去有些熟悉。
当然墨子纱不会这么说,她只是仔细的盯着这个签名好长一会儿,然后冲温抱歉的笑了笑:“这写的,根本看不出名字。”
温也凑过来看,他看了一会儿,推了推眼镜,微笑:“确实如此。”
“那也看不出什么了,走吧。”墨子纱谢过守尸人,朝着电梯口走去。跟在她身后的温看不出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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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办公室,墨子纱瘫在老板椅上。白柯突然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对着墨子纱就是一顿指责:“你今天人去哪里了?我怎么半天都找不到你!”
墨子纱:“?咋回事?”
白柯喘了口气,冷静下来:“查到了点新东西。”
“什么?”墨子纱也来了精神。
“那个温,和死者,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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