蝎尾蛇安顿下来的一周过后,葬礼与加冕礼如期而至。
“我说,什么时候新BOSS上位要搞这种仪式了。”
观众席上的黑帮成员们在仪式开始前交头接耳。
“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女性统治者上位啊,加冕礼应该也是有史第一次。”
“加冕?就那个打着破伞的臭小鬼?”
众人争论不休时,明亮的教堂瞬间被漆黑淹没。
人们的视线被穿过教堂彩窗的聚光灯引向教堂敞开的大门。羽管风琴响起洪亮乐声。
耀眼的光辉笼罩下,黑发少女抬起双眸。她手捧鲜艳的紫墙蘼花簇,穿戴奢华珠宝,纯黑的礼服包裹起她曼妙的身姿,高高盘起的柔软黑发好似优雅的欧洲贵族。
仅仅只是站立于此,她的身影就如同鬼魅一般勾人惊艳,瞬间便粉碎了人群对她的那些质疑与声讨。
“虽然不知道那女人有什么本事,但不过前BOSS确实好眼光。”
她微微扬首,缓慢而庄重地走向教堂内部,她身后长长的裙摆好似向下收起的黑色双翼,被身着黑色燕尾服的下属们轻轻托起。衣着繁华的少女与铺满红玫瑰花瓣的教堂,叫人分辨不清这究竟是一场葬礼还是婚礼。
“不觉得讽刺吗?这像是把什么高端食材供奉为主一样。”
她化着厚重而精致妆容的脸阴冷而沉重,看不透那冰冷的面容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心情。
她走向红地毯的另一段,走向那躺着她旧恋的棺材。镀烟站在那棺材一侧,他将那颗仅剩白骨的头颅送到少女的手中。
“外面那是什么声音?”
“不知道……”
尽管在教堂门外隐隐传来嘈杂声响,尽管台下观众席有人在悄悄讨论并注意着与这场葬礼无关的事情,他们还是安静下来,为这位逝去的曾经的首领哀悼。
于是在万众瞩目之下,蝎尾垂首,让神父为她戴上皇冠,她将旧恋的遗骨举向高空,从此宣布她将接下统治者的重担,所有人都会向她献去祝福与敬意——
如果这一切没有被突然闯入的家伙打断的话。
“快!所有人,保护好BOSS!”
镀烟高声呼叫,命令手下们护在蝎尾身前。
蝎尾有些失措,只闻一声巨响,教堂的墙壁便被凿开了一块巨坑。
她惊恐的视线从护在她面前的人堆缝隙中穿过,投向传来巨响的那边。
在大脑解读眼前一幕的此刻,她终于明白了众人窃窃私语与镀烟的那句有关骷髅的“玩笑”意味着什么。
墙壁之外传来一声接一声的惨叫,不多时一个黑西服的身影倒飞着进来镶在另一侧的墙上,无力的抬手指了指墙洞直接昏死过去。
“看来我来的还是挺及时,没错过大节目”
一个装满火药的银白色金属球高速旋转着飞了进来,瞬间半个教堂都弥漫着灰黄色的火药烟尘,紧跟着金属球飞进来一个刻着大写字母F的煤油打火机,大范围的火药遇见明火瞬间爆开一大片,还没反应过来的人群被这不符合时代的突然袭击炸了个人仰马翻。
蝎尾紧搂花束与头骨,若不是她的手下及时打开防护罩,恐怕也要被这场狂轰滥炸波及。
伴随着炸药清场过后,一个巨大又敏捷的身影腾空而起,半蹲的落在一个炸烂一半的实木桌上,拽低自己骷髅嘴图案的面罩顺手拿起脚边散落的酒杯微抿一口,随后啐了出来。
“工业酒精超标的资本产物而已,这就是你们这种大型活动喝的酒吗……真可怜。”
这个乖张的闹事者,半蹲在圆桌上,掀起了黑色大衣的兜帽,摘下沾血的墨镜顺手揣进怀里的口袋,露出自己空洞的眼眶,仿若是两颗要将人吸进去的黑洞。
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的骷髅怪物,目测大抵有两米左右的身高,宽大的双肩看起来结实又有力。
“请走这里,BOSS。”
在保护者们的背后,镀烟镇定自若地为蝎尾引出一条安全出口,几位下属与镀烟一起掩护蝎尾从教堂后门悄悄离开。而剩下的其他黑帮成员很快聚集并在此列起长队,他们会架起兵器竭尽全力在此击退这个不速之客。
“怎么回事?!发生这种事你们怎么不告诉我!!?”
蝎尾在手下的带领下离开教堂,她厉声向镀烟质问。
“我告诉过你了,在一周前。”镀烟双手持枪架在胸前跑在队伍最前方,头也不回地答话,“恐怕是敌对帮派造出来的什么兵器……”
“我…以为你那就是个玩笑!而且,什么敌对帮派?除了我们蝎尾帮之外,这里还有其他帮派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是玩笑。”镀烟说道,“虽然大多数帮派是被剿灭了,不排除那家伙是某帮派的残党造出来的。我不希望你准备加冕时被别的事情分心,再加上那时那骷髅也没闹出什么太大的事,所以没跟你细说。”
“……呼哧…”蝎尾快步跟上她的下属,葬礼被捣毁了,她积攒了一肚子怒火,却因体力不支无力发泄。
“BOSS,把鞋子丢下,让下属背你走吧。”
见她穿着高跟鞋跑得如此吃力,一位手下主动蹲下身来。
“……”她大口喘息着,停下步子来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
她回头看了看远处已经升起黑烟的教堂,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只好勉为其难地脱下高跟鞋,让手下背着自己离开。
“鞋子给我拿着,要是丢了我要把你的头砍下来挂在基地大门上!”
