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黑发的少女蜷缩在阴暗房间中,她太久没有接触过自然光的皮肤显出病态的苍白,纤细的四肢与身躯被漆黑的花边环抱,她沉睡着白骨监狱怀中,或许正在梦中邂逅她已故的爱人。
那白骨监狱,在骨架上的肉腐烂之前曾经是她某种爱意与希望的载体,在时光的消磨下,如今也只剩落了灰的枯骨与空洞的眼眶。
一阵声响猛地钻入耳道,惊醒了听觉敏锐的少女。
“蝎尾小姐,回到土胧吧,他们需要你。”
她惊恐地蜷缩在枯骨怀中,不安地朝传来人声的窗台望去,背对着城市光的窗口漆黑朦胧,分辨不出发出声响的究竟是人是鬼。
但万幸的是那把具有磁性而沙哑的男声仅发出了这一次声音,在那之后,窗台外面就再无任何声响。诡异到让少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冷静过后,她沉下心来思考那道声音向她传达的信息。
白日……不,这座城根本没有白天与阳光,在城中人苏醒的时刻,少女整顿好衣裳,起身走向门口,并拾起靠在门旁的阳伞。
这是她离开土胧后苟且偷生的第四年,她确实已经无力面对眼下的生活了,除了回归黑帮之外,她没有别的退路了。
她离开了自己藏身多年的庇护所,很快便被四处巡逻的黑帮成员绑着送上轿车,带离了此处。
她被男人们带着来到土胧基地,所有帮派的成员都聚集于此。
浑身沾满雨水的少女被两个男人夹在中央,她抬头望向自己无比熟悉的这座大厦,心中百感交集。
“真没想到找了这么多年没找到,今天居然在路上撞见了,你杀了BOSS吧,把BOSS的银行卡拿出来。”
没有了衔尾的庇护,帮派的人对待她的态度也变得咄咄逼人。
“……卡是在我手上。”她冷冷开口道。
他摸出枪支,抵上少女的额头,命令着开口:“交出来。”
“不能杀。”
另一个从暗处走上来的男人制止道,蝎尾认出了那声音,正是昨天惊醒她睡梦的声音。她看向这把声音的主人,那是一个脸上横着大道刀疤且下颌长满胡茬子的中年男性,随后她注意到这个男人的双腿,是金属制的义肢。
“镀烟,这家伙可是杀了衔先生的——”
“衔尾的卡绑给她了,你们要是杀了这张卡的钱可就一分都拿不到了。”
众人唏嘘。
如果银行卡绑定了蝎尾的话,能使用这张卡存取的就只有蝎尾了。
“要怪就怪你们前BOSS是个被谈恋爱冲昏了头的**吧。”被称呼为镀烟的男人垂首点起烟叼在嘴中,走上前来替蝎尾解开了捆在身上的绳结,“别亏待了这姑娘,逼急了她拿这张卡去销毁了可就完蛋了。”
少了这张卡中的资金,土胧黑帮已经近乎失去运作的资本,尽管在蝎尾回来之前镀烟与另一位BOSS候选人提供的帮助可以暂时维持土胧的生存,但也仅仅只是维持而已,少了这张卡,这个黑帮用不了多少年恐怕就要散了。
“……”蝎尾微微凝眸,她缓步走上台阶,站在高处朗声开口“所有人,认真听我说。我知道你们看不爽我,不过你们都喜欢钱不是么?”
台下众人左顾右盼,唏嘘不已。
“而且我知道你们有多需要这张卡。我手上的这张卡只有我本人可以使用,如果你们打算用威胁逼供之类的暴力手段让我屈服,我会像这个人说的那样,销毁这张卡。”
镀烟有些意外,他是知道她或许会利用这个在土胧面前保命,只是他没料到,这个在多年以前只知道蜷缩在衔尾怀中嗷嗷待哺的小姑娘,如今能以如此张狂的姿态站在这里。
“要我为你们使用这张卡里的资金只有一个条件,让我成为土胧黑帮的头目,臣服于我。”
就在众人交头接耳举棋不定时,镀烟走上台阶。
“足够了。”
他将那把合起的阳伞递给了蝎尾。
“所有人,向你们的新BOSS行礼。”
从此之后,土胧黑帮正式以“蝎尾”冠名。
“你在哭吗?蝎尾小姐。”
房门突然被打开,她慌忙擦干眼泪,扭头望向窗口,不想被人看见自己的脸。
“进来的时候敲门。”她坐在床内,一只手搭在窗台上,闷声道。
她的房间被安置在基地的最高层,也就是曾经她与衔尾的爱巢。
“这里还真是跟以前没什么两样,是吧?”
镀烟没再走近,只是靠在门口上点起烟。
明明曾经是一个黑帮老大的房间,却有淡粉的床单和梳妆台,还有摆满儿童读物的书架……这里确实一点都没变。
“……真是可恨。”她声音颤抖着,缓缓评价。
镀烟背过身,“你能回来继承他的位置还真是出乎意料。我来提醒你,你还没正式上岗,最近别乱跑,呆在基地里。”
蝎尾沉默,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衔尾的遗体呢?”
蝎尾没有回答。
“你正式上位安排在一周后,你不会还想穿着那条裙子上位吧?”
她深深吸气,又缓缓吐出。于是她动作缓慢地从床上走下来,拿起了那把靠在床边的阳伞。
“给我定制一套丧服,还有防雨装置。”
她沉嗓缓缓言辞道,将那把她曾经视作比生命更加珍贵的阳伞狠狠摔在地上,抬足猛地踩下,阳伞便断裂开来。
“在我上位那天……我亲自安葬他。”
镀烟沉默片刻,回应道:“我会托人去办。”
“哦,对了。”在他准备离开前,他再次强调:“呆在基地吧,而且最近传言有个闹事的骷髅出没哦。”
蝎尾微微愣怔,扭头看向他,“什么?”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走出房间缓缓将门关上。
“说不定是你杀掉的旧情人找上门来了吧。”
蝎尾木然地望着房门被关上,对于他的说辞感到愕然。
骷髅,找上门来的旧情人,那听上去只像是某种恶趣味的玩笑,但对于此时的蝎尾来说却很令人在意。
她的心好不容易有了从那段镂心刻骨的爱恋中脱离出来的迹象,那些什么有关旧恋的字眼她听不得半点。
衔尾的遗骨还留在那个房子里,她没有带出来,现在也应该还没被找到。
“镀烟大概只是……在胡说八道吧。”
她嘟哝着自我安慰,又闷头钻进被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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