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冲云:“你的时间不多了。”
我一口气喝完了药,冲他摆摆手。他如今已经脱下了那身穿了大半辈子的飞鱼服,换成色彩黯淡的短打,说不上有什么变化,眉目之间还是一片愁绪。
“别废话,”我说,“让你带的刀呢?”
昨天那把刀,我后来才看到它卷了刃。凡铁不堪大用,我得换一把更好的刀,见血封喉。
“崔山石的刀,”袁冲云拿出了一把用粗布包裹的长刀,“他不怎么怕你。”
“他怕我什么?”我一边说,一边拆开布条,露出那把刀光可鉴人的刀身,“我又不会杀他。”
袁冲云接着说道:“但你会杀了他所有亲朋。”
我嗤笑道:“一命换一命,我还怕他们换不起呢。”
玄州这数十年来,与北蛮交战不下千次,枉死的怨魂若是显形,能挤得京城喘不过气。
解药在逐渐失效。
据袁冲云说,是因为我三岁以后又在各种情形之下喝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毒药,为着防我,估计都把西域王室的祖坟刨干净了,因此解药只能让我回光返照一阵,失效之后说不定还会有反噬。
我只能抓紧时间,白天出去杀/人,晚上回到皇宫睡觉。
袁冲云顺便帮我打理皇宫,以及留意谢欢亭的行踪。
三日后,京城已经路上不见人、窗扉不见开了。
其他的都解决了,只差……崔家。
我提着刀,站在崔府门前,看着那十分熟悉的高门朱户,正要踹门,却见那门自己从里面打开了。
我一眼就看见了崔山石——他正把剑从一个仆从的胸口拔/出/来。
他脸上被溅了一道血,身上穿的衣服更是血迹斑斑,他收了剑,看我一眼,又一次说道:“我不拦你。”
他那一眼,似乎包含许多心绪,只是匆匆一瞥,我看不清。
待我出来,崔山石便一言不发地跟着我,我本想同他说两句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沉默着一直到皇宫里。
“你不用管我,”崔山石很短暂地笑了一下,“累了就去休息吧。”
我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被崔山石堵了回去,他说:“我去找袁冲云。”
我只得目送他离开,突然心口一阵剧痛,我想用刀拄地,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接着眼前一黑……
我一睁眼,就知道解药彻底失效了。这药效只有这几个月,我却已经由奢入俭难了。以我现在的目力,别说百里之外的战马鬃毛,我顶多能看出一里之外的那玩意儿是匹马。
袁冲云说道:“谢家少爷明日就到。”
我点点头,不太习惯地拄着胳膊坐起来——这两天我一睁眼就翻身起来,陡然无力起来,感觉手脚都不太听话。
“四境起兵了,”袁冲云现在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了,似乎大仇得报,他并不多么欢喜,“你觉得你还能在这住多久?”
“随便,”我穿上外袍,“早点死没准还能再杀几次。”
袁冲云好像被我这句话吓到了,又说:“他们不会做小动作,你也不用……”后面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冷笑一声,清楚地感觉到一口热气奔出了身体:“欢迎来杀我,第一个杀了我的人可以坐/龙/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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