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线第三章（35）

“你要是现在离开我，我就毁了这一切！”

少女不会忘记这天，属于她的世界崩毁的这一天。

她再次被塔深深囚禁，爱恋之人撕心裂肺的呼唤缓缓淡去。少女发觉自己心脏从爱人身上汲取的余温，消散起来是如此轻松。

黑影降下，堆压在塔上，少女近乎绝望地抬眸，她不得不承认，对比起残酷的高塔，黑影似乎比这更具有亲和力。

殉情?不，她更强烈的渴望，死去的是这座高塔！如果整个世界都与高塔同一般色调，那就全部碾碎，再一一重组。

她已经是个疯子了，有了爱意作为燃料就足够了。

如此想道，少女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黑影瞬间躁动，轰鸣的嘶吼响彻云霄，叫嚣着要将少女眼中可憎的一切吞入腹中。

“果然还是好喜欢你啊……毁掉这一切吗？那就来实现这个愿望吧。”

眼前场景再度被亮白覆盖，你从回忆的景象里脱离出来，而现在你依然被囚禁在这座纯黑的高塔之中。

你挥刀娴熟地将最后落在石阶上的蜘蛛斩断，接住了从蜘蛛尸体切口中掉出的一枚波板糖。

鯨螺:……

那枚波板糖，本应该有着淡粉的颜色，现在却如同被洗刷过一般变得灰沉沉的。

梦魇少女:你是怎么……

一切有威胁的事物暂时清除，在这短暂安全的时间里，你握着这枚波板糖，站在石阶上，抬头注视黑衣的少女落在你对面的石阶上。

鯨螺:小糖……求你了。

哪怕没有相关的记忆，你也还是确信了自己曾经恳求过她无数次。

梦魇少女:不要……我不允许…！

你迫切的想说点什么终结这一切，你抿唇，向前迈开一步。

鯨螺:不管怎样……都该结束了不是吗？我该前进了，也是对你负责。我会向你赎罪……

她咬紧牙关，抬起双手扯住自己的帽檐。

梦魇少女:赎罪……向那个她吗？

鯨螺:我们的一切都被毁灭过了，走不了回头路了！

鯨螺:最开始，是你杀了最初的我毁灭了我们的世界吧！

她神情稍稍松动，眼里又有了泪光。

鯨螺:属于你所在那个时间线的“鲸螺”已经死掉了啊！

鯨螺:而我，已经决定要守护属于我自己时间线的小糖了……你不该掺和进来。

你不知道自己花费了多大勇气，才用如此轻描淡写又冷酷的话语说出这一切。

梦魇少女:……你！

你看着她变得歇斯底里，她嘶声哭诉。

梦魇少女:你是怎么做到看着我为了你变成这样之后，说出这样的话的?！

梦魇少女:看着我……我是那么爱你……你的承诺，你给我的一切，是你所描述的那样，轻飘飘又无所谓的东西吗?！

你明白她说的，甚至对她此刻的心情一清二楚，你低头垂下手，揪住自己身侧的裙摆。

鯨螺:当然不是……但我们没有退路了。我会兑现承诺……对鱼板砂糖……

你手中的波板糖有一瞬间恢复了原有的色彩与光泽。你愣怔，猛然抬头看向她，她的五官正因为痛苦扭曲在一起。

梦魇少女:不……那我呢？我怎么办?我要回到那个空无一物的时间线吗？

梦魇少女:我不要……我不要…………

她死死抓着自己的脸颊，止不住地颤抖着。

梦魇少女:我不要…………那个世界里，已经没有鲸螺了……！我不会回去的……你别想丢下我！！

她喃喃着，自言自语般，你甚至能感受到，她漆黑的灵魂深处，有一束光芒正竭力挣动着，这使她的意志变得动摇。

梦魇少女:不对……可鲸螺明明是我杀掉的……属于我的鲸螺已经死掉了……

鯨螺:你如果真的希望我能兑现诺言，那就放开属于我的时间线的鱼板砂糖……

鯨螺:我不可能徘徊在无法改变的，旧的时间线里……我需要前进……

少女似乎真的听见了你苦口婆心的劝说那般缓缓抬起头，用那双饱含泪水的眸子望向你。

梦魇少女:我……

鯨螺:一直希望小糖跟鲸螺能永远在一起的，不就是你吗？

你向她伸出手，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就像你初见她那时期待她的接纳那般。

她踟蹰着，伸出了手。

许久，她的手却又一次停在了与你交握的前一秒。

鯨螺:小糖?

她抿唇，抽回手，拒绝了你。

梦魇少女:我说了。

她合上眼，忍耐许久，才重新抬眸以坚定又冷硬的目光直视你。

梦魇少女:你别想再丢下我。

梦魇少女:说什么兑现承诺，结果还不是要把我丢回那个空荡荡的世界?！

鯨螺:不是的……

你的心里也还不舍将她丢下擅自前进。她就是“过去”的小糖，本不该来到“现在”的你和小糖面前

你也绝望了，你根本不知道该前进还是止步不前。

鯨螺:小糖……我……

鯨螺:你想要我，兑现诺言，是吗？

她带着怒意的面容又一次变得松动。

鯨螺:至少，在这里，我可以替那个过去已死的我兑现。

你抬首擦去眼角停留的一点泪珠，面对着她，俯下身单膝跪下，好似行礼的骑士一般。

少女吓住了，呆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你，双手捂嘴。

鯨螺:相信我，我真的，决定了要深爱你一辈子。

少女哆嗦着，眼眶中积蓄的泪滴终于决堤一般地滚下。眼前的这一幕，她幻想了多少个昼夜，等待了多少年，甚至都已经在脑海中排练这一幕千千万万遍。

你仰望着她，眼神看上去是那么的虔诚，就好像你们经历过的无数次死亡都从未发生过，一切回到了你们初次相遇的那条时间线那样。

她失声啜泣着，为她所感受到的幸福啜泣着，在那个被毁掉的时间线里，那片黑漆漆的虚空里，她呆了50年，无时无刻都在幻想着与你踏入婚姻的殿堂，殿堂中你们会身着洁白的婚纱，踩着铺满花瓣的红地毯挽着手走向神父，有十层高的婚礼蛋糕与响彻殿堂的欢呼与祝福，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你手中的波板糖融化，再度凝固时却变成了钻戒的模样，正如她期待的那样。

鯨螺:请嫁给我，让我守护你直到永远，好吗？

你携起她白暂纤细的手，将钻戒轻轻扣在她的无名指上。

眼前漆黑的高塔瞬间被刺眼的白光笼罩，你的双眼被刺痛紧紧闭上。视线恢复时，面前本该身着制服的少女已经不是方才的模样了。

高塔中回荡起钟声，顶部撒下清冷又圣洁的白光，落在少女的头顶，为她洁白的发丝打上一层朦胧光辉。

升起的黑影包裹住她，流动着环绕在她躯体上，胸口处逐渐定型，化作漆黑礼服的衣领与项圈，向下延伸出紧贴皮肤的腰身，最终流经大腿处化作轻薄飘扬的鱼尾裙。

真如她期许的那般，她会在你兑现诺言的那一刻，身着盛装，环抱礼花，成为世界上最美的新娘。

梦魇少女·殿堂入梦:守护我直到永远，对吧？

闪着灿金色光芒的时钟落下，停在她白暂纤细的指尖，它的时针却停滞不前。

梦魇少女·殿堂入梦:那么我，也不会再离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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