她烦躁地嚷道,下属们也没想到这女人的脾气居然出了奇的暴躁,只好乖乖听话拎着她的高跟鞋一起离开。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都是因为这个家伙——!”她咬牙怒呵,“偏偏选在他的葬礼上丢出个这么无聊无耻的人造兵器…”
“之后我们会去把那家伙的主人抓出来的,BOSS。”镀烟叫来的小轿车很快赶到,停在了队伍面前,他拉开车门,“您先上车回基地吧,等我们把这家伙搞定了再露头较好。”
蝎尾点首,刚要俯身坐进车内,镀烟便又惊呼着将她拉离轿车。
“嗤…拦不住吗?”
“飞—龙—在—天!”原本完好无损的黑色轿车顶棚被从天而降的神龙虚影掠过,顷刻碾碎变形,车窗碎片飞溅而起,两位跟随他们的下属与车内司机眨眼一瞬便死于非命,若不是镀烟连拖带拽带蝎尾后退拉开十米距离,恐怕他们两人也要丧命黄泉了。
等蝎尾稳住步子抬头看去,半路拦截的家伙从已经从化为废铁的轿车顶上站起,昏暗的城市灯勾勒出他的身形。
蝎尾这才注意到,那怪物的头顶一侧横着的,赫然是一道破碎开来的裂口,正如她怀抱的枯骨那般。
“喂……你说过那是个玩笑的,对吧。”她意识到自己声嗓在止不住地哆嗦,但她还是止不住地向镀烟确认。
镀烟架起机枪,挡在蝎尾身前,“你指什么?”
“你说的什么逝去的旧恋找上门来了!你自己亲口告诉我的!!”她失声叫道。
轿车顶上的家伙被枪口指着也不见闪躲,不慌不忙地跳下地面,指缝间溢出的血液顺着指节流淌,他将那染血指尖送至嘴前轻舔一口,向着两人走来。
“我不懂您在说什么。”镀烟回过头来闷嗓冲他身后的人低吼,“回头往教堂跑!其他手下应该还在那里。”
蝎尾暗自咬牙,于是扭过头去匆忙跑开。
镀烟叹息,这家伙连一个教堂的人都拦不住,他知道自己拦截于此下场将会如何。
“又把这种活分配给我这匹老马…”
但听着身后少女跑远的声音,他还是缓慢地吐出一口气。
“那个小姑娘,也是你们不正当手段搞过来的吧?”巨兽开口以厚重的声嗓冷冷质问道。
“……”镀烟并没有打算回答兵器怪物的发问。
枪口火光闪烁,只是那怪物对于枪弹没有丝毫的畏惧,他只是张狂而慷慨地将自己不存在皮肉的身躯暴露在火药之下,镀烟火力全开的扫射在洞穿外衣之后便被他的躯体弹开。
怪物厉狠一拳便打断了身侧那有着一指粗细的金属栅栏,反身一式回马枪破空而出,镀烟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手里的枪械被尖锐的栅栏串起钉在墙上。
下一次呼吸,镀烟的后脑便被一记手刀劈砍,昏厥在地。
“一个月多少钱啊,这么拼命”
失去阻拦的怪物恐怕很快就要追上,蝎尾努力徒步向已经塌毁半边的教堂狂奔。
“可恶…!”
她暗自叫骂,还未来得及躲回手下的庇护中,腾空而起的怪物踩着路边汽车一个蹬墙跳骤然落在她面前,她咬牙蜷缩上身努力站稳脚步,才没被这掀起的气流刮倒。
短暂的停滞,怪物只是沉静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女。
她心头猛地一颤,眼见已经没机会赶回教堂,慌不择路下扭头往一侧偏僻的小巷逃窜。
“别跑啊,你自由了…!”
他以为是自己的面容吓到对方,立马把滑落挂在在脖子上的面罩拽回原位又戴上兜帽,手指生出刺爪准备爬墙去追。
“我不是坏人!”
怪物无力的补充道。
小巷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她将手掌轻轻覆盖在一侧墙面好辨认方向,黑暗的环境中出了奇的安静,仅能听见自己失常的喘息声与心脏猛烈的博动,那是一场名为“求生欲”的交响乐,在她听来是如此拙劣刺耳。
“呼哧……为什么…我明明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
她这才感受到脚掌传来的隐隐痛感,尽管看不见,但她确信,在她脱去高跟鞋后,自己的半边脚掌就已经被鲜红粘稠的液体沾染。
那怪物定会顺着赤红的足迹尾随杀来。
他要做什么,复仇吗?可难道在他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后,他就没有丝毫忏悔吗?
是来向自己赎罪吗?还是要将自己一齐拖入地狱呢?
“衔……”
在恐惧的加持下她的双腿终于因为体力不支彻底瘫软下去,她紧抱着怀里枯骨,跪着身蜷缩在黑暗之中。
如果是你看到这样的一幕,你会作何反应呢?
会放声大笑起来吧,嘲笑我的逃窜,嘲笑我的悔恨。
多年以来积蓄已久的悲愤瞬间将她的心理防线冲垮,她嘶吼着,躬身掩面而泣,哪怕她知道嘶哑的哭号只会将死神引至身侧。
可那嘲笑与厮杀并未如期而至。
她感受自己的身体被带离地面,接触到她赤裸皮肤的不是冰冷的兵器或利刃,但也并未带着人类应有的体温。那触感瞬间让她联想到这几年间怀抱她入眠的遗骨。
于是她胡乱拨开覆盖在脸上的发丝,在黑暗中看到了一对好似猎狼双目般的光点。她感到哑然,想要冲黑暗中的不明怪物发问,却因为恐惧与脱力难以发声。
但随即她的哭号很快便被带离此地,只留下一团沾染鲜血的花束躺在漆黑小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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