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直秋色泛滥。浔阳江上一片火红的枫叶林在水中浸染出浓郁的红色,天上皎洁明亮的月亮夹带着江上星星点点的渔火照亮了江头栈桥上的来客。
客人坐在乌篷船中目光兴兴的举着酒杯,听到远远地有马儿疾跑而来的呼啸声,那声音倏地打乱了夜色的稠静。待来客下了马收好了缰绳,船上的人正收起桌上的杯盘狼藉,站起身与他作揖。
“白兄,许久不见了。只是这一别,我又不知会被贬谪到何处了。”客人拉着他一同入了座,重新添了果盘和酒壶在一旁。客人先替他斟满了酒,随后又自顾自的倒着酒喝了起来。
白居易接过酒轻声应和了一下,见客人独自一人喝着闷酒便举起酒杯与他撞杯践行。在这沉闷的气氛下设宴饯别,只是几杯下肚,倒觉得酒的味道也变得苦涩了许多。
客人抿着酒杯开始同他倾诉起这几年间度过的颠沛流离的生活。萧瑟的秋风从江面吹来,惹得江上的渔火随风摇曳,江水泛泛,月光从天上倾泻下来却成了一团影子。
停泊在江上的渔船不时发出稀稀疏疏的声音,众人细声咕噜着,当这一片静谧厚重到压的人喘不过气来时,不知从哪艘船上传来如珠落玉盘的动听的乐声。
客人停下喝酒的动作,手随着乐声轻轻敲打着桌面,顺手又重新添上不知何时熄灭的灯火。
“白兄,没想到在这里也能听到长安才有的繁华啊。”客人对着这缥缈的乐声感叹了一番,似是来了兴趣。
客人站起身想要寻找到声音的出处,许久无果后又招呼着老船夫荡着舟去寻觅一番。
在一艘挂满了帏帐的船上,一位戴着面纱半掩着面容的女子抱着琵琶俯身弹奏。女子低声吟唱着,没有注意到离自己渐进的乌篷船。
不知为何这乐声衬的四周更加的静谧了,东面和西面的游船和画舫都静悄悄的,只见得映在江中的秋月正泛着白光。
待一首曲子终了,白居易一行人才从乐声中回神过来。
两人有些冒昧的登上了这艘船,四面望去这船上除了驾船的船夫,便只有眼前这个抱着琵琶弹奏的女子了。
女子停下动作注视着眼前不请自来的两人,她从他们的眼中仿佛看到了讶异。
“姑娘可是京中人?”
女子沉吟片刻之后才慢慢的收起了弹弦的拨片,略微整顿了衣裳,收敛起失态的神色,点头道:“正是,祖辈早先年前就已经迁居到曲江安家生活。”
“姑娘刚弹的曲子倒是让我与白兄想起了京城,可否冒昧的请姑娘再弹一曲呢?”
见她点头,客人才在一旁重新点起了烛灯,又添了一桌的好酒好菜。
女子坐在不远处的草席上,轻摆衣袖,握着拨片的手触上琴弦,乐声悠悠地由小转大,由慢转快,如细细的雨点般骤然倾盆。
她的目光透过灯火看向坐在桌前举杯的两人,然而其中一人竟是令她觉得有些熟悉,只是再一想又不知从何见过。
收起目光,女子抿着唇换了一个姿势,手中的动作却不断。当音乐达到了高潮,她从沉浸的思绪中出来时隐隐约约才发现她眼前的情景模糊掉了,她抹了抹脸却怎么也止不住那泪水。
是了,她想起了京城的故梦,还有一段曾经的约定。只是再见,已是人走茶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